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純正波本的釀造流程

  第359章 純正波本的釀造流程

  安室透覺得自己仿佛身在一部電影裡,每一秒都是一幀清晰而漫長的鏡頭。

  他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外面的安格斯特拉。

  電話亭內沒有照明,只有旁邊有一個老舊的路燈,安室透能清晰看到外面的安格斯特拉,那隻唯一完好的紅色眼睛笑得彎彎的。

  他很開心,在對他微笑。

  把他送入安全的地方、打算獨自去面對所有敵人的安格斯特拉,對他微笑,然後對他說——

  「謝謝你陪在我的身邊。」

  腳下的地面開始震動,發出一陣機械運作的聲音,電話亭內的兩人緩慢向下沉去。

  「不要害怕,等我回來。我說過的,我不會丟下你。」

  安室透的手指按在那片玻璃上,重重地向下拖出指痕,他眼睜睜地看著兩人的手就這樣錯過,安格斯特拉仍然留在外面,離他越來越遠。

  「安格斯特拉!」

  他掙扎著,不甘心地向上伸出手,可他已經碰不到那層玻璃了。

  ……

  醫院的康復訓練室內,安格斯特拉曾經這樣安慰過他。

  在他們身後,是一套復健專用的雙向階梯,兩邊都只有五級很矮的台階。

  換成平時,他閉著眼睛也可以輕鬆跳過去,可躺了兩個月多、剛開始康復訓練的他,邁上一級都顫顫巍巍——甚至因為沒扶穩旁邊的扶手,差點向後摔倒在地,幸好安格斯特拉及時抱住了他。

  他抱著他的身體,讓他坐回輪椅上暫時休息。

  安室透表情麻木,在安格斯特拉面前丟臉,心裡的羞恥感差點把他淹沒掉。他看了一眼小上司,不知道幾次發出詢問。

  「安格斯特拉,你要不要放棄我?」

  問題剛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他在不久前已經問過一次。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心態,不問會患得患失自我懷疑,問了又怕小上司嫌他煩,怎麼選擇全是煎熬。

  安格斯特拉低頭注視著他,他的眼裡一片讓他願意為之而死的溫柔。

  「我不會放棄自己的手下。」他堅定地說。

  說完,他的手托在他的腋下,以自己的身體為支撐,將他從輪椅上扶起。

  「我不會丟下你。」

  ……

  安格斯特拉溫柔的聲音猶在耳邊。

  安室透呆呆地保持著仰頭的姿勢,呼吸幾乎停滯,喉口隱隱翻著血腥氣。

  ——他徹底看不到兩次說不會丟下他的安格斯特拉了。

  ……為什麼?

  安室透大腦一片空白,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他耳邊炸開,炸得他耳朵里嗡嗡作響,他完全聽不到身後的愛爾蘭在對他說什麼。

  為什麼說著不丟下他,卻還把他獨自送到安全的地方,不願意和他一起面對敵人?

  為什麼安格斯特拉把他視為要保護的對象——連重要的代號考核任務,都要精心挑選出一個不需要動用暴力的?

  為什麼安格斯特拉要這樣懷疑他的能力,為什麼要方方面面對他保護……

  像是黑夜裡划過一道閃光,安室透豁然開朗。

  安格斯特拉對他的保護,是從目睹伊森·本堂死掉開始的。

  ——那次任務里,他覺得他會害怕死人,於是從那時開始就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他。

  安室透呼吸急促起來,他心裡被悔恨填滿了。

  這是他的錯,是他自己行為不當,給安格斯特拉造成了那種可笑的錯覺。

  如果時間可以逆流,這次他會在琴酒面前把那個該死的臥底打成篩子。

  如果給他一次機會……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

  安室透眼前的光芒徹底消失了。

  四面八方的黑暗吞噬了他,將他拉扯著,然後沒入了更深的地方。

  ————

  愛爾蘭威士忌活動了一下手臂,確定傷勢不重後,他開始觀察起身邊的安室透。

  他沒見過潘諾,對這個死於安格斯特拉手下的法國臥底,他沒什麼興趣,更不會遷怒到安室透的頭上——他又不是琴酒那種逮誰都要咬一口,去確認對方身上干不乾淨的瘋子。

  金髮混血的男人渾身僵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連電梯停下了都沒有察覺。

  愛爾蘭摸摸下巴,覺得此時故意在他耳邊悄悄說一句「安格斯特拉死了」,就可以徹底把面前這個男人刺激到瘋掉。

  不過他沒有那麼惡劣開這種玩笑,他只是伸出手,對著安室透肩膀用力一推。

  安室透毫無防備地被推出電梯,摔倒在地面燈帶附近。

  愛爾蘭看著安室透從地上坐起,但沒有站起來,只是坐在那裡,仿佛是一個重傷初愈等待覆健的傷者,沒有別人支撐就無法完全起身。

  「安格斯特拉……」

  他聽到他細若蚊吶地自語著,垂落的頭髮掩住了他的眼睛。

  「……」

  唉,這樣的心態可不行,如果基地里也有危險分子,他這麼撞上去,這條由上司好不容易保下的小命,馬上就要丟掉咯。

  愛爾蘭這麼涼嗖嗖地想。

  其實他能理解安室透此刻的心情,換成BOSS獨自面對敵人、送他去安全的地方躲避,他大概率也要原地發瘋。

  但此刻在上面的是安格斯特拉——某些時候,組織里無人敢招惹的安格斯特拉——愛爾蘭反而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了。

  「好了,安室,趕緊起來,安格斯特拉不會有事的。」

  愛爾蘭朝安室透走過去,伸手想要扶起他。

  有句話叫「打狗還得看主人」,貝爾摩德說安室透是安格斯特拉的忠犬。

  所以哪怕他再好奇,稍微研究一下就夠了,要是過火,那瓶危險的苦酒可不會放過他,他大部分時候還是很珍惜生命的。

  在愛爾蘭即將伸手碰到安室透肩膀時,原本低頭坐在那裡的安室透,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

  感覺到手腕上的力度,愛爾蘭心裡一驚,低頭看去。

  他看到安室透仍然坐在地上,此時終於緩緩抬起了頭,他額前的劉海隨抬頭動作而滑開到一邊,露出下面那雙紫灰色眼睛。

  兩人的腳下就是地面燈帶,他們可以看清彼此的表情和眼神。

  在看清那雙眼睛的瞬間,愛爾蘭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頂著手腕碎裂般的劇痛,露出一個興味盎然的笑容。

  「真是不錯的眼神。」他誇獎道。

  原來這不只是什麼忠犬。

  而是一條在黑暗裡奔跑,隨時會撕開主人以外所有人喉嚨的惡犬。

  警犬+忠犬+惡犬=一瓶酒精含量忽高忽低的波本威士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