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強說這雨會又大,持續的時間又長可不是胡亂說的,而是有道理的。
這是因為在隨著到了夏天,副熱帶高壓不斷向北移動。副高西側的西南氣流或偏東氣流把洋面上的水汽源源不斷地向陸地輸送,這為華北、東北的降水打下基礎,倘若遇到冷空氣活動,就會促使水汽發生凝結。充足的水汽和冷空氣等條件具備後,強降雨就很容易發生。
具體到東北地區,這就是遼河開始發難的時間。
後世氣象學中有個詞叫做七下八上,說的是在七月下旬和八月上旬是我國華北地區和東北地區降水最為集中的一段時期。
在後世的統計中,遼河的洪水有百分之八十左右集中爆發在這時期,甚至在五六十年代,還爆發過衝垮數十萬間房屋的大洪水。
「遼水一旦泛濫,就是我們進攻遼隧的大好時機了,讓水軍做好準備,一旦得到信號,要立刻沿河而上,前進到遼隧附近,配合大軍渡河!」
如果是其他軍隊,面對泛濫的遼水,一定會頭疼不已。
但手握水軍絕對優勢的馬強,可就等著這個時候了。
——六月二十四日清晨
涼茂一邊輕搖摺扇,一邊在城頭上散步。
當然,在外人看來,那是涼軍師深夜都在檢查城防。
「軍師,你看,好像要下雨了!」
突然,軍士指著北方說道。
涼茂急忙回頭,看向北方,果然看到一片烏雲從北壓來,看那樣子,可不是要下雨了。
「下雨了好啊,下雨了,河北軍就更過不來了,這是天助我等!」
四周軍士看著涼茂哈哈大笑的樣子,紛紛暗中讚嘆,這涼先生可真是對遼東忠心耿耿啊,看這高興的。
涼茂這高興可不是裝的,他也知道遼東指揮部的全盤打算,否則也不會忽悠公孫度分兵到低洼之處了。
果然,還沒到半個時辰,遼隧也開始下起了大雨,公孫度急招涼茂詢問情況,涼茂以水漲可阻敵的話遮掩了過去,讓公孫度安心守著遼隧。
遼隧城內的大牢中,穿著囚衣的柳毅突然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他急忙抬頭看向牢房的透氣窗,發現外面正在下大雨。
「來人!來人!」
一名軍士急忙走來,恭敬的問道「將軍,何事吩咐?」
柳毅在遼東軍這麼多年,軍中威信還是很高的。
「外面雨勢如何?」
「雨勢頗大。」
「那明公可往南方多派斥候?」
「這小人就不知了....」
「也是...」柳毅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可知城外河北軍如何紮營?」
「聽說都紮營在水流湍急處,大家都覺得奇怪呢,不過明公已經派了大軍在各處水流緩慢處設寨防禦,想來河北軍是過不來的。」
「什麼??怎可如此用兵!是何人進此讒言!」
「是涼軍師!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柳毅聽到是涼茂進言,啊呀一聲道「錯了錯了,快,快讓我見明公!!」
那軍士不敢耽誤,急忙去求見公孫度,公孫度聽聞柳毅在牢中想見自己,便問道「柳毅可是知錯了?」
公孫度其實還是想用柳毅的。
「那個...柳將軍在牢中大喊明公錯了!」
「什麼?」
本來還以為柳毅是來服軟的公孫度氣的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好哇,我本來只想壓壓你的威風,你倒是抖起來了。
「給我打他十...不,二十軍棍!這個殺才,當真是不知尊卑,氣死我了!」
軍士見公孫度發怒,不敢多話,急忙退下。
本以為公孫度會來見自己的柳毅沒想到等到的是一頓暴打,那個又氣又怒,只覺得自己一腔熱血都餵了狗了。
等二十軍棍打完,即使軍士有留手,依舊是被打的皮開肉綻,血肉橫飛,一條命去了一半。
「都退下!」
「諾!」
柳毅聽到聲音,以為是公孫度終於來見自己了,他掙扎的回頭,卻見來者是涼茂。
「柳將軍勿動,我聽聞明公發怒,特地帶了金瘡藥給你,你且忍忍!」
柳毅本來心裡還有些怨恨涼茂亂用兵,但見涼茂如此,也只當涼茂是不知遼東地理,便道「軍師來的正好,外面可是大雨連綿?」
「嗯,下了快兩個時辰了。」
「啊呀,此時正是遼水容易泛濫之時,河北軍必然是知道此事,才紮營於高地。
軍師快快進言移營,否則遼水一旦泛濫,分設在低洼之處的營寨必葬身魚腹!
還有,河北水軍犀利,當防備河北用海船逆水而上!」
涼茂聽著柳毅說的話,心中感嘆,幸好用連環計廢了這員大將,否則河北想克遼東,不知道要費多少功夫。
「將軍,在下勸你一句,勿要再說了。」
「什麼?」柳毅有些不明白的看著涼茂。
「明公讓將軍下獄,當真是因為卑衍之事?
那是明公忌憚將軍在軍中的威望啊!
如果將軍說的話沒中還好,一旦言中,恐怕就是將軍命喪黃泉之時了!」
一心想著對敵的柳毅只覺得渾身一震,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到牢中。
柳毅想著自己多年來為公孫度效死,如今卻到了這幅田地,不由悲從心來,加上身上有傷,噗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將軍無恙否?」
柳毅搖了搖頭,面如死灰,卻是沒有了生志。
涼茂以言攻心,知道柳毅不再會給自己搗亂,這才讓軍士服侍柳毅在牢中躺下,悄然離去。
涼茂去看柳毅的事情,公孫度很快就知曉了,他當即叫來涼茂,以聊天為由,暗中打探。
涼茂知道公孫度疑心之重,乾脆搶先說道「明公,在下去看柳將軍,是擔心部署真的有誤,害了明公的大事。
結果一問,呵呵,柳將軍過於想證明自己了。」
「嗯?什麼意思?」
「柳將軍說現在天降大雨,河北軍海船犀利,會逆水而上,突破河防。
他卻不知,明公已經在所有渡口都設立了營寨,即使河北軍真的用海船入河,難道海船還能上岸不成?」
公孫度聽罷哈哈大笑,只覺得自己聽取了涼茂的進言,在三處渡口都設下營寨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而就在這時,遼水入海口,一隊海船正在逆流而上,進入遼水。
這隊船隊中,一門門黝黑的火炮沉睡在其中,等待著發出怒吼的機會。
而在遼水西岸,近衛第一師和教導師已經到達,和第十二軍一起做起了渡河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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