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噩夢前夕
東京都，警視廳。
佐藤美和子從辦公室里出來，沒走幾步，就遇到了她在交通部的好友宮本由美。
昔日最開朗活潑大大咧咧的女交警眉頭緊鎖，臉上毫無笑容，她看了看自己在搜查一課的好友，又看了看她身後關閉的門。
「你來做什麼？」佐藤美和子先開口問道。
宮本由美將手裡的一沓紙質文件遞給她：「這是案發地點附近所有的可疑車輛和車主信息，交通部全部整理出來了。」
「多謝。」
兩位美麗的女警站在走廊上，周圍的警察面色陰沉來去匆匆，沒有一人和她們打招呼。
宮本由美嘆了口氣，平時她喜歡調侃其他男警官喜歡有事沒事和佐藤美和子套近乎、對同是美女的她卻愛理不理，可今天這樣……
……她對這樣難得的「一視同仁」，根本開心不起來。
「我從沒見到警視廳這個樣子。」她輕聲說。
——在兩個小時前的警察學校畢業典禮上，今年的警校第一、作為畢業生代表的山寺幸一，在電視採訪的過程中遭到槍殺。
這是一次直播節目，他被殺害的視頻瞬間流傳到全網都是，哪怕警視廳已經聯繫這些社交平台和視頻網站趕緊刪除視頻，但還是以其他方式快速流傳開來。
倒地的警察新秀，被染紅的【警察】字樣，無法無天的惡行……
這些因素混合在一起，吸引著無數人的目光，在好奇者的探究心與獵奇者的嬉笑聲中，遇害者與他家屬們被一遍遍重新撕開傷口。
宮本由美不是沒有見到警察同事死亡，哪怕是看似安全的交通部警察，偶爾也會遇到窮凶極惡敢撞交警企圖逃逸的犯人……只是那些案子，遠沒有這次那麼轟動和震撼人心。
辦公室的門又開了，佐藤美和子回頭看去，發現是松田陣平走了出來。
他在警視廳內仍然戴著那副墨鏡，雙手插在兜里。他是少數看上去和平時沒有區別的人，他看都不看她們，徑直朝走廊盡頭走去。
「松田，你要去哪裡？」佐藤美和子提高音量叫住他。
「去抽根煙。」
松田陣平說完，很快就沒了影子。
……
說著去抽菸的松田陣平來到了審問室門口。
死者在電視採訪節目時遇到槍擊，節目人員理所當然地全部被帶到警視廳進行盤問調查。
他站在門口，通過上面的小窗朝裡面看去，認出裡面的是女主持人水無怜奈。
看了幾秒，松田陣平摸出一根煙塞到嘴裡，又掏出打火機點燃。從他所站的位置，還能隱約聽到裡面的說話聲。
水無怜奈沒有發現門外有人在外面，驚魂未定的她臉色是精緻妝容都難以掩蓋的慘白。
即便她看上去那麼害怕，還是在積極配合著警方做調查。
「你認識山寺幸一嗎？」
「在來之前我看過他的資料，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日賣電視台為什麼想去警察學校採訪？」
「我們的製作人說想做一期介紹警察的節目《櫻花綻放》，會依次採訪警校生、在職警察以及退休警官，讓民眾了解不同階段的警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水無怜奈說著就低下頭，這樣溫柔而漂亮、毫無攻擊性的女人總容易讓男人放鬆警惕，負責問話的警察見她這麼配合，還放下筆安慰了她幾句。
「請你放心，水無小姐，這只是常規流程，等做完筆錄你就可以回去了。」
「…………」
松田陣平取下嘴裡的香菸，緩緩吐出一口氣。
昨天降谷零提醒他這個女人身份有問題，讓他小心別引起她的注意……如果沒有他的提醒，他這樣照常來旁觀，完全無法看出她是在演戲。
想起今天上午的案件，松田陣平眉頭微皺，他的心裡遠不像表面那麼平靜。
鑑識課推算出的狙擊地點距離警察學校門口有1公里遠，就在那棟廢棄高樓的頂樓。
在那麼遠的距離打中人的右眼，這是個非常厲害的狙擊手，絕對受過專業訓練。
