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默契與信任

  入江的全名是入江角夫,今年四十六歲,與太太一起生活。

  十四年前在東京都開了一家五金店,為人沉默寡言不愛和人打交道,但是街坊鄰居都稱讚他的磨刀技術簡直是天下無雙。

  肩膀上的刺青是十年前紋的,圖案是來自於在社區活動上的桌球大賽取得冠軍後得到的獎盃。

  松田陣平出聲打斷伊達的敘述,說道:「刺青是十年前紋的嗎?」

  「對,當時和他組雙打的人是外守先生,我已經去問過了。」伊達航想了想後,繼續道:「還有他當時對太太說了一句『去給花淋水』…完全不懂什麼意思呢。」

  諸伏景光聽聞後連忙反應過來,說道:「在長野方言裡都是把『澆水』說成『淋水』的!」

  「餵…那樣的話豈不是這位入江先生是長野縣人嗎?至少是在長野縣生活過吧?」萩原研二激動道。

  「萩,你忘了一點。」松田陣平認真道:「刺青的時間如果是十年前的話,就和十五年前對不上了。」

  「說的也是。」萩原研二拿起自己的記事本,說道:「接下來換我來說吧,我負責的是洗衣店的外守先生。」

  外守先生,全名是外守一,今年五十五歲,獨居生活。

  原來開洗衣店的是他伯父,結果生病了。本來他只是在伯父住院的時候幫忙而已,結果伯父去世了他就一直經營至今。

  上臂刺的觀音像是因為他的妻子和母親在二十年前因為交通事故同時去世,為了紀念她們兩人而紋的,刺的時候把觀音的臉特意刺成面對面的狀態。

  「那個大叔也是個被街坊鄰居稱讚的修理工,他是畢業於某個大學的工科,聽說簡單的電器都可以修好,簡直和陣平一樣呢!」

  萩原研二看向手中的警察記事本,說道:「之所以和入江組雙打,聽說因為是同鄉。」

  同鄉也就說明,入江一的老家很有可能也是長野縣。笹島律在心裡默默記上一筆,繼續聽松田負責的對象。

  松田負責的對象叫物部周三,今年三十五歲,脖子後面的蠍子刺青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加入黑道組織的標誌,那個黑道叫蠍杯。

  刺青的時候是在二十歲,但是刺青的位置在脖子上,目前的婚姻狀況也是單身,過著獨居生活。

  三位嫌疑人的調查內容聽完後,反倒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協調感,笹島注意到景光沉思的表情,問道:「怎麼了?」

  「啊…我是想起前段時間和哥哥的電話內容。」諸伏景光解釋道:「哥哥說我當時藏身的地方不是日式的拉門牆櫃,而是往外開的衣櫃。」

  「是你把你家和東京的親戚家搞混了吧?我記得那個房子是日式宅院,所以只有紙門和牆櫃。」

  「嗯,應該是的。」

  往外開的衣櫃,原來那微妙的不協調感在這裡!

  同樣注意到這一點的松田陣平說出自己的疑惑:「但要是這樣的話就會很奇怪啊?如果他藏身的地方是往外開的衣櫃,那兇手因為腳滑撞上去的話,門就會被關起來,根本看不到兇手的模樣啊?」

  聽著他們的討論,伊達航回想起自己家裡的衣櫃,不由道:「也許諸伏往外看的那個縫隙…不是豎著的,而是橫著的呢?」

  反應過來的笹島律連忙道:「班長,你的意思是…衣櫃是百葉門?」

  「沒錯,如果衣櫃是百葉門,那就算是關著門也能看到外面…所以說當時看到的刺青圖案應該不是高腳杯才對。」

  「?!」

  如果上面和下面因為百葉的遮擋而看不見的話,就會把那相對的觀音像看成是高腳杯!

  反應過來兇手是誰後,眾人紛紛丟掉手中的拖把,快步朝著警校外跑去。

  外守一經營的外守洗衣店位於朝日町1丁目2番地,距離警校並不遠,通過他們的跑步速度不到八分鐘就能抵達。

  松田陣平猛地直接把門給推開,朝著店內大喊道:「喂,外守大叔,你在嗎?!」

  洗衣店裡異常的安靜,也沒有員工,一副休假單模樣。

  降谷零側過頭看向一旁的滾筒洗衣機,卻注意到兩個洗衣機之間居然連著電線,他伸手準備打開,被松田發現後連忙大聲制止道:「別碰!那是炸彈!!!」

  「炸、炸彈?!」

  對這種東西非常了解的松田陣平雙手叉腰蹲下身,看著這些通過電線連接在一起的簡易炸彈,說道:「嗯,和其他洗衣機都相連呢,搞不好會把整個商店街都炸飛啊。」

  「不過呢,最右邊這個好像是源頭,只要把它給弄停就沒問題了。」

  諸伏景光不解道:「可為什麼要設置炸彈啊?」

  「現在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松田麻煩你來拆彈,我和諸伏去找外守,其他人去叫周邊的居民避難!」

  「是,班長!」

  「等等!」松田陣平伸出自己纏著繃帶的手,無奈道:「很抱歉啊,我現在的手是這個狀態,沒辦法干精細活,不過萩你能代替我吧?」

  「雖然我想說『包在我身上』,但是是不是忘了我的手也被那隻貓給抓了啊?」萩原研二苦笑著伸出自己捆著繃帶的兩根手指,說道。

  兩人把視線落在笹島的身上,本想說想拜託手指靈活在拆彈方面僅次於他們的笹島,好巧不巧昨天剛被玻璃劃傷,慣用手的左手也都是繃帶。

  「那沒辦法了,只好讓零你來了。」

  「叫、叫我來?可是我沒…」

  「我會教你的,只要放輕鬆就行了!」

  「好。」

  笹島和萩原跑到店外,開始疏散商店街的群眾,為了就是防止炸彈爆炸產生不必要的傷亡。

  雖然他們的心裡還是非常信任自己的夥伴。

  把所有的群眾疏散完畢後,回到店內就收到炸彈已經拆除的好消息,同時也看到伊達抱著睡著的小女孩走下樓梯,而諸伏則帶著兇手外守一。

  「看來我們白忙了一場啊,小笹島。」

  「是啊。」

  朝樓梯下走去的外守低垂著頭,小聲問道:「現在幾點了?」

  「嗯?」諸伏景光看向腕錶,說道:「下午四點二十九分…怎麼了嗎?」

  「抱歉了孩子,我這就下去向你父母道歉…」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二樓猛地傳來巨大的爆破聲,沒想到二樓也會與炸彈!

  就在他們慌神的時候,諸伏景光看到外守快步朝著被火焰吞噬的二樓跑去,知道他想要自殺,景光連忙跟上。

  「別去諸伏!已經來不及了!!」

  「快回頭啊——景!」

  諸伏景光在踩上最後一節台階時,朝後看去大聲喊道:「外面!櫻花!」

  松田陣平皺眉道:「他在說什麼啊?現在還沒到櫻花盛開的時間啊?」

  櫻花?盛開?

  腦海里浮現出在澡堂裡面的那一幕,松田陣平張開雙臂展示班旗的畫面。

  原來是這麼回事嗎?

  快速跑到二樓陽台的位置,五人張開印有「櫻花爛漫」的班旗,等待著某位「英雄」的出現。

  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與無條件的信任。

  成功帶著外守衝出火海,毫不猶豫縱身向外跳去,諸伏景光躺在班旗上面,聽到被自己拽著的外守嗚咽的聲音。

  「讓…讓我去死吧……」

  「那可不行啊,要先讓你好好贖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