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情誼

  第667章 情誼

  ……

  幻夢境。

  神明的宅邸。

  卡達斯山脈。

  …

  距離欺詐者被送入卡達斯監牢囚禁起來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半年有餘。

  把它從永恆國度里逮出來的兩個影子已經離去很久。

  這段日子伊姆納爾在不見天日的監牢里過得相當悽慘。

  眾所周知,幻夢境是由無盡歲月中存在過的所有文明生物的夢結合演變形成的,那些文明或許早已經湮滅,但幻夢境永久存在。

  而監牢,則是一個與外界完全隔絕的領域,它不屬於夢的一部分,甚至諸神也不知道監牢的起源是什麼。

  與夢境諸神一起被統稱為舊神的這一派系,最初產生的意識,就是誕生在殘缺的監牢旁邊,而後經過漫長的沉澱,才演化成今天的神跡卡達斯。

  …

  被關在卡達斯監牢中的任何生靈,都會在最終迎接真正的死亡,即便是已經超越狹義死亡概念的黯影。

  監牢中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殺戮與酷刑,僅有的是死寂。

  與監牢相比,深淵裡可熱鬧太多了。

  這種死亡的方式,有點近似於「遺忘」。

  ……

  伊姆納爾此時已經從最開始被關進來那會兒的抓狂狀態逐漸沉澱下來。

  它並沒有認命,只是無計可施。

  因為在這片泥濘與混沌中,它見到了不死人腐朽的骸骨,見到了死去的舊日,那是比如今宇宙中存活著的最強一批還可怕的存在。

  沒人知道這些不死不滅的種族是什麼時候進入監牢的,也沒人知道它們是怎麼死去的,因為外界已經沒有它們留下過的任何痕跡了。

  …

  在百無聊賴的某一時刻,一個少年的聲音傳入伊姆納爾耳中——

  「早就跟你說過,娛樂是有高雅與低俗之分的,愚弄神明,說到底也只能算下品,可你總是樂此不疲,現在露出那副表情是什麼意思?這座監牢可不是教堂的懺悔室,祂們沒打算讓你從這裡走出去的。」

  …

  「你?」

  伊姆納爾在看清楚眼前這乾乾淨淨的小白臉的之後,恍然地笑了起來:

  「你也被丟進來啦?好好好,哈哈哈哈。」

  出現在監牢里的這名少年並不是別人,正是那缺席了血月時代的克勞。

  正常情況下,發生在清醒世界的所有大事裡都可以找到他的影子,但這一次只有渡鴉主動現身教會門前,卻始終看不見克勞的影子。

  從上次波納佩半島的冒險結束之後,克勞就憑空消失了。

  誰能想到外頭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他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諸神宅邸的監牢中……

  「誰說我是被丟進來的?」

  克勞的狀態看起來比伊姆納爾好太多了。

  嚴格來說這裡算是幻夢境的一部分,所以他的一桌穿戴也沾了一點中世紀的風格,而且一塵不染,沒有半點階下囚的模樣。

  反觀伊姆納爾,它本體依舊是那呈旋渦狀的、不斷變幻地模樣,但一身正裝早已經殘破,唯獨脖子前的綠色領結依舊鮮艷。

  果然領結才是本體。

  …

  「你這個騙子。」

  很難想像這是亘古以來最傳奇的欺詐者咬牙切齒對別人說出的話。

  但此刻克勞在伊姆納爾的眼中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

  或許也不需要任何惡毒醜陋的詛咒話語了,光是從它口中說出的「騙子」指控,就足以詮釋伊姆納爾的全部怨恨。

  「這又從何說起?」克勞悠哉地坐下身,靜等伊姆納爾列舉它的所有指控。

  「你說過思考之眼可以幫助我騙過諸神的視野!能讓我找到清醒世界底下埋葬的秘密!」伊姆納爾繼續咬牙切齒,雖然它的臉上並沒有嘴巴這種器官。

  「你確實通過思考之眼找回了自己的神格,不是麼?」克勞攤手。

  「可你根本就沒有告訴過我那城裡還有一隻夜魔,一個神仆,和那天殺的、天生的黯影!」克勞越是風輕雲淡,伊姆納爾越是歇斯底里。

  「這也能算是我的問題麼?嘿嘿。」克勞露出一抹並不算誠懇的苦笑。

  「你信誓旦旦地說我們有機會取代夢境的諸神成為卡達斯的主人!聽聽你自己放的這些屁吧,我在永恆國度才當了多久的守護神?說!是不是你告的密?是你對吧?!」

  伊姆納爾激動的時候雙手在空氣中一頓亂抓,什麼不死人骸骨啊,舊日的腐爛碎肉啊全都被他攪動了起來。

  直到某一時刻發現自己的領結歪了,才停下那一系列可笑的舉動,認真地把領結扶正。

  「我不明白,為什麼蒙寵者來歐斯-納爾蓋抓的我?這講不通,祂們不自稱是那位外神的孩子嗎?怎麼幫夢境諸神做事?我不懂!」

  「你當然不懂了,我也不懂。」克勞擺擺手:「沒人能懂的,不過你也不要急,如果不是看在你老爸的份上,你覺得自己能活著被送進這座監牢?還是說,你覺得自己能在秩序層面跟四騎士其中之二碰一碰?」

  「當然不能。」伊姆納爾理直氣壯:「我會當場橫死的。」

  「所以說,不要急咯。」克勞搓了搓手。

  他那張十幾歲的少年臉上浮現出幾百年才能練出來的奸邪笑容,信誓旦旦地說道:「拿下幻夢境豈是一朝一夕的事啊,那是百年千年的大業,你光靠騙肯定是不行的,占據一座荒郊野嶺的永恆國度已經是極限,一定要沉得住氣,你看我這一口氣沉了多少年,光是轉生投胎,就當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兒子,走大街上都能遇到好幾個親生父親,這有何妨?區區當半年的階下囚就能讓我們多年的合作情誼破碎嗎?顯然是不能。」

  「你到底想說什麼?」

  從伊姆納爾的語氣和表情來看,這絕對不是克勞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這種神態忽悠它。

  「我想說,如果你認為我們之間的情誼受到了一些輕微損傷的話,那我就準備拿出我的十足誠意,讓你回心轉意。」克勞語氣十分誠懇。

  「比如?」

  「比如我們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慢慢密謀。」

  「哦?」

  伊姆納爾的眼珠子立馬就亮了起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