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繇等來傳信的人出去,這才問道「諸位,吾等..何去何從啊?」
即使是平日對孫策最為強硬的嚴白虎也沉默了。
「孫伯符...馬子玉,一個是豺狼,一個是虎豹...
孫伯符想要豫章,難道馬子玉不想嗎?
孫伯符要吾命,馬子玉...要刨吾根!」
嚴白虎長嘆了一聲,說出了上述之言。
揚州雖然消息閉塞,但馬強在河北的所作所為也漸漸傳到了他們的耳中,更何況還有高價收購來收音機。
孫策為了日後進取中原,吞併江東六郡是他的第一步,同時為了最大程度的集中本就貧弱的江東力量,嚴白虎這樣的土豪,孫策也是必須打的,不將江東這些土豪打趴下,孫策是沒辦法和北方爭鋒的。
而馬強,更誇張了,人家奉天子,令諸侯,以大將軍之威討伐不臣,此次中原決戰如勝,江東豈能倖免?
屆時清田分地,科舉取士,江東士族又有多少受得了的?
可以說除了像陸氏這樣已經快滅門的沒啥可以再損失的,其他江東士族是真的寧降孫氏,也不願意降馬強。
這也是為何孫策在江東施展出自己的力量後,能很快得到江東本土的一些士族支持的原因,他們都把孫策看成日後可以帶領江東抵抗北方的那個人。
有些人可能在奇怪,你江東此時都還未開發,到處都是能開墾的田地,清田分地你們哪裡來的壓力?
可恰恰就是因為江東尚未完全開發,使得良田很少,全都掌握在各大世家手中,這些世家有人有錢有糧食有兵馬,後來這些世家的私人部曲甚至比官兵還強,這從後來的「三定江南」就可見一斑了。
你要這些人放棄手中的良田好地去開墾荒地?
你知道開墾荒地有多難嗎?沒有三五年的苦工,開墾的荒地是無法和熟地相比的,這三五年需要不斷有錢糧投入,如果沒有國家支持,這就是個賠本買賣,誰干?
別說賠本了,你就是讓這些人賺的比現在少了一些,他們也是不願意的!
「王郡守,你說呢?」劉繇看向王朗。
王朗皺眉道「馬子玉以莫須有之罪殺張楊諸公,我和其勢不兩立!
只是...孫策確為反賊!也當討之!
依在下看,明公當起兵誅殺孫策,然後恢復揚州各郡,西聯荊益,北聯徐州,即使無法讓馬子玉還政於天子,也當保劉氏四州不失,以圖將來啊!」
劉繇點了點頭。
是啊,起兵是為了漢室,而不是為了什麼馬子玉。
「明公和使君難道還想日後對抗大將軍嗎?」一人出列問道。
眾人看去,見是虞翻。
「仲翔覺得有何不妥?」
「在下只是詫異,明公和使君連孫策都對付不了,何來的信心對抗馬子玉呢?」
這話說的劉繇等人滿臉通紅,王朗更是呵斥其離席。
虞翻哈哈大笑著離去,一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略有所思。
虞翻回到家中,大開大門,然後拿出酒水和碗筷,沒一會兒,一人進來奇道「仲翔在等何人?」
虞翻將酒水倒入漆碗中道「等該等之人,如今,該等之人不是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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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撫須點頭而笑,讓僕人將門關上,然後和虞翻對面而坐,拿起漆碗喝了一口。
「好酒啊...只是這樣的好酒,卻沒人欣賞,倒是可惜。」
「如今不是有欣賞之人了嗎?」
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許公對大將軍如何看?」
虞翻知道來人不會只是為了喝酒,故而問道。
原來來人是天下名士,昔日尚書郎——許靖!
許靖和其弟許邵都以品評人物而聞名於世,月旦評就是他們的傑作,但也因為業務相似,二人互相敵視,許邵任汝南郡功曹時就對許靖進行排擠,使得許靖只能替人趕馬磨糧來養活自己,一直到換了汝南太守,才得以為計吏,後一路升遷,在董卓入洛後,被董卓信任,讓其和周毖一同負責官吏升遷罷免之事,如韓馥、劉岱、孔伷、張邈都是他們兩個商量任命的。
後來這些人都起兵反董,把董卓差點氣死,許靖也知道不能再在洛陽待下去了,急忙逃到關東,因為很多諸侯都承蒙他的恩典,因此倒是到哪都有飯吃,一路吃到了揚州豫章這。
「大將軍...人傑也!如不篡位,可比周公!如日後篡位,雖不比太祖,也可比文武!」
虞翻有些吃驚許靖居然對馬強評價如此之高,疑問道「大將軍清田分地,科舉取士,打壓儒學,啟用草莽,改制變法,難道這些許公都支持?」
許靖放下漆碗,嘆道「我知世人對大將軍頗有非議,但在我看來,大將軍所作所為,皆是在救天下啊...
我出自汝南,遊歷過各郡,各地世家對百姓的壓榨已近極致,產男則相賀,產女則殺之...中的記載如今卻是常見之事,大漢的子民連孩子都不想生了,難道還不應該變法嗎?」
許靖說的是華夏自古就有的溺嬰現象,出現這種現象的根源就是百姓負擔太重,無法養育自己的後代,要知道多一個孩子可不是多雙筷子的事情,而是多了一大堆的稅賦要承擔,更別說日後的婚喪嫁娶所需要的錢財了。
別以為多子多福是華夏幾千年的傳統,那是官宦之家的傳統!因為只有多子才能讓家族的權勢延續下去,其實儘量少生孩子才是百姓的述求,只是古代沒有避孕措施,只能用溺嬰的方式解決多出來的孩子。
即使是被認為百姓最為富裕的宋朝,也有「閩之八州,惟建、劍、汀、邵武之民,多計產育子「的主動計劃生育行為,說白了,生多了就是養不起,與其全家餓死,不如死一個。
但這在許靖看來,就是天下出了問題!
「仲翔可知,河北人口已在快速恢復?可見馬子玉對民甚善。
仲翔你才高氣更高,王朗、劉繇這些人是不值得你輔佐,也無法用好你的,何不北上尋找明主?」
虞翻想了想,搖頭道「在下家中還有老母,吾自己又眷戀家鄉,不願意北上,不過許公之言卻也是在下所想。
在下知道日後該如何做了。」
許靖點頭起身告辭,他剛剛走出門,就聽到城外聚集兵馬的陣陣鼓聲。
他知道,這是劉繇等人要起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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