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你才剛死一個月,不知死活也挺正常的。」
「這個地方確實風水很好,不得不說你眼光挺獨到的,才剛死就能來這麼一個小清新的地方度假,但我勸你這段時間還是先離開比較好,這個地方挺危險的。」
林牧鴿上下打量了一下麥鈺然。
「兄弟們我再科普一下哈,這種遊魂型的靈異只有感受到恐懼才會有實體。」
「現在她這麼像個人,主要是心中有那種……夙願之類的支撐著她,這種夙願,本質上是一種對死亡的恐懼和不甘心,但死亡是無形的,所以這個恐懼就會反饋到靈異本身。」
「也就是說!所謂的夙願,就約等於她自己怕自己,只不過這種恐懼是一種更高級的恐懼,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在怕的那種怕。」
林牧鴿一邊科普著一邊想著和麥鈺然合影一張。
夙願如此強烈的靈異也算是十分的稀有的存在了,他好久都沒見過了。
「原來如此……」
「《不知死活也挺正常》」
「《小清新》」
「《度假》」
「這種地方,對於靈異來說好像確實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這個小姐姐我怎麼有點兒眼熟……」
「鴿鴿又要拍照了嗎?」
現在還在看直播的全是林牧鴿的忠實粉絲了。
當林牧鴿拿起手機時,他們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
「來,笑一個。」
「滾。」
林牧鴿剛比出剪刀手,麥鈺然就面無表情地閃開,然後推開了大門。
「我再最後警告你一遍,這個熱度,不是你能蹭的,不想死的話,現在立刻離開村子。」
她看著林牧鴿無比嚴肅地說到。
可能是因為她開門後風進來的緣故。
裡屋長發快要垂到地上的檸檸緩緩穿透了牆壁飄了出來。
麥鈺然抬頭看了一眼,瞳孔微微震動,但表情依舊沒有什麼波動。
在這裡,她已經習慣性地無視了這些超自然的詭異現象。
「老闆老闆,你看我給你發的消息。」
氣氛正尷尬的時候,直播間裡趙凡卓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找到了近幾年年獸村全部的失蹤案以及和年獸村有關的全部死亡案件,其中最近的是一個月前一位媒體人在家自殺。」
「全都給你發在手機上了,你自己看一下。」
趙凡卓說完後掛斷了連麥。
他昨天就查了下年獸村的各種失蹤案之類的。
剛才看到麥鈺然就覺得眼熟,對比了一下林牧鴿說得死亡時間後立刻就鎖定了一個月前這個新聞。
「還得是房管啊兄弟們,真愛粉啊!」
林牧鴿感嘆了一句。
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不但維持著直播間裡的紀律還幫他找資料,太敬業了……
資本家看了都流淚啊……
「可以。」
門口的麥鈺然扭了扭頭上的棒球帽轉身離開。
她已經足夠有耐心了。
林牧鴿要是死都要蹭熱度,她也沒辦法。
「麥鈺然,26歲,良心自媒體工作者,自殺,祖籍就是……年獸村……」
「也就是說你不是來這裡度假的,你是被所謂的血脈和那種冥冥之中的感覺召喚過來的對吧?」
林牧鴿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恍然大悟。
「提督的那個評論里就說哪怕是死亡也逃脫不掉回來的宿命……」
「但是什麼詭異生物能做到這種程度呢……」
他微微抿起了嘴,然後叫住了前面的麥鈺然。
「麥鈺然!」
「我想起來了!我還關注她的公眾號了呢!」
「那個新聞我也看到了!」
「!!我說我怎麼以前好像在哪聽過年獸村這三個字,麥鈺然的遺書上好像就有!」
「真的是連死都無法擺脫的宿命嗎……」
而且趙凡卓把新聞的連結發在了彈幕上。
再加上林牧鴿說出這幾個關鍵詞,彈幕上也都瞬間也反映了過來。
「這是我室友,我是來探尋真相的。」
麥鈺然看了眼新聞後說到。
「不,這是你。」
林牧鴿深吸了一口氣。
「你叫什麼?」
「麥鈺然。」
「你的室友叫什麼?」
「麥……她……」
麥鈺然的眉頭微皺了一下。
「你現在已經死了。」
林牧鴿抬起手,趁著麥鈺然還在思考,便在她的頭頂上點了一下。
