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從車尾悄悄落到了地上,從車燈處伸出頭、看著前方。
新出醫生拿著一把手槍,將自己的身體掩藏在被打開的駕駛座門後面,看著貨櫃的末端。
駕駛座門的下部似乎拖著什麼東西,將駕駛座和地面之間的部分完全掩蓋住了。
「來都來了,」新出醫生朗聲道。「還不出來見見嗎?」
「你說,這算不算是天意呢?」茱蒂的聲音從貨櫃外傳了過來。「我們本來還費盡心機、思考如何不讓你逃走,沒想到你居然自己跑進了死路呢。」
「呵,」新出醫生冷笑。「也不知道,這裡是誰的死路。」
金屬碰撞的聲音從貨櫃外傳來,一塊塊象徵著死亡的黑色防爆盾從兩側出現在了貨櫃外,最終合攏成了一道由十二道防爆盾組成的鋼鐵城牆。
「除你之外的十九名戰鬥人員不會是人手一塊防爆盾啊?」新出醫生撇了撇嘴。「這麼保守的嗎?難道說上次你們在西多摩被打怕了?」
「抓狗的時候難道不需要穿好防咬的護具嗎?」茱蒂說完之後,高聲命令道。「擊斃她!」
「來啊!」新出醫生回應了一句之後,便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了駕駛座車門後面。
「叮叮噹噹!」隨著防爆盾牆一步步向前緩慢推進,大量小口徑子彈打在了車門上,卻只發出了清脆的槍聲,未能穿透車門、傷到後面的新出醫生。
「……」千羽看著車門上時不時多出來的微小形變,大概已經猜到了新出醫生沒有受傷的理由。
車門當然是無法抵擋住子彈的,但如果在車門後面加上幾件防彈衣的話,這種手槍子彈就根本不可能打穿。
就在此時,千羽突然看到新出醫生從懷裡取出了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卡爾瓦多斯,動手!」他大聲喊道。
他剛才喊的似乎是一個人的名字?可是如果只有一個人的話,面對對面十二個人未免有些——等一下,剛才新出醫生是不是說了「除你之外的十九名戰鬥人員」?
千羽現在只能找到其中的十二名,難道還有七名戰鬥人員在他看不到、新出醫生卻能看到的地方?
就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千羽的輔助單元突然捕捉到了異樣的東西。
就在緩慢推進的盾牆後方,一個小東西正從天上掉下來——從速度來看,應該是從貨櫃上掉下來的。
當輔助單元給出了這個小東西的放大圖之後,千羽立刻在輔助單元的警告下將身體縮回了車後。
下一刻,那顆從貨櫃上掉下來的東西就在盾牆後方爆炸了。
「轟!」震耳欲聾的爆破聲過去之後,整個戰場立刻寂靜了下來。
原本堅不可摧的盾牆已經被完全粉碎,只剩下地上被扭曲的防爆盾殘骸和用輔助單元加強了夜視能力之後才能看到的遍布貨櫃內側的模糊血肉。
千羽的輔助單元告訴他,剛才掉下來的小東西是防禦型手榴彈——和進攻型手榴彈相比,這種手榴彈根本不需要考慮到誤傷的可能性,只需要儘可能釋放出最強的威力。
寂靜被再次撕裂了——但並不是被茱蒂帶的人使用的手槍,而是被AK47。
新出醫生已經從車門後走了出來,很放鬆地向前方的血肉堆走去。「幹得漂亮,卡爾瓦多斯!」
等一下,是不是少了什麼人?
就在千羽意識到這一點的一刻,他的背後有人開口了。
「躲在這裡不要出去,」藤原將一件防彈衣丟給了千羽。「現在危險還沒有完全解除。」
說完,他就將車鎖上,隨後便快步趕上了新出醫生。
…………
當新出醫生拿著槍走出貨櫃的時候,只見貨櫃外歪歪扭扭地躺倒了七具屍體,而一個穿著一襲黑色戰鬥服的男子正端著槍,對準了已經被去掉了武裝、正癱坐在地上的茱蒂。
「你真的還覺得,」新出醫生走到茱蒂面前,用手撫摸著茱蒂的臉頰。「這是我的死路嗎?」
「呸!」茱蒂直接一口唾沫噴到了新出醫生的臉上。「你個無恥的婊子,只恨我力不從心,不能生啖你肉!」
「這可不是應該出現在臉上的東西,」新出醫生一臉困擾地看了一眼被唾沫浸染到的地方,然後談了一口氣。「算了,濕了的衣服就該脫掉,髒了的面具也沒有繼續戴著的理由。」
這樣說著,新出醫生在自己的脖子處摸索了一下,一張人皮在轉瞬之間就被揭了下來——原本栩栩如生的新出醫生的麵皮立刻變成了一張極度醜陋的小丑面具。
「這可是我的臉了,」新出醫生——此時應該稱為貝爾摩德——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張口罩,然後戴在了茱蒂的臉上。「我可不能讓你弄髒。」
「莎朗……」茱蒂的低聲呢喃讓貝爾摩德楞了一下,有些錯愕地看著她。
她現在的面容是克麗絲溫亞德模式,和要老上幾十歲的莎朗溫亞德實在是天差地別,為什麼她會——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她?」貝爾摩德饒有興趣道。「嗯?」
「我的真實名字叫做……」隔著口罩,茱蒂的聲音雖然非常堅決,但卻有些氣力不足。「Jodie……Foster……你還記得二十多年前……你殺掉的FBI探員福斯特嗎?」
「!!!」貝爾摩德愕然。「你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嗎?」
多年之前,她在刺殺一個正在調查她的FBI探員之後,和他的女兒有過一面之緣——後來她一把火燒了他們家,卻沒想到這個小女孩居然沒死,而且現在正坐在她的面前,差一點就陷她於死地。
「沒想到你居然沒死,」貝爾摩德笑著搖了搖頭。「你現在的名字應該是Jodie Starling,你是加入了證人保護計劃嗎?既然你自己回來找我送死,那我就勉為其難、送你一程吧。」
「算你厲害……」茱蒂苦笑。「不過……在我死之前,至少能讓我知道我輸在哪裡嗎?」
「比如說?」貝爾摩德歪了歪頭。「你輸的地方太多了,不指定範圍的話我根本沒法給你解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