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口頭遺囑

  02月07日,早晨07點49分。

  明森生物藥品株式會社的側門內,兩位眼底有著濃鬱黑眼圈的安保人員打起了哈欠,再堅持11分鐘他們就能與早班的成員換班了。

  可就在這時,側門被敲響。

  兩位安保人員立馬打起十全的精神走到閉路電視前,發現站在門口的竟然是情報組的波本先生。他曾與麥卡倫先生來過研究所兩次,不過那時候他們都只是在食堂裡面簡單用餐就離開了。

  代號成員自然不能怠慢,他們連忙把門打開,恭敬道:「Bourbon先生,請問您來…」

  降谷零陰沉著臉直接打斷道:「我來取一樣東西,帶我去找Sherry。」

  安保人員面露為難之色,訕笑道:「那個,Bourbon先生,實驗室並不是所有代號成員都能進入的,我們需要…」

  「Macallan死了。」

  「哎?」

  「Macallan死了,我來取走他的貓。」紫灰色的眸子裡布滿了寒意,降谷零努力耐著性子,咬牙切齒道:「不、行、嗎?」

  麥卡倫先生竟然死了?!

  這消息對於他們而言無疑是具有衝擊力的,兩位安保人員面面相覷,只好做出一個「請進」的姿勢。

  只是帶走一隻貓的話,倒是沒有問題。

  在安保人員的帶領下,降谷零來到靠近五號實驗室的鐵門前,輸入他告訴自己的密碼,笹島律搬出這裡已經有挺長的一段時間,所以現在僅用密碼就能進入。

  「喵嗚~」

  這就是律說過的,胖到像一隻小豬的黑炭嗎?

  看起來倒也還好,只不過它渾身炸毛的模樣,對自己的敵意很大呢。

  降谷零蹲下身伸出手,裡面放著一枚黑炭最喜歡的山羊奶布丁,他揚起嘴角,柔聲道:「黑炭,跟我回家吧。」

  「喵!喵嗚!!」

  是在拒絕自己嗎?這隻小可憐到現在還不知道…

  它的主人不會再回來了。

  「跟我回去好嗎?」

  看到它衝上前來朝著自己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降谷零絲毫不在意,似是想起什麼,他伸手從褲兜里拿出一枚沾染鮮血的戒指。

  「這上面還有你主人的氣味呢,我不會傷害你的…現在能跟我走了嗎?黑炭。」

  黑炭像是能聽懂似的,它警惕地走上前朝著戒指嗅了嗅,興許是嗅出戒指主人是誰,它吐出小舌頭試圖把上面已經乾涸的血跡舔舐乾淨。

  降谷零連忙伸手阻止,非常有耐心的問道:「現在願意跟我回家嗎?」

  「喵嗚…」

  黑炭沒有繼續抵抗,乖巧的蜷縮在降谷零的臂彎里,耷拉下來的耳朵能看出它的不高興,真沒想到這隻貓咪居然這麼有靈性。

  抱起黑炭朝著屋外走去,路過五號實驗室時,大門緩緩打開。

  身穿白大褂的宮野志保通宵結束實驗後打算回房休息,便注意到一位陌生的金髮男人抱著黑炭,她秀眉蹙起冷著臉問道:「你要把它帶去哪裡?」

  降谷零的腳步一頓,居高臨下看向這位茶發女生,她就是宮野志保麼?好像比先前看到的證件照要成熟一些,長得跟她姐姐小時候不怎麼像呢。

  「初次見面,我是情報組的Bourbon。」

  「我問你,你要把它帶去哪裡?這是我的貓。」

  他嘴角微揚,完全就像是一位惡人。

  降谷零雖然知道眼前的女生是那人的女兒,但是在黑炭撫養權這一點上,他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宮野志保的洞察力很不錯,很快就發現他戴在手上的戒指。

  「為什麼Macallan的戒指在你手上?」

  「你不是很聰明嗎?猜啊。」

  「……」

  沾有血跡的戒指,甚至要帶走黑炭,這是否意味著——宮野志保不願意繼續猜想下去,用力攥緊拳頭看向波本,在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聲音顫抖道:「他…發生什麼事了?」

  「死了。」

  降谷零輕笑一聲,撫摸著懷中的黑炭,緩緩道:「被你姐姐的那位好男友殺死的,友情提示一下,那位Rye是FBI的臥底。」

  雙眼發直,身上的力氣就像是被抽走似的,宮野志保踉蹌後退靠在牆壁上,只有這樣才能勉強支撐身體。

  麥卡倫死了?還是姐姐的男朋友殺死的?那位代號萊伊的男人,居然是FBI?!

  這對於宮野志保而言,無疑是雙重的致命打擊。因為殺死麥卡倫的人與姐姐有關聯,而讓這名臥底進入組織的媒介就是姐姐,按照組織的行事作風,姐姐有危險!

  她什麼也不能做,而且唯一願意向她們伸出援手的人——已經死了。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死?」

  宮野志保實在不敢相信,甚至耳旁還能聽到他那直男的發言喊自己「小矮子」,甚至能感覺到他伸手揉自己腦袋的觸感…

  這麼強大的他,為什麼會死呢?

  她不能理解,也不願接受。

  頭也不回的走出研究所,降谷零小心翼翼把黑炭放在副駕駛的位置,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子把戒指串在上面掛到黑炭的脖頸上,溫柔地順著它的毛髮。

  「以後黑炭就會和我一起生活了,你會安心的吧。」

  「喵嗚…」

  「黑炭,你要好好保護好這枚戒指哦,這是你主人很重要的寶物。」

  「喵!」

  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只知道是在一個晚上。

  結束任務的他們吹著夜風望著星空,期待未來也同樣惶恐未來。

  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只記得那時候兩人一起把口頭遺囑給立了。

  ——「如果我死的時候有對象,那就把笹島律身份的那筆錢都給她。如果我死的時候沒對象,那就等你完成組織的任務後,把這些錢都捐了吧。」

  ——「你這算不算提前詛咒自己沒對象啊?不過也很難想像出你談戀愛的模樣。」

  ——「囉嗦啊!不過,如果我死得比你早,任務還沒完成,記得不要來看我也不要想我,這樣會影響到你明白嗎?還有,我是說如果…記得多幫我喝幾口可爾必思。」

  ——「笨蛋!我才不會讓你死的。我們兩人都會好好回去的,Hiro他們還在等我們呢。」

  ——「都說是如果了!還有如果我早一步走了,記得去研究所照顧好我的黑炭,就是那隻我撿回家的黑貓。雖然我是一位不怎麼稱職的主人,但遺囑里必須有它一筆啊。」

  當初要是你沒這麼說,沒有立下這些遺囑。

  是否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律。

  白色的RX-7 FC3S緩緩停靠在川崎市麻生區的公寓樓前,降谷零看向旁邊停車位上的黑白配色福特GT40。

  你也一樣弄丟了自己的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