在身體接觸後,麥鈺然明顯顫動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出現了一絲變化。
「這裡簡單地給大家科普一下。」
「人類的大腦有時候會處於保護的目的,主動忘記一些咱們特別恐懼害怕的事情,比如像是這種你忘記你已經死掉了的情況。」
「然後麥鈺然明顯是恐懼回到年獸村的,但是她的夙願又是回到年獸村調查真相一類的,這種矛盾就讓她以為死去的是她室友,不難理解。」
「我剛才點她一下,就是活人和死人接觸一下,陽氣與陰氣小小的碰撞一下,給她一點兒刺激讓她認清一下現實,當然我是活人哈!」
林牧鴿對著攝像頭說到。
「我已經死了。」
麥鈺然的聲音隔了好久才傳來。
「可以。」
她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臉上並沒有那種震驚之類的表情,反而很平靜。
「那你是幹什麼的?」
「我……嗯……一個學習主播。」
林牧鴿撓了撓頭,「我是來給大家科普一下年獸村這些……詭異現象的,比如……像你剛才這樣的……」
他又補充到。
麥鈺然有點兒太自然了,接受太快了,弄得他這種靈異社交牛逼症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很好,那你可以走了,因為我會調查清楚這裡的一切真相。」
麥鈺然壓低了頭上的棒球帽,身上的白色襯衫在陰風下衣角擺動,看得出來她在知道自己已經死掉後反而更加自信了起來。
「你一個人不行的,要不咱們小小的合作一下怎麼樣?」
「而且不用裝,我知道你的心中已經有恐懼了,我能感受到的,那種恐懼的感覺。」
林牧鴿的喉結微微滾動。
周圍陣陣的陰風告訴他,已經有詭異被這種恐懼所吸引了。
人類的恐懼令詭異興奮。
詭異的恐懼,同樣會令詭異感到興奮。
「小姐姐接受能力好強」
「感覺小姐姐好颯!」
「周圍是不是有詭異來了,怎麼感覺這麼陰間呢……」
「馬上凌晨四點了,最陰間的時段應該已經過去了吧」
「所以只要有年獸村血統的,都會在某個年齡的十二月被強制召喚回來嗎?」
凌晨四點多,直播間裡的人數依舊還在五十萬左右浮動著,只是彈幕少了一些。
「我已經是死人了。」
麥鈺然沉默了一下說到。
「嗯。」
「你不怕嗎?」
「哈哈。」
聽到這個問題,林牧鴿不禁輕笑了一聲。
「正常人誰會怕鬼啊?」
「而且現在都拒絕封建迷信了,我的任務就是給大家科普詭異,讓大家從科學出發,更好的認識詭異,和詭異相處。」
林牧鴿看了眼外面。
整個村莊都寂靜無聲的。
儘管每戶人家門口都有火盆燃燒,但哪怕是火焰,也無法為整個年獸村增添哪怕一絲的生機。
「你就是那個科普詭異的?」
麥鈺然皺著眉打量了一下林牧鴿。
她生前的確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主播,但當時也沒放在心上……
「對,詭異生物都是存在的,比如你身下的影子其實是影獸的影子。」
林牧鴿把攝像頭對準了麥鈺然的腳下。
「正常你這種詭異是沒有影子的,這是影獸在偽裝成你的影子取悅你,你豎一下大拇指。」
儘管有些不相信,但是麥鈺然還是試探性的豎起了大拇指。
下一秒她身下的影子就融入到了周圍的黑暗中。
「然後這是水果蟲,都是老朋友了,冰鎮橙汁味兒的。」
林牧鴿隨手抓住一隻看熱鬧的水果蟲,對著攝像頭展示了一下放進了嘴裡。
「這一看就是只陳年老蟲了,多少帶點兒度數了,還行,新口味,可以可以,回味無窮的!」
「大早上的來一口,神清氣爽啊兄弟們!精神起來了!」
他對著攝像頭點了個贊,然後打了個泛著橘子味兒的嗝。
「你……」
麥鈺然微微後退了半步。
那種恐怖的蟲子這些天總是在她的床邊爬來爬去。
儘管她已經能做到無視,但心中也難免恐懼。
現在林牧鴿竟然當著她的面像是吃糖一樣直接將這個面目猙獰的蟲子直接吞下……
哪怕她接受能力再強,心頭也是一緊。
「呼!徹底清醒了!」
林牧鴿又用冷水洗了把臉。
「《正常人誰會怕鬼》」
「原來鴿鴿才是正常人,我們竟然才不是正常人【狗頭】」
「又是熟悉的表情,小姐姐的三觀也開始刷新了!」
「鴿鴿の被動——三觀刷新術」
「小姐姐還是太年輕了,這才只是吃個水果蟲而已」
