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胡默是一個對殘酷之子這個異常種族靈感應很高的特殊人類?是殘酷之子途經趙崢乘坐的電梯,胡默又剛好看見對方,導致殘酷之子應然變身。」王瀚猜測。
陳鳳點首:「有這個可能,但這就需要去驗證了,只是現在想要核實變得很困難。」
畢竟胡默人已經死亡了,很難再找出直接證據,向對方直接確認。
李浩上前一步說:「雖然趙崢的死亡特別蹊蹺,但當務之急不應該是保住王瀚的性命嗎?」
聞言,陳鳳直接反問:「難道你有方法在不殺死一個人的前提下完全禁錮人類的思想嗎?這一點就連某些異神可能都做不到。」
李浩瞬間沉默下來,他也終於明白為何陳鳳他們幾名調查員在得知正在侵襲王瀚的異常生物的身份後會露出那樣同情和遺憾的眼神。
同樣無言的還有王瀚本人,一整張臉都變得慘白無比,神色頹唐,沒有一個血氣方剛、對未來充滿憧憬朝氣的年輕人會在被突然宣判「死刑」後,還能保持灑脫樂觀的情緒的。
「有誰從殘酷之子手中倖存過嗎?」王瀚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向陳鳳最後問了一個問題。
陳鳳眼神複雜,想張口卻並沒有立即回答,欲言又止,他轉變的態度讓王瀚看出似乎事情還有轉機。
陳鳳嘆了口氣,說道:「有的,而且那也是一名玄秘探。」
「請你幫我聯繫上他!」王瀚誠懇彎腰拜託,涉及自己的性命由不得他裝自己有幾分傲骨。
比起活著才能看到的陽光燦爛,那可笑的任人拿捏的傲骨連一點菸火都不是,不過是自命清高。
然而,陳鳳再次潑了對方一盆涼水:「對不起,真的很遺憾,我不能聯繫上她,誰也不能,因為她已經在一次任務中喪生了。
她同樣是一名靈感超絕的特殊人類,她能輕鬆感應到隱藏在人類表象世界下的陰影,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在人們忽略之處活動的異常生物,她的靈感能力強大到甚至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預知。
在那位的幫助下,我們玄密組確實有好幾年都攻破了發生在神州境內的異常事件,破除了某些陳年舊案。
但玄秘探這種走鋼絲的生死職業,哪有什麼永遠的一帆風順,能安然活過一生的玄秘探那才是終極幸運,她也一樣,還是終於碰上了她無法靠運氣避開的惡性異常事件,死於非命了。我想,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能夠幫上你的忙,可惜……」
聽到自己活下去的機會沒有了,王瀚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感覺身體搖搖欲墜。
「李隊……我想回……我想獨自一人靜靜。」王瀚失魂落魄的走開,他現在有家也不敢回,無顏面對自己的家人,更不敢面對自己的家人,染上「異常」這種瘟疫,接觸家人將是生命中最大的奢望。
看著王瀚的背影,陳鳳有些於心不忍,他表情面露掙扎,似乎還有些事情沒有說。
李浩敏銳的發現了這點,他立馬抓住塵封的肩膀,「陳部長,到底還有沒有救人的方法?」
見李浩動手抓住他們的部長,兩名玄秘探正要上前制止,陳鳳卻先一步伸手制止了他們的行為。
「……有。」
王瀚耳朵尖,聽到這話,他有些不可思議的轉過身來。
陳鳳看了眼這一老一少兩個執法者,還是決心吐露這本不該說出的隱秘,「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座林中小屋,是兜售出租超越人類常識事物的店鋪,那林中小屋的主人似乎無所不知,也許你們能從他那裡找到活命的方法……」
……
李浩攔不住王瀚,但整個百州市執法者總局除了他和寥寥幾名執法者外,沒有任何人在真心實意的挽留王瀚。
王瀚執意要去尋找那家無跡可尋的店鋪,李浩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而且無比危險。
想想看,那是連玄秘探們都恐懼慎重的地方,還被描述成是藏有不計其數危險異常道具的店鋪,這叫人怎麼才能放心?
