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守陵人
……
夜晚。
繼信徒、眷族,以及海外的獵人抵達楠薇城之後。
今夜最後一班長途火車停靠在城郊的印斯茅斯站,送來了最後一批即將加入未來這場血腥盛宴的人群。
他們當中有男有女,所有人都衣著華貴優雅,而且普遍都是年輕面孔,無論男女都有著十分姣好的面容,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足以令人感到驚艷的俊男美女。
他們彼此的言語交流之間透露出來的是一股西南區域的口音。
至於為什麼他們會在這麼晚才抵達楠薇城,並不是因為火車班次的問題,而是即使在日常天氣陰暗的楠薇城,他們也不敢選擇在白晝時間下車。
因為這是一群來自該隱赫斯特城的嗜血種族。
……
人群之中最為年長的一人,僅僅只是中年樣貌。
是一名杵著手杖、身著深藍色布料禮服的男人。
頭髮已經有些許泛白,但他臉上的皮膚卻比正常中年人要更加緊緻幾分,看起來更像是一名「扮演」中年人的年輕小伙。
儘管如此,他開口說話的聲音卻十分的低沉、蒼老:
「我們此行已是違反了與教會的立下誓約……眼前這座城裡居住了一個非常危險的人類,你們記住,沒有我的許可,誰也不能輕舉妄動。」
「現在我們先去拜訪一下鎮上的朋友吧。」
……
…
城中。
邁洛、嚴、獵人,再加上放逐之影7人組此刻正在忙著搜尋脫困的血族克勞斯的下落。
在第23教區,他們並未找到克勞斯留下了蹤跡。
按理來說,作為一隻已經被折磨壓榨了這麼長時間的血族,克勞斯的虛弱與飢餓程度是無法想像的,在這種狀態下,理智與人性都會被削弱,其本源的獸性會極大程度的占據主導權。
所以克勞斯脫困之後的第一選擇應該是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活物而去,用他的獠牙撕開那人的喉嚨,痛飲一頓。
然而在第23教區,邁洛等人並沒有發現任何受害者。
街道上一片寧靜,空氣中也聞不到任何一丁點兒的血腥氣息。
「難不成他還保留著理智?」
嚴很是費解。
蒙奎亞一言不發地扭頭離開了。
邁洛知道這傢伙打算用他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他沒有搭理蒙奎亞,而是在廢棄的背靠背住宅區周圍轉悠了一圈。
事實是,他甚至都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線索,類似腳印這樣的蹤跡都沒有。
……
「我覺得那傢伙如果脫困了的話,應該也只是第一時間往老家跑吧,說不定這會兒已經離開楠薇城了。」嚴跟在邁洛身後說著。
邁洛一路都在緊盯著地面上的痕跡。
雖然嚴的說法確實有一定道理,區區一名血族在楠薇城這種地方確實不需要這樣大動干戈。
「但我總覺得有點蹊蹺。」
邁洛也說不上來到底哪裡有問題。
他知道現在城裡藏著很多稀奇古怪的傢伙,相比之下克勞斯反而顯得有點微不足道了,可一名極度虛弱的血族不應該就這樣憑空消失。
「你覺得是有人把他救走了?」嚴提出了這樣一種可能性。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這種猜測。
「也不可能啊,誰會閒著沒事去救一個血族呢。」
「那誰會閒著沒事囚禁一個血族呢~」邁洛陰陽怪氣地損了嚴一句。
……
倆人在第23教區多溜達了一會兒,嚴的半包煙都快燒完了。
最終邁洛選擇嘗試一下自己對恐懼的掌控力到底有多強。
嚴嘴裡叼著半截香菸,一臉好奇地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就是試試。」
邁洛一邊說著,一邊轉頭走進了那片廢墟地的地下室。
他將角落裡那半截沾染著污血的鎖鏈撿起來握在手中。
下一秒,自己掌心上開始湧現出一些流淌的黑色物質,這些物質不像夜魔那樣的滾動濃煙,而更像是藤蔓或者觸手一樣的東西,將鎖鏈上的血污一一吸食、消化。
嚴幾乎沒有見過邁洛動用他的那些詭秘手段,見此情景,瞪大著眼睛蹲在一旁,生怕錯過了什麼好戲。
鎖鏈上沾染的污血來自於克勞斯。
邁洛仔細品味著對方以鮮血為媒介留下來的一些線索,他口中低聲呢喃著:「就看你這段時間以來對他的折磨夠不夠狠了,有些時候,恐懼與憎恨是並存的,他脫困之後沒有找你復仇,說明他骨子裡還是懼怕你的,就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他心中最深刻的恐懼。」
「如果是呢?」嚴瞥了一眼旁邊桌案上釘著的那十幾顆血族的獠牙,似乎對此很有自信。
「是的話,就很容易能夠找到它了。」邁洛聳聳肩。
《納斯編年史》為他所提供的知識體系不僅包含了那可召喚群星的不同物種的音樂斷章以及鍊金術,最重要的是那段塵封了的遠古文明的隕落真相,而那些生澀複雜的文字之中所承載著不單單只是前人對史實的描述,更多的是一個時代在瀕臨湮滅之際的絕望與恐懼。
