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奇怪的星星
遲來的聲波讓邁洛和嚴得以找到閃光的源頭。
然而終究是太遲了些,他倆以最快速度抵達聲音擴散源頭的時候,這裡已經人去樓空。
…
位置是第23教區西側的一座鐘樓高塔上方。
這是該區域最高的一棟建築,站在頂部那吊著大鐘的鏤空層可以俯瞰附近大片街區。
邁洛抵達的時候,這裡大理石柱和地面都還帶著餘溫,並且那沉重的大鐘正處於一種極小幅度的高頻震動狀態下,似乎剛剛被什麼餘波猛烈撞擊過。
不過除此之外,鐘樓上便再沒有其他異樣了。
來晚一步的他們倆並沒有見到開槍滅殺拜亞基的那個人。
「等等,為什麼說是開槍?」嚴總是很容易走神,跟不上思路。
邁洛蹲下身,趴在圍欄上方擺了一個射擊了姿勢。
似乎感覺不太對,又站起來換了個姿勢,一隻腳踩在圍欄上,做了一個架起長槍射擊的姿勢。
接著對準圍欄上的痕跡,大致判斷了槍口所指的方向,朝著前方位置指了指。
嚴啥也沒說直接跨過圍欄跳了下去,滾動的黑煙凝聚成雙翼讓他的身形徹底與黑夜融為一體,以極快的速度湧向目標位置。
七八秒鐘之後,嚴的身影又回到了鐘樓上,邁洛的身後。
這回他的手中多了一枚還處於灼燒紅熱狀態下的子彈。
「剛才那一下還真是槍聲。」
他用食指和拇指捏著這枚圓柱狀子彈的兩端,放到空中眯起眼睛仔細觀察了一番,自言自語道:
「我沒記錯的話普通手槍用的是球狀彈吧?這個看起來不太一樣哦……」
邁洛幫嚴把那枚燒紅了的子彈調轉了一下方向,向他展示了一下圓柱體子彈的橫截面積,那其實是一個六邊形。
「這說明?」嚴問。
「說明是步槍,最頂尖的那種。」邁洛嘀咕道。
「步槍?」嚴一臉狐疑:「一發子彈就把剩下所有那些沒來得及撤走的拜亞基全部滅掉了……嗯——我是說,它既然都這麼狠了,為什麼還要用槍這種人類製造的低端武器呢?」
「誰知道呢?」邁洛聳聳肩。
他把腳從欄杆上挪了下來。
卻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咔吧咔吧的清脆動靜。
抬起腳後跟一看。
居然是一些餅乾碎屑。
…
「希望這是今天晚上最後一件怪事了。」
邁洛若有所思。
「說出來可就不靈了哦。」嚴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補了一嘴。
然後,怪事接踵而至。
前一秒捏著燒紅的子彈在邁洛旁邊說風涼話的嚴的臉上開始出現裂痕,他自己似乎並沒有覺察到任何異常,還把子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自顧自地說著一些廢話:
「咦這小東西表面還是螺旋狀的,我猜那把步槍的槍管橫截面也是六邊形的把。」
「這樣子彈在槍管里移動的時候就會自然地變成自旋狀態。」
「說起來,這東西怎麼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跟之前那個踹了我一腳的混蛋很像……」
…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手上的皮膚正在快速地枯萎、變干、碎裂並脫落。
裸露出來的血肉中夾帶著比子彈更加炙熱的岩漿色澤。
不僅如此,嚴的眼皮也變成了脆殼掉落下來,裸露的眼球泛起了火光,徹底燃燒了起來,而眉心位置的皮膚碎裂脫落之後也露出了一隻同樣在燃燒著的眼睛,至此那夜魔的三瓣眼便清晰可見。
但熊熊焚燒著的三瓣眼卻在頃刻之間就萎靡了下來,那火焰仿佛失去了生命一樣,急速變得黯淡。
短短几秒不到,嚴身上的衣物已經腐朽成灰,而崩潰卻並未停止,他的肌肉、血管也開始紛紛枯萎脫落。
伴隨著他那停不下說話的嘴巴上下一開一合,被燒焦一樣了的牙齒和舌頭化成黑炭,碎屑在呼吸之間從口鼻噴出。
…
而即使如此,毫不自知的嚴還在blabla個沒完沒了:
「幹嘛這樣看著我?」
「請不要用那種看享樂屋妹妹的眼神看著我好不好,注意一下表情管理,先生。」
…
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夾帶著大片的碎屑和黑煙,整個人就像是被燒焦了一樣。
邁洛的眼神逐漸凝重起來,他看得分明,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什麼變化。
轉眼之間,嚴身上的血肉已經殘破不堪,許多位置骨頭都裸露了出來,而那些帶血的骨骼接觸到空氣之後就像是產生了某種劇烈的化學反應一樣,竟也燃燒了起來,頃刻間就變成了黑炭。
