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卑衍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自己應該還在城內,自己的幾個部下也被綁在邊上。
這臉怎麼這麼痛啊...自己是受傷了嗎?
卑衍手腳都動不了,只能憑藉感覺判斷自己的情況。
往對面看,幾個河北漢軍則大口大口的吃著什麼。
那樣子,簡直就是餓死鬼投胎...這一個個的都沒吃飯嗎?
說到吃飯,卑衍也感覺肚子好像有點餓了。
「醒了?屯長,這個醒了!」
一個正在吃飯的軍士抬頭看到卑衍睜眼往這邊看,急忙對邊上的屯長喊道。
「嘿!消遣我呢?剛剛扇了幾巴掌都沒醒,飯剛來就醒了,這不存心不讓我吃飯嗎?」
「屯長,要不吃完飯再說?」
「說什麼說?軍長等著呢,快點,和我一起押到軍部去!」
卑衍被推著往他原來住的府衙中,他一路都可以看到正在打掃戰場的河北軍士,一具具屍體被堆在一起,等待著平板車來運到城外掩埋。
一隊隊雖然衣甲有些污穢,但排列整齊的軍士在城中來回巡視,不時還可以看到有百姓在牆院探出腦袋。
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族人活著...
事到如今,卑衍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三百子弟兵。
如果大都已經戰死,那他即使活下來了,也沒臉回去見家鄉的鄉親父老了。
「報告!卑衍醒了,已經押到!」
「押進來!」
卑衍走入自己熟悉的大殿,這裡已經大變模樣,十多根火把和蠟燭把這裡點的通明,一張張桌子擺的和學堂一樣,一群文士坐在這些桌子前處理著已經堆起來的大量文書,不時有軍士進來拿走或者新遞來一些文書。
卑衍稍微看了一眼,發現送來的是險瀆的戶籍帳冊,心中不由對即將見到的河北軍主將高看了一眼。
「軍長!卑衍已押到!」
卑衍抬頭一看,發現這個被稱呼為軍長的人年輕的過分,比自己好像也大不了太多。
「卑將軍,感覺怎麼樣?」
「吾乃敗軍之將,將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卑衍說完,輕吐了一口氣。
他無數次夢想聽到別人說這句話,卻沒想到最後是自己在說這句話。
「我問過了你的部下,你對待部下並不苛刻,平日也沒有喝兵血,算個合格的將領。
遼東被是大漢土地,朝廷如今也是收回罷了,你只是聽令行事,雖然是愚忠,但也沒什麼大罪過。
這是大將軍發來的電報...哦,就是文書,你看看吧,把繩索解了。」
邊上的軍士當即用刀割開繩索,卑衍搖了搖手臂,狐疑的接過軍士遞來的電報,然後接著燈火看了起來。
「大將軍很欣賞你的才華,如果你願意投降,可以先給你一個營長的職位,等後面立了功,再行封賞。
你的部下也可經過重新訓練後重組為你的部下,如何?」
說實話,周戰其實沒看出這個卑衍到底有什麼才華。
要不是之前大將軍讓自己悠著點,這險瀆城早就拿下了。
但想到這大概是大將軍千金買馬骨給遼東軍看,周戰又感覺可以理解了。
「營長?這...是什麼官職?」
周戰皺了下眉頭,嘆道「你做為一軍統帥,對我們河北軍的軍制都不熟,此戰你敗的不冤啊!」
卑衍被說的臉一紅,但他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大漢軍制中有這樣的官職啊。
「營長是我們大漢新軍軍制中的第三等軍職,第一等為軍團長,第二等為軍師長,第三等便是營長,營長統帥一營兵馬,滿編為兩千人。」
「才兩千?」
「我大漢新軍的兩千人足以攻滅其他勢力的三倍之敵!」
自己都被俘虜的卑衍一聽這話,頓時沒了脾氣。
「我能見見我的部下嗎?」
「可以,帶他去戰俘營!」
周戰手一揮,讓人帶卑衍下去,然後繼續處理其各部報上來的繳獲和傷亡報告。
「天威將軍到!」
周戰抬頭看到馬超進來,急忙迎道「遼隧那邊情況如何?」
「只有一些斥候,看樣子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已經發起了對險瀆的總攻,周軍長你這仗打的好快啊,恭喜又下一城!」
「大將軍給了我整整八十門火炮,就是讓一隻兔子在這裡指揮,也能打下險瀆,不算什麼。
現在的問題是遼隧,大將軍讓我們明日就出兵遼隧。」
「這麼急?這遼隧可是公孫度的重鎮,非房縣、險瀆可比啊。」
「嗯,就看卑衍願不願意投降,然後配合我們了,如果願意,此戰就會簡單一些,馬將軍,公孫度在遼隧布置了不少騎兵,恐怕少不了惡戰,將軍今夜還是好生歇息吧。」
馬超點點頭,拱手離去,周戰則繼續研究起作戰地圖。
戰俘營內,一群卸下戰甲的遼東軍正在第十二軍派來的指導員帶領下做成一圈,一邊吃飯,一邊聊著天。
「哦?你們都是遼東郡的?我身邊這位張志一也是遼東郡的,他是新昌縣的,你們都是哪的?」
「我也是新昌的!」
「我望平的!」
「我是襄平的!」
....
老鄉這個詞在中國似乎有特殊的魔力,接著張志一的遼東軍人身份,很快大家都打開了話匣子。
「我好久沒回去了,家裡現在怎麼樣?稅賦現在是多少了?大家都說說,平日裡大家日子過的怎麼樣?」張志一坐在指導員的邊上問道。
「哎,別提了,要是日子好過,大夥也不用當兵了。」
「是啊,現在家家戶戶都要抽丁為兵,還不減稅賦,如果家裡沒有壯丁的,反而還要加稅賦,日子別提了!」
「說抽丁我就來氣,我們村有錢有地的那幾戶家裡都有兒子,但都沒被抽丁,反而是我們被抽了兩倍,我家兄弟三個,兩個當兵,一個服役,家裡地只能是婦人干,這婦人又沒力氣,收成不好,稅賦租子都要交齊,他媽的,一年到頭,能活著就不錯了!」
卑衍到軍中,正好聽到大家在訴苦,不由疑惑的看向邊上的軍士。
「這是訴苦大會,所有人一起控訴之前的苦日子,然後思考為什麼會過這樣的苦日子。」
「為什麼?」
那軍士笑了一下,理直氣壯的說道「還能為什麼?要不是有哪些世家大族趴在我們身上喝血,要不是有哪些貪官污吏上下其手,要不是有哪些朝廷大臣心中只有權力,毫無百姓,要不是那些軍閥為了自己的野心,拼命壓榨民力,大家能這樣苦嗎?」
卑衍只是隨意說了一句,根本沒想到這個軍士會回答,而且回答的如此鞭辟入裡,頓時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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