這次案件性質相當惡劣，出席畢業典禮的警視總監在回到警視廳後下令全力追查。然而到現在也沒有捕捉到什麼蛛絲馬跡，大樓上沒有任何指紋、腳印或是彈殼，樓下也沒有輪胎印。
——「這是一個勢力很大的跨國犯罪組織，大部分成員行事以隱蔽著稱，但某些傢伙會做出截然相反的舉動……」
回憶著降谷零對他臥底組織的評價，松田陣平微微皺眉。
現在他很想知道，這個案子和降谷去臥底的犯罪組織，到底有沒有關係。
昨天他沒有追問降谷零太多東西，他知道哪怕他問了，降谷也不會告訴他太多，那個傢伙連新的聯繫方式都沒有給他。
一根煙很快就抽完了，松田陣平在旁邊垃圾桶按滅菸頭，然後原路返回搜查一課的辦公室。
他始終沒有敲那扇審問室的門。
就算和那個組織沒關係，以他對降谷零的了解，那傢伙肯定會暗中調查這個案子，畢竟以這個案件的惡劣程度，足以讓公安警察出動了。
但如果有關係的話……
松田陣平打開辦公室的門，佐藤美和子一見到他，就催促他趕緊過去幫忙。
……如果有關係，就是這個組織乾的，他相信降谷零會想盡辦法不讓兇手好過。
————
夜晚，訓練場地下六層。
這是降谷零第二次來到這裡，這是他是以審訊者的身份來的。
電子門在身後緩慢合上，降谷零簡單一掃，就鎖定了幾個室內攝像頭的位置，很快推算出能拍攝到的地方以及死角。
諸星大……不，現在應該叫萊伊了，安靜地跟在他身後，整個晚上他就沒說過幾句話。
「去那裡躺好。」降谷零強忍下惡意吩咐道。
在監控下，他不能徹底展露出惡意，不管他心裡有多麼想殺了這個殺害公安臥底家人的兇手，他都不可以做得太明顯。
幸好安格斯特拉出手刪掉了網上所有的視頻，警察廳和警視廳的內部網絡專家以及那麼多網絡公司高級程式設計師沒做到的事，被他輕輕鬆鬆做到了。
如果有人敢再次上傳或在聯網狀態下打開那段視頻，哪怕只有剪輯後的一幀的畫面，都會被一秒黑入，整個電腦或手機將被徹底鎖定住，二十四小時後才能解鎖。
這讓降谷零對安格斯特拉的IT實力有了進一步的認知，可這次。他心裡沒有了以往的忌憚。
……雖然安格斯特拉的本意是制止事情進一步發酵擴大，是為了保護這個該死的兇手，但他仍然很感謝他這麼做。
萊伊在椅子上躺下，降谷零走到他的身邊。
「你有什麼要交代的？」
「聽你的語氣，你仿佛在讓我說遺言。」萊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降谷零取出琴酒交給他的盒子，拿出裡面的針筒和藥劑。
「如果你被我問出什麼不該說的，那就會是你的遺言。所以萊伊，你有什麼要交代的？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我會轉交給安格斯特拉或你的家人。」
「啊，抱歉，我竟然差點忘了……」
降谷零故意停住，他似笑非笑地提起嘴角，紫灰色的眼睛盯住那雙如狼一樣銳利的綠眸。
「萊伊，你根本沒有什麼家人啊。」
「像你的父親，早就已經死了……據說死前眼睛還被挖掉了？」
——那種血肉模糊的眼眶，會不會很像被你殺害的那個年輕畢業生的眼睛？
降谷零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一定很扭曲，因為萊伊露出了有史以來最為嫌惡的表情，他看上去徒手就能把他喉嚨掐斷。
他沒有為此警惕，他甚至感到了一種由惡意帶來的愉悅。
「對你，我沒什麼好說的。」萊伊冷冷道。
聽到這話，降谷零冷笑起來，他撕掉了他快吐了的虛偽笑臉。
「我也不想對你說那麼多，對你說的每一個字都讓我噁心……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你之間的交際，只限於哪天親耳聽到你的死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