林牧鴿從包里掏出了一個小手電,然後調整了一下攝像頭的光線。
讓睡得像是死人一樣可愛的檸檸重新躺在床上後輕輕的關上的門。
「走了兄弟們。」
在麥鈺然欲言又止的目光下他對著房間裡的空氣一一擊掌打招呼。
「去哪?」
「去你內心中最恐懼最不想去的地方。」
林牧鴿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你不是想要真相嗎,咱們現在就去探尋真相。」
「……行。」
麥鈺然深深的看了眼林牧鴿後點了點頭。
「兄弟們,我目前沒想到那種詭異能讓年獸村的村民這麼詭異,甚至能通過這種所謂血脈的手法把已經死去的人召喚過來。」
「但是我可以確定它現在已經注意到我了,或者說已經甦醒了。」
林牧鴿跟在麥鈺然身後解說到。
「從目前我觀察到的來看,這種詭異是領地意識極強的一種詭異,它們所謂的領地,就是年獸村的血脈,以及年獸村。」
「一般這種領地意識極強的詭異對自己領地內的人和詭異都有極強的控制欲。」
「現在整個年獸村只有我不怕它,所以我的存在,讓它如鯁在喉如芒刺被。」
「我要是它的話,今晚半夜就趁我睡覺直接來找我喝茶了,畢竟這屬於嚴重的砸場子行為。」
「但是它沒來,可能是殘疾之類的行動不便,為了照顧這個弱勢群體,我現在決定去找它!」
凌晨四點多的整個年獸村都是灰濛濛的。
除了偶爾能見到一隻隻眼睛散發著綠色光芒的黑貓無聲走過外,沒有其它任何在農村可能見到的家畜了。
「這種自然現象我稱之為百鬼趕集,或者百鬼春運,灰色的不是霧氣,而是陰氣的具化。」
「麥鈺然泡在這種程度的陰氣里,就相當於咱們人類泡在熱水澡里,所以她白光滿面的,精神抖擻。」
林牧鴿把攝像頭對準了前面依舊面無表情,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的麥鈺然。
「《白光滿面》」
「《我用詞一向很符合邏輯》」
「我怎麼看鴿鴿也精神抖擻的……」
「鴿鴿是不是人你心裡還不知道嗎【狗頭】」
「什麼?這些灰色的東西竟然不是我通宵所以眼睛壞掉了嗎【狗頭】」
「《百鬼春運》」
「村子怎麼這麼安靜,那些村民也都睡得這麼死嗎……」
「那些村民不是睡得死,他們是被影獸影響了。」
林牧鴿隨手又抓起一隻水果蟲放進了嘴裡。
「呸!這顆真酸!」
他吐了吐舌頭。
「影獸在凌晨兩點到太陽升起這個時間段是最活躍的,它們會釋放一種精神腦電波之類的,讓人類沉浸式的欣賞它們的舞姿。」
「然後我看剛才有人問提督,提督估計還在充電呢,一般沒有充電器的情況下,靠著提督自己睡覺充電至少也得一周才能充滿電。」
林牧鴿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前方。
他們已經來到了年獸村的村尾。
在灰濛濛的霧氣中,是一個類似於族祭的地方。
「這是……」
麥鈺然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和難以置信。
她緩緩抬起頭。
透過灰濛濛的霧氣可以隱約的看到在祭壇的中心,躺著一隻光是腦袋就四五米高,相當於一隻成年大飛蛛的年獸。
而它的身子,則像是座小山一樣,隨著它的呼吸不斷起伏著。
上面那些不知道是皮膚紋路還是鱗片的東西到處都透露著一種古老。
「噓!它還沒醒!別驚動它!」
見到這種根本就是神話中的生物,麥鈺然也只是愣了五秒鐘,然後冷靜的說到,並嚴肅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
一旁的林牧鴿同樣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將攝像頭放在了原地,然後抿著嘴穿過了阻止她的麥鈺然,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年獸的身旁。
皺著眉大量了一下後點了點頭。
隨後在麥鈺然震驚的目光下,他站在不知道誰的墓碑上,兩手用力。
像是掀開那種厚重的被子般硬生生的把年獸的眼皮給掀了起來。
並咔咔兩下打開了手電筒,把光懟在年獸的瞳孔上照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