可是,李浩也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去規勸王瀚,他不能阻止王瀚「送死」般的行為,但也不能坐視王瀚等死。
所以,王瀚表露決意,定要出發尋找林中小屋時,李浩知道自己的規勸註定失敗,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王瀚離去。
「希望這次和你不會是最好一面,小子。」李浩看著王瀚的背影,嘆了口氣。
這壞掉的世界……人類究竟該怎麼生存?李浩心中無奈。
王瀚走了,但百州塔發生的事故即便已被定性為異常事件,但有關於第一位死者趙崢身上的疑團還需要執法者這邊去解開,畢竟趙崢是否是殘酷之子獵殺的首位目標還存疑,玄秘探那邊則要負責調查已經確定是受害者的胡默。
不要問玄秘探為何不兩頭一起查……問就是玄密組人手不足。
近年來,世界各地異常事件頻發,玄密組的新生力量已經嚴重供應不上了。
趙崢雖然被玄密組方面認定為事前沾染異常因素的可能性很小,但終究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也許還有沒有妥善考慮到的某些細節方面的問題,於是整個百州市執法者總局內幾乎沒有人願意接手這個案子,於是應承制度,責任自然而然的又落回到了李浩身上。
李浩沒啥怨言,作為一名資歷深厚的執法者,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工作制度,也預感到自己可能逃不了號,非常乾脆的接下了案子。
他也不算擔憂,畢竟玄密組方面表示會有世界調查者聯盟派遣的調查員前來協助。
相比起入職條件苛刻的玄秘探,聯盟的調查員就好入行多了。
儘管那邊派來的調查員能力方面不能值得完全肯定和信任,但多少應該能比不接觸不了解異常事物的普通人要有用一些。
送走王瀚沒多久,李浩就驅車去百州市的機場接人去了。
李浩站在接機大廳門口等候,他心裡掐了掐時間,覺得差不多到約定的點了,低頭看了看手機,心裡希望這次合作的對象不會是一個眼高手低、能力不足還傲慢無禮的傢伙。
可很快,李浩就看到入眼的一雙鞋子,以及一聲清甜的嗓音:「你就是李浩執法者嗎?幸會!」
李浩順著黑色皮鞋,筆直的白皙長腿向上看去,眼中的驚愕越來越大,目光最終鎖定在了那張青澀幼嫩的嬌娃小臉。
「你是……可你,未成年!?」李浩震驚了,差點原地跳腳。
「成年了,今年剛剛十八。」女孩一臉笑嘻嘻的,主動友好伸手,自我介紹道,「我叫李雨檸,是個學生。」
李浩雙手捂臉,這對他來說就跟未成年沒有區別,只要是個學生,沒經歷社會毒打的二十四歲以下男女,在他眼中都是黃皮小子、黃毛丫頭!
可面對滿臉熱忱的女孩,李浩一時也沒能說出些什麼嚴重的話,只能無奈的和對方握了握手,然後和對方說自己想去上個廁所,讓她先上自己的車裡等等,轉頭就跑到機場的一個角落打電話向上司和玄密組控訴。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怎麼這次過來負責和我搭檔的,是一個剛成年的學生,估計還是高中生吧,你們確定是沒搞錯嗎?」李浩和上司通過電話,上司表示這要找玄密組那邊核實情況,人是玄密組那邊派來的,於是又打給了陳鳳那邊,對面剛接通,李浩就憋不住火的一通輸出。
陳鳳那邊似乎早有預料,語氣很平靜的說:「李隊長,凡事不能光看外表,以貌取人是不可取的。」
「所以你承認真是你們派的人了,不是搞錯了?」李浩覺得荒唐。
陳鳳耐心的解釋道:「是的,雖然對方是個學生,但我們玄密組一直有在關注這個姑娘,她能力非常的優秀,優秀到讓我們玄密組都不得不懷疑我們自己的能力。」
「有多優秀?」李浩心裡有些氣笑,可還是穩住了性子,聽陳鳳繼續解釋。
「你應該知道異常事件的災難等級通常可以分為天、地、玄、黃四級吧?」
「知道。」
「恩,李雨檸曾完好無損的經歷過一場地級異常事件,並且該起異常事件得到了妥善處理。」
「地級!?完好無損?」
「是的,而且這個完好無損是真正意義上的完好無損,那次地級異常事件過後,她的心理和精神都經過精密的儀器檢測判定,結果甚至乾淨得連一點精神污染的殘留的都沒有留下,不可思議吧……」陳鳳多有感慨。
李浩也愣住了,他是不懂異常事務相關的很多門道,但一些非常基礎的常識他還是有的,像精神污染這種情況,一般人在經歷了異常事件之後或多或少都會有污染殘留,受污染的嚴重程度一方面與個體的抵抗力、心靈精神承受能力有關,另一方面也是與作為污染源的異常生物有必然關聯。
就算是經過執法者職業訓練並且有多年辦案經驗的李浩,他也不敢說自己絕對能抵抗精神污染的侵害,何況是在地級異常事件中存活之後。
可是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姑娘不可思議的做到了!