正是那份遙遠年代的驚悚,讓邁洛對恐懼有了全新的認知與感悟,恐懼之源的妙用絕不僅僅只是將情緒實質化那麼簡單。
就比如現在,他甚至不需要找到克勞斯,就順著這份恐懼,隔空將他納入夢引的範疇。
……
三十秒後,邁洛丟下那髒兮兮的鎖鏈,招呼嚴上路。
「走走走,找到那傢伙了。」
看起來夜魔的威懾力完全取代了克勞斯內心深處以往的恐懼,成為了最刻骨銘心的那獨一份。
邁洛很輕鬆地確定了克勞斯的位置。
但讓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在克勞斯的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清晰的情緒波動,按理來說,即使是一個心平氣和的人類,邁洛將其夢引之後也應該能夠接納到對方內心的那份平靜,但此刻克勞斯的腦海之中充斥著的,卻好像什麼都沒有,又好像什麼都有,總而言之就是混亂。
邁洛無從知曉這名血族人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他所在的位置。
那位置也相當敏感。
就在城郊之外的墓地上。
「墓地?一個食屍鬼跑墓地上去幹什麼,是想給自己挑一口棺材麼?」
嚴一路屁顛屁顛地跟在邁洛身後。
倆人一前一後出了楠薇城。
……
通往城郊墓地的道路上,邁洛二人與一隻由三四輛頂級轎車與數十輛馬匹組成的隊伍擦肩而過。
說是頂級轎車,其實只是相對於這個時代的工業水平而言,那玩意兒開起來的動靜叮鈴咣當的就和拖拉機沒什麼兩樣。
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已經足夠高端了。
比如嚴。
他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即使是在楠薇城的市中心,也沒有辦法一次性見到這麼多轎車結隊而行。
「好威風啊,不行,回頭我得弄一輛出去兜兜風。」
他看著那浩浩蕩蕩遠去的車隊,發出了由衷的感慨,骨子裡那屬於開膛手的惡搞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但下一秒他就被邁洛拽著繼續趕往墓地。
……
…
離了楠薇城之後的夜路是一片漆黑。
但通往墓地的這條小徑邁洛已經走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就算蒙上雙眼他也輕車熟路,這還得歸功於之前那群在墓地上大肆進行陵園購的食屍鬼族群。
倆人的行進速度非常快。
尤其是在城郊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就不需要想在城裡那樣藏著掖著了,小跑的速度絲毫不比轎車慢多少,原本騎馬都得大半個鐘的路程,他倆蹦蹦跳跳十來分鐘就抵達了目的地。
也得虧是他倆的速度夠快。
哪怕稍微慢上那麼一兩分鐘,估計等他們到了墓地就只能撿到一具被撕爛的屍體了。
……
是這樣的。
墓地上有且僅有的一處燈火明亮的位置。
邁洛與嚴制止了一場謀殺。
受害者是常年居住於這片墓地的守陵人,一名年至花甲、白髮與鬍鬚亂作一團的糟老頭子。
而行兇者,正是克勞斯。
只不過,此時的克勞斯,已經不再是原先那風度翩翩的該隱赫斯特城堡的子爵了。
……
嚴很輕鬆地踩斷了克勞斯的兩條後肢,徹底瓦解了他的行動能力。
至於為什麼說是後肢,而不是雙腿呢……
因為此時克勞斯已經獸化了。
是的,就與此前那些陷入夢境之後,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轉化為野獸的人類一樣,這名血族子爵,也變成了野獸。
此刻它已經變成了一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通體血肉模糊,嘴部凸出,身上長滿膿瘡與骨刺。正趴在地上,用自己的兩隻前爪瘋狂地刨著地面的沙土,企圖拖拽著殘廢的下半身逃離這裡。
嚴點燃了一根火柴,蹲下身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克勞斯那披頭散髮的醜陋腦袋,口中嘖嘖道:「咦~好噁心。」
……
一旁,邁洛看著地上那獸化了的克勞斯,心裡也有幾分疑惑。
他也沒想到血族也會跟人類一樣獸化。
按照此前的推測,獸化病的根源來自於大瘟疫時期用於治療的血療術,只有接受過血療術的瘟疫康復者才存在獸化的可能性。
「看起來該隱赫斯特城堡里這些血族的誕生與教會所懼怕的舊神之血確實脫不了干係。」
邁洛扭頭瞅了一眼墓地上的痕跡。
守陵人老頭子估計是從自己的小屋被一路拖拽到這裡來的,他那竹竿一樣瘦弱的小腿上有些許抓痕,除此之外並沒有太嚴重的傷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