沒人知道,邁洛此刻已經將他的意志放大到足以覆蓋整座楠薇城,可他依舊沒有找到任何隱藏的敵人。
而就在他打算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
一桿燒得通紅的金屬長戟便毫無徵兆地從嚴的胸口貫穿了出來。
連帶著扯出了他那些碎裂的內臟和脊骨……
至此,嚴那張永遠說個不停的嘴也終於消停了下來。
…
邁洛再也控制不住。
他推開嚴…
裹著炙熱神血罪責的拳頭直直鑿向了嚴的後方……
…
噹————
伴隨著戛然而止的鐘聲。
塔樓那尖端頂層被削平。
沉重的大鐘被徹底燒融,變成鐵水澆在破碎的塔樓頂層。
…
邁洛看不清那長戟到底是從什麼方向投來的。
他只憑感覺朝著那終極惡意的源頭砸了一拳。
頃刻之間,一股久違了的、幾乎快要被他遺忘了的畏懼和無力感襲遍全身。
那種感覺的可怕程度,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無論是面對夢境諸神或是更為強大的外神,邁洛心中都未曾生出過這種絕望。
恍惚之間,他猛地想起了自己最孱弱無力的那段時光——
那是他拖著被瘟疫侵蝕的身體從海邊那座堆滿屍體的村莊裡爬出來的經歷。
那是死亡第一次真正將手握到了邁洛的脖子上,而他根本無力抵抗……
…
這一拳邁洛感覺自己被什麼束縛住了。
好像出拳的同時,身後有無數的細絲捆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任憑他如何奮力出拳都沒有辦法將那些細絲扯斷,同時前方似乎還有某種迷霧一樣的東西將他的大部分力量阻隔了,以至於最終遭殃的僅僅只有塔樓和那口大鐘。
於是邁洛不由分說準備砸出第二拳,想要完全掙脫那詭異的無形束縛。
但就在他再次提起手的時候,身旁卻再度傳來了那個熟悉且有幾分煩人的聲音:
「呃,我就隨便那麼一說,用不著生這麼大的氣吧?」
聲音傳入邁洛耳中,他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瞬間調轉了姿勢,拳頭裹挾著的炙熱力量也一併轉了過來。
當他定睛一看,幾秒鐘之前那個已經被燒成了黑炭胸口還貫穿著長戟的傢伙這會兒毫髮無損地坐在欄杆上,他抬著雙腳,腳上的靴子已經被大鐘融化後的鐵水給燒爛了。
而那兩隻靴子,也成了他身上唯一缺損了的物件,其他什麼鼻子眼睛嘴巴門牙都完好無缺。
……
嚴把邁洛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而邁洛拖拽著的那隻幾乎灼燒了空氣中所有物資的拳頭也把嚴給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
「你表情很嚇人。」
嚴指了指自己的臉:
「讓我想起了家暴的父親。」
……
大概花了十分鐘。
邁洛才完全緩了過來。
他手背上那些裂紋卻遲遲沒有熄滅,滾燙的力量一直在不安分地涌動著。
直到現在,他還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中。最關鍵的是,他始終沒能分辨清楚那詭異的幻像到底源自何處。
「你一定無法相信我剛才看到了些什麼……」
「說說看唄。」
「我看到你被一根戟把捅穿了。」
「雞……」嚴欲言又止,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憋了半天才說出來一句:
「好吧那我大概能理解為什麼你反應那麼激烈了。」
說著他還嘗試著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隨後一臉晦氣地搖了搖頭,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自言自語道:「這絕對是史上最慘烈的死法沒有之一。」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以後天上多出一顆胸口掛著JJ的星星那也挺酷的吧……」(再次進行腦補)
…
「我要回家了,你自己注意點。」
確認剛才那一切都是幻像之後,邁洛依舊有點魂不守舍,因為那種真實感超過了以往所有他所經歷過的幻像。
「那你記得把肯特執法官也帶回去,她應該是喝多了。」嚴悠哉地坐在碎裂的圍欄上摳起了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