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七武士的倖存者

  深夜,某公寓內。「叮咚,叮咚!」這樣的門鈴聲響起了。

  「來了!」大約一分鐘之後,穿著一身匆忙換上的便服的中年人打開了房門。「請問你們——」

  他的目光凝滯在了房門口站著的兩名戴著墨鏡的男子。

  「請問,您是正田律師嗎?」其中一名男子這樣開門見山地詢問道。

  「你們……」正田律師皺起了眉頭。「我是正田,但你們怎麼在這麼晚的時候來找我?」

  「既然是的話,那跟我們走一趟吧,」其中一名墨鏡男子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名片。「這是我們老闆的信息。」

  「你們的老闆?」接過名片,正田律師瞥了一眼墨鏡男子手上潔白的手套,正打算看上面的字眼,卻突然聽到了什麼東西的充電聲。「嗯?」

  「滋啦!」伴隨著這樣的電流爆發聲,正田律師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後便向地上癱軟下去。而他面前的墨鏡男子似乎對此早有預感,相當淡然地扶住了正田的身體。

  「好了,你去把這個大律師帶回去慢慢處理,」這名墨鏡男子冷哼了一聲,將正田律師的身體拖著遞給了自己的同伴,自己隨手在正田律師的口袋裡翻找了一下。「我進去看看他究竟都在忙些什麼。」

  這樣說著,他便已經走進了正田律師的公寓,只剩下另一名同伴將昏迷的正田律師背了起來,向外走去。

  …………

  次日(8月12日)中午,妃律師事務所。

  「老師,」妃英理的秘書栗山綠帶著一沓資料從房門外走了進來,看了一眼門外的方向之後,這樣對著還在工作的妃英理說道。「您知道嗎,正田和本倉兩位律師今天沒有去他的事務所。」

  「本倉和……正田?」妃英理皺起眉頭,帶著有些不可思議的神色看著面前的秘書。「截止到什麼時候的消息?」

  「一直沒有來,而且也連續不到他。」栗山綠的語氣相當凝重。「他的秘書懷疑……」

  「懷疑和其他幾個消失的律師一樣嗎?」妃英理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和前天消失的那些律師一樣。」

  「其他前輩也有這樣的看法,」栗山綠點頭,做出了很擔心的表情。「老師,現在……」

  「為袴田嚴辯護的所謂七武士,就只剩下我一個人目前還在了,對吧?」妃英理似乎對此並不是特別在意。「沒關係,我心裡有數。」

  「真的沒關係嗎?」栗山綠驚訝道。「坊間傳聞,那幾位律師前輩都已經……」

  「總要為某些東西去犧牲的,不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就是為了自己的信念。」妃英理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樣說道。「那個臭男人雖然很爛,但至少和警方的關係不錯,再加上和我已經分居了這麼久,我想那些公安應該還不至於連帶到他們……」

  說到這裡的時候,妃英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身,然後站在背後那雖然是大白天,但仍然被緊緊封閉的窗簾旁邊。在猶豫了一下之後,輕輕拉開了一條小縫。

  「老師……」栗山綠稍稍有些驚訝,卻大概猜到了妃英理在找什麼。

  「嗯,我們這邊確實也有了。」在掃視了一圈之後,妃英理將目光鎖定在了一輛車上。「對面路燈下面那輛老爺車,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牌照應該是在公安那邊已知的盯梢車名單上的。」

  「什麼!」栗山綠臉上的表情轉為了憤怒。「他們怎麼能這樣?」

  「畢竟是公安,」放下窗簾,妃英理只是聳了聳肩。「目無法紀,無法無天的公安。」

  和普通警察不同的是,公安警察並不是針對殺人那樣的小事而工作的——是的,相比之下,一兩條人命也就僅僅是小事而已——在法律賦予的一系列相關特權的強化下,他們儼然是權力遠在普通刑警之上的公權力屠刀。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栗山綠還是不太理解對方的行為。「袴田嚴案明明只是一起普通的懸案,為什麼在國家情報方面工作的公安需要對這件事情這麼在意?」

  「坊間傳聞,是因為原本偵辦袴田嚴的那名警官,是現在和公安關係非常融洽的土門康輝的叔父,而土門康輝現在正在競選的關鍵時刻。」妃英理這樣很平靜地解釋著。「你應該也知道,土門康輝競選的賣點之一就是嫉惡如仇,滿門忠烈,這也算是在之前那一系列恐怖主義動盪下民眾最需求的角色。但即使是這樣,他的競選得票率暫時也並不算領先太多。如果在這個時候,他的叔父因為冤假錯案而受到指責,你覺得對於土門康輝這樣一個鐵腕主義會有多大的影響?」

  「可即使是這樣,值得公安為了一個議員而這樣大動干戈嗎?」栗山綠似乎被妃英理的說法嚇到了,這樣結結巴巴道。「雖然說他作為未來首相的呼聲很高,但應該也不至於……」

  「雖然說土門康輝現在在下層民眾中呼聲很高,但你不能忘了他畢竟屬於豪門,」妃英理一邊這樣說著,一邊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的優勢終究還是在國會當中才能充分展示出來。而如果他進入國會,你覺得他會提出什麼樣的議案?」

  「您的意思是說,他會選擇擴大公安的權力?」栗山綠終於反應了過來。「這……」

  「何止是公安,或許所有警察的權力都會得到擴張吧,而且或許相關的偵訊程序也會再一次簡化起來。」妃英理聳肩。「你再想想我們在袴田嚴案當中所攻擊的那些點,不就是土門康輝打算開歷史倒車的那些東西嗎?所以本質上而言,我們為袴田嚴追求一個公正的結局的事實,客觀上擋在了土門康輝的路上。或者說,土門康輝為了追求民眾對司法強力感的追求,擋在了我們追求公正的路上。」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栗山綠又問道。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妃英理搖頭。「趁著我還沒有跟那些人一樣莫名其妙地人間蒸發,要抓緊時間把相關的資料進一步整理好,然後分發給其他和我們一道的年輕律師。就算到時候我除了什麼事情,他們也能夠確實且妥善地把這起官司打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