當一個人能做到太超越人類常識的事情時,人們就開始不會感到驚訝和欽佩,反倒是隱隱約約的恐懼。
「這真是她能做得到的嗎?」李浩詢問,他感覺到這次調查任務不會只是調查趙崢的背景那麼簡單。
而他的感覺沒錯,陳鳳若有所指的說道:「是啊,太不可思議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們好好的觀察一下她。」
說完,陳鳳果斷了電話。
聽到電話忙音,李浩當場罵娘,那陳鳳老賊不當人子!
不論是自己的上司也好,還是那陳鳳老狗也罷,都使勁兒的把他當工具人使用!
李浩平順自己的心情,頂著笑面回到了車上,笑呵呵的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不知道你那邊生活方面怎麼安排,有人跟你說了嗎?」
李雨檸笑道:「都安排好了,住宿住在百州平安酒店,吃喝都由他們給我的10萬經費里出,不夠再補,有剩就歸我自己。」
李浩暗暗嘀咕:「……這待遇比我都好。」
「那我先送你去酒店吧,明天再查案,我來接你,嗯……我把我電話給你,你在百州市如果有什麼需要,我能幫上忙的,儘管打我電話吧。」李浩說道,緊接著給對方打去了電話然後又掛斷,讓對方手機留下了他電話號碼的痕跡。
李雨檸一邊操作手機將李浩的號碼收錄進號碼簿中,一邊開朗的笑著說:「不必這麼麻煩了,還等什麼明天呀,我們現在就去調查趙崢吧,來的路上我就看過案件資料了,趁著大腦對很多事情都還印象深刻,事不宜遲。」
聞言,李浩只得點頭答應下來,先調頭前往事故案發現場。
他也想順便見識一下這個才成年的小姑娘,究竟掌握了何等的本事,又隱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再臨百州塔,目前百州塔的入口已經被封鎖起來,整座廣博電視塔已經停止了娛樂觀光的運營,只維持基本的廣播電視信號發射與控制功能。
看著一片廢墟的電梯井,李雨檸唏噓的搖搖頭:「這可真是慘烈啊。」
「你不害怕?」李浩覺得這丫頭膽子很大,而且可能還挺瘋。
李雨檸坦言:「這沒什麼好怕的呀,我身上還有更恐怖的事情呢。」
「什麼事情?」李浩心中一動,好奇追問。
李雨檸神秘兮兮的湊近過來,像說悄悄話那樣小聲說:「我有腦瘤,會死的那種。」
李浩愕然,與那雙寫滿真誠的眼睛對視,心裡湧起一股別樣的感受,震驚之餘還有同情和愧疚,但轉眼看李雨檸笑嘻嘻的樣子,他又覺得自己是被耍了。
「李叔叔不用太擔心我,人終有一死,況且我有好好吃藥,吃藥就不會發作。」李雨檸蹲在電梯入口邊,用手電筒的光照亮電梯井底下,不知在觀察什麼。
聞言,李浩心情甚是複雜,對方沒有耍自己,但那份對死亡的灑脫卻讓人不知所措。
昨天加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