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過去真正的記憶對嗎?」危承業緩緩眨眼,眼前的人事物風雲變幻般驟變,他身在暖光燈下的木屋之中,面前是笑容和煦的白衣青年,對方愜意的喝著茶水,仿佛已經停下敘述許久了,而他卻沉浸在故事中,直到剛才才解脫出來。
危承業逐漸理解一切,他腦海中那段扭曲的記憶被修正過來,他明悟自己當年並非是機緣巧合得到了解除異常事件的咒語,而是被眼前之人所救。
這一晃幾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店主卻依舊是這副模樣……
危承業想過這家林中小屋的主人不是凡人,但現在來看,有可能是脫離人的定義的存在,只是能以人類的形象出面罷了。
「我的外公外婆和他們的祖上都並非奇人異士,也不在調查員的行列,他們的家裡不該存有異常書籍,而且收錄了剛好是能夠克制村里異常事件的書籍就更不可能了,要是真有這份咒語,當時村子就不該會遭到張曼君毀滅。」危承業如是說道,看向林凌的目光已經帶上了發自內心的敬畏。
林凌輕輕微笑,「你還記得你當年買下的那本典籍叫什麼嗎?」
「……往生咒。」危承業思索了一下,腦海中跳出了三個字。
危承業忽然垂頭不語,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旋即釋然,開口說:「店長,我想知道當年發生在三溪村的異常事件的真相,您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的。」林凌語氣柔和,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親和的說,「若凡事必有因果,那麼三溪村迎來這份滅頂之災的果,其因在何?」
「販賣人口……」危承業感慨的說道。
林凌頷首,轉過身子沏茶,對著滾燙的杯中茶水輕輕吹氣,說:「買賣的人太多了,總有一天會因此付出代價。對人類理解而言,正常來說,村子的下場應該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付出法律的代價對嗎?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的,那只是人的意志,不是天地之法的規律,人所想的那種下場只是規律下的一種巧合,三溪村真實的下場也是一種巧合,但都在這套規律之下……嗯,還是不說那麼玄乎的吧。
簡單來說,當初的人販子綁錯了人,那個張曼君實際上是血薔薇騎士團下分化出來的某個團體的成員的家庭成員之一。
原本張曼君和你的母親一樣,受到現代人類正常文化的薰陶,本該走向一個正常化的軌跡,若一帆風順的話,她的家庭成員到她那一輩應該是會脫離異常組織,成為普羅大眾的一員,奈何她不幸成為了被人販子綁架的肉票。
在那種絕望的處境下,她所信仰依賴的現代文明制度無法拯救她,她的信念崩塌,只能依賴於她曾經背棄的那另一個信仰,寄希望於她以為虛無縹緲的存在,而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幸運的得到那個所謂『神靈』的回應。
由此,她發生了異變,帶來了能反抗並毀滅村子的力量,三溪村由此迎來滅頂之災。」
危承業有些恍惚,喃喃道:「竟然是這樣……那,那我還想問,當年母親在村子裡最後與張曼君見面,在老鴉屋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張曼君實際上並沒有上吊自殺是吧?」他繼續追問。
「自然是沒有的。」林凌將一杯泡好的暖茶推到危承業身前,「你的母親放她離開了,因為在那天她聽到了村子裡的老人在商量如何處理張曼君的事情,他們竟然一致決定要將屋子點燃,把張曼君活活燒死在裡面,認為這樣就可以擺脫詛咒,以絕後患。
你母親不忍心這種慘劇發生,所以趁著送飯的時候,將張曼君給放跑了,並讓她永遠不要回到這裡,然後你的母親偽造了一份假象,回去向村里人匯報。
當時村里人心惶惶,早就不存在什麼理智,他們已經完全接受了詛咒的存在,所以當你的母親描述說,在她給張曼君送飯的時候,發現張曼君變成了怪物,還襲擊了她,她死裡逃生的從老鴉屋裡逃了回來,張曼君也因變成怪物得以脫困,目前已經飛進了村北邊的山林里,告誡村里人不要靠近村北邊。
得到這樣的反饋,村子裡的人鬆了口氣之餘,又覺得如芒在背,他們那段時間封鎖了村北及其以外的區域,村里人不得進入那片區域,尤其是老鴉屋。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真相不止如此,你的母親信口胡謅的話其實有幾分是真的應驗了。
張曼君在逃進山林以後,她並沒有離開村子,因為已經決心好要報復了,她的身體其實已經在承受異常力量的影響,慢慢發生異化,在逃進山林里兩天後就徹底轉化為了你曾見到過的那副怪鳥的形象。
她降臨了村子,咒殺了全村的人,只是你的母親剛好結束了春假離開了村子,幸運的躲過了一劫,並且剛好你的母親因此一事做好了與村子斷絕關係的打算,此事以後她不再和父母,和村子有任何來往。
因此她並不知曉她生活的那個村子已經徹底滅亡了,而她當初搭救的那個可憐女人變成了滅村的元兇。
可事情還是遠遠沒那麼輕易結束,張曼君變成異類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她自己了,它的行動只受到張曼君最兇惡的執念驅使,它既然要咒殺三溪村的村民,自然沒道理放過你的母親,你的母親因此才會遇到『意外』,所有與那個村子裡的人存在血緣關係的,都像曾經的你一樣,被虛假的幻象騙到村子裡去,然後被它殺死。」
危承業表情複雜,對這樣的報應,他不知道該如何評說。
半響後,危承業才深吸了口氣說:「您剛才提到了血薔薇騎士團,果然呢,當年的異常也與血腥女帝有關,有同樣的血月,同樣的愚弄作惡,太符合那個喜歡營造混亂的存在的特徵了。」
林凌:「沒錯,還是祂。」
「我的咒語難道當年並沒有生效嗎?」危承業不解。
「因為你只是送走了張曼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