在城外的鄧茂在看到從涿縣射出的書信,氣的兩眼發紅,他把書信一摔罵道「此乃謠言!我尚未得到渠帥戰報,他涿縣從哪裡得到的?
立刻收繳箭書,組織軍士攻城,我看就是讓他們閒著了!」
「副帥,可薊縣被圍卻是真的啊,如今我軍糧草缺乏,不如先退回到良鄉吧。」邊上有黃巾軍將領勸道。
「糧草?涿縣城裡多的是!想吃飯,就給我殺進去!」鄧茂其實心裡隱隱約約覺得箭書是真的,畢竟這樣的消息太容易分辨真偽了。
但越可能是真的,他越要保持鎮定並且強攻涿縣,一旦薊縣的糧草沒了,打破涿縣就是唯一的活路,否則這幾萬人,都得餓死在涿縣城下。
又是一日的廝殺,缺乏攻城器械的鄧茂只能依靠蟻附這樣的辦法,涿縣裡的軍士又剛剛得到好消息,士氣高昂,等到天黑,鄧茂依舊打不下涿縣。
「挑燈夜戰!」鄧茂發狠了,下令不許停歇,繼續猛攻,城內的韓卓等人也察覺到黃巾軍的異樣,將最後的壯丁也派上了城牆,血腥無比的廝殺依舊在繼續。
「報!!薊縣戰報!」鄧茂站在城下,突然一騎飛來,鄧茂接過帛書,打開一看,只覺得兩眼一黑,薊縣居然真的丟了。
鄧茂不動聲色的把帛書放入懷中,然後笑著對邊上眾將說道「師兄也真是的,我們不是再攻城麼,又來信督促,你們今夜能否進城?」
幾個黃巾將低下了頭,他們要能進早就進了。
「也罷,先收兵回營,修整一夜,明日再戰吧。」
聽到鄧茂願意收兵,其他人紛紛大喜稱是,鄧茂看著慢慢後撤的軍士,心中哀嘆了起來,薊縣一失,幽州黃巾如無水之萍,該如何是好啊。
等到了營中,鄧茂這才將薊縣之事告訴眾人,眾人一時都驚的說不出話來。
「渠帥已到廣陽,正在布置防禦,明日就會來此,現在我軍缺糧,各營分派一支兵馬,去四鄉征糧!」
鄧茂心裡有帳,如果沒有薊縣,那麼全軍的糧草只能吃十日的,涿郡早已把四周的糧食都運到了城裡,在鄉下根本徵不到什麼糧食,十日,涿縣不破,就是幽州黃巾滅亡的時候了。
——遼西孤竹城
孤竹城位於後世秦皇島西南,盧水之東,這裡是夷齊故里,伯夷、叔齊便是孤竹國的兩個公子,他們二人不食周粟的行為即被後人感嘆其愚忠,又佩服他們的氣節。
此時的孤竹城中全然沒有昔日禮儀之邦的痕跡,到處可見帳篷牛羊,彎弓烈馬,不時還可以看到被抓來的奴隸被鞭打,婦人被姦淫。
這裡已經被烏桓攻陷,丘力居在得到張舉起兵,張純響應的消息後,立刻從柳城召集人馬沿陽樂攻入遼東屬國,在那裡招募了大量軍士奴隸,再沿濱海道,一路殺到了這裡。
所謂的濱海道就是後世說的遼西走廊,由於後世的山海關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建立,因此烏桓並沒有遇到太大的阻力,丘力居出發時只帶了七千人,現在卻已經膨脹到了萬餘人,多的便是招募的各族勇士和抓捕的奴隸。
這些奴隸當中,自然少不了漢人的身影。
丘力居此時正在夷齊廟中看著雕塑壁畫,心中想著事情。
此次叛漢,前途到底如何,他心裡根本沒有底,只是族內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北邊的鮮卑也時常騷擾,邊市不通,如果再不劫掠,除了難樓部,恐怕其他部落今年冬天都得餓死人。
但四百年大漢的威壓就像一塊大石頭,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多少異族想掀翻這塊大石頭,卻沒有任何人可以成功。
而且烏桓的敵人還有很多,北邊的鮮卑,東邊的扶餘和高句麗,一旦他們得到了自己率主力出征的消息,是否會偷襲柳城呢。
丘力居的煩惱實在太多了。
「大王!我們抓了一個道士,他說他是使者!」一個烏桓將領帶著幾個人走進了廟宇,甘始被推了進來,差點摔了一跤。
「我乃使者,爾等怎可如此無禮!」甘始也不是第一次和烏桓人打交道了,還罵了幾句烏桓髒話,聽得丘力居一愣一愣的。
「呀呀呀,大王,我要殺了他!」那烏桓將領氣的兩眼冒火,就想來拿甘始。
「阿爾布穀,住手!」丘力居連忙喊道,然後問道「你是使者?何人的使者?」
「大漢幽州代刺史馬強!」甘始看向丘力居笑道「我主應算是大王故人吧。」
馬強?他現在成幽州代刺史了?
丘力居還真的沒得到這個消息,他急忙問道「馬茂才如何成了代刺史?」
甘始說道「大王也應該得知了太平道起事於廣陽了吧,賊軍攻破薊縣,故刺史郭公殉城,城破之前,郭公遺書給吾主,讓吾主舉漢旗,興義兵,代刺史位,聚幽州兵馬,剿滅賊軍。
那張舉、張純敢造反,不就是看到我主新弱,想乘機火中取栗嗎,難道他們都沒和大王說嗎?」
丘力居啊呀一聲,跺腳道「此事我確實不知,如知曉是馬茂才為幽州新主,我如何會和張舉一起做這樣的事情!」
丘力居知道馬強一向對烏桓頗為寬容,難樓部因為馬強的緣故賺了不少錢糧,自己現在也是天天要用牙膏肥皂等物的,否則吃完羊肉手口都不爽快。
「哎,我主也是如此說,如今賊軍四起,大漢正是需要烏桓出力的時候,他本以準備招募烏桓騎兵以便剿賊,上谷難樓大人那已經出兵了,卻沒想到大王卻...
哎...大王是不知啊,得知大王反叛後,有人是如何說的?」
「這..如何說?」丘力居不由的問道。
「有人勸我主,當派使者聯繫遼東鮮卑、高句麗和扶餘,讓他們三路出兵柳城,盡殺烏桓老幼,並許諾,凡能得大王首級者,烏桓人可為新烏桓之主,漢人可為都尉,如為鮮卑等族所得,其部落可遷入漢境,為大漢藩籬!」說著,甘始看向丘力居的腦袋道「此令一出,大王恐怕睡覺都不安穩了。」
大漢四百年,早已是天下共主,而且草原上風沙無情,如果能有機會內遷,那麼無數人都會打破腦袋搶這名額。
丘力居頭上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如果馬強真的要出兵和他打,他反而不怕,他近萬騎兵,來去如風,打不過還逃不過麼,可如果馬強下令鮮卑各族出兵,這些見到血就撒歡的餓狼,絕對不會讓他回去還能看到一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