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你以為我是誰老子是警視長——刑事部部長小田切敏郎

  目暮剛跑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尖叫衝出來的慌亂人群差點把他一起裹挾著擠出去。

  好不容易從緊急逃生通道狂奔上去,五樓的走廊已經一片濃煙,大火開始蔓延。

  「有人嗎!還有人嗎!!咳咳——」

  目暮喘著粗氣,隨便衝進一間病房,扯下一條毛巾,淋透水,捂著口鼻。

  「這聲音……目暮警部?!咳咳——是目暮警部嗎!」

  「是我!!」

  目暮尋著聲兒,找到兩個同事,一個已經昏迷了,另一個臉烏漆嘛黑的,架著同伴,踉蹌往逃生通道走。

  「怎麼樣?!」

  「被震盪震昏過去了,估計吸了不少菸灰進去。」

  「你呢?」

  「傷了一條腿,其他沒事。」

  「還有人嗎?」

  「我倆是走廊盯守的,裡面的兄弟……沒聲兒了。」

  目暮沉默了,他知道沒聲兒了是什麼意思。

  整個五樓都被濃煙籠罩,火焰都燒到隔壁的幾間病房,連走廊的警察都被爆炸震暈過去,柯南原來住著的病房早就化作灰燼,守在病房裡面的人自然不用說是什麼結果了。

  明知道結果,卻不忍說出,失去同伴的經歷沒人想習慣。

  目暮拍了拍對方,沒有說什麼節哀。

  「來,我來搭把手,先出去再說。」

  目暮把兩位同僚送出住院樓,立刻就有醫生等著,拉上推車病床,就送去急救。

  目暮這才恍然,心道僥倖。

  這裡就是醫院,還用高木叫什麼救護車,他也是一時急昏了頭。

  可一想到犧牲的同僚,他心情又沉重下來。

  高木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目暮警部!您怎麼樣!我把醫生都叫過來了,您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目暮搖搖頭,一副喪氣的表情。

  高木心中一動,小心翼翼道:「那,裡面的前輩們……」

  目暮苦笑,按住頭頂帽子,遮擋了表情。

  「你去急救室候著吧,我去和小田切部長匯報一下。」

  高木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剛出警校加入警視廳的他,這是第一次面對同事犧牲。

  他緊咬著腮幫,指甲狠狠掐進掌心。

  心頭有迷茫,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儘管他與裡面的同事都沒見過一面。

  「我、我去急救室了。您、您多保重。」

  「嗯。」

  「高木!」目暮叫了一聲。

  高木扭頭,用失魂落魄的表情望著目暮。

  「我們是警察,」目暮一字一頓說道,「無論如何,抓住犯人是我們的使命。」

  「……是。」

  「絕不能讓罪惡繼續猖狂,明白了嗎!高木涉巡查!」

  高木眼睛裡有一絲亮光慢慢擴大,逐漸恢復炯炯有神的目光。

  這次,高木沒有激動,沒有大聲應和,而是重重點頭,用一種沉悶地聲音,像是經歷了捶打、淬火,逐漸凝固、堅硬的鋼鐵。

  斬釘截鐵道:「我明白了,目暮警部。我們一定會讓犯人繩之以法的。」

  「很好,去吧。」

  高木默默敬了個禮,大步流星奔向急救室。

  -------------------------------------

  「說說吧。」

  部長辦公室,門反鎖著,小田切背對著古雅人,聚集會神地看著牆壁上的交通線路圖。

  整個警視廳都動了起來,連交通部都開著巡邏車,在街上搜尋可疑人物,而小田切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卻一片寂靜,只有小田切平靜的聲音在辦公室里迴蕩。

  「兩名警員犧牲,重傷兩人,其中一個至今還在拯救,沒有醒過來,再加上輕傷五人。」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

  「古雅人警部。」

  小田切慢慢轉過身,靜靜地盯著古雅人。

  沒有憤怒,沒有咆哮。

  或者說,所有的怒火都被死死壓抑在那平靜的面容下,就好像一座內里熔岩洶湧的活火山,只待噴發的那一刻就驚天動地。

  「說說吧,就算是狡辯也好,讓我聽聽你的想法。」

  古雅人抬起頭,毫不客氣地直視小田切。

  「您是想聽我的謝罪宣言,還是想聽我下一步的計劃?」

  「呵!」

  短促的冷笑。

  小田切被氣笑了,猛地轉身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咣!

  書籍震了一下,檯燈的燈罩嗡嗡顫抖。

  「古雅人!這就是你的態度嗎!!!」

  「如果您要我負責的話,無論是土下座還是剖腹謝罪,我都可以接受。」

  「混帳!!!」

  小田切唾沫狂噴,怒極吼道:「都到這個時候,警察都死了兩個!!你要告訴我退縮嗎!!!」

  「我沒有。」

  「你有!!!」

  小田切指著古雅人的鼻子罵道:「你特麼不就是害怕了嗎!!!」

  「我沒有。」

  「說什麼計劃的時候,信誓旦旦,仿佛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握,好嘛,現在死人了,你掌控不住了,就想著縮卵回去當烏龜了嗎!!」

  「我說了我沒有。」

  「刑事部不是他媽的廢物官僚!!鞠躬也好!土下座也好!讓那些長官官房的混球去頭疼!!我們的職責是抓住該死的爆炸犯!!!」

  「你以為我是靠什麼升到如今位置的?!靠溜須拍馬、靠推諉責任、靠讓下屬背鍋?!」

  「老子是警視長!!!」

  「是刑事部的表率,部長小田切敏郎!!!」

  「用得著你一個混球警部替老子背鍋?!瞧你那個衰樣!!陰陽怪氣的不就是怕我退縮了嗎!!!」

  「告訴你——你他娘的以為我是誰?!」

  被小田切左一句縮卵右一句混球罵著,古雅人火氣也上來了。

  也不管對面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了。

  同僚犧牲的自責和過於自信的懊悔,一股腦兒地爆發出來。

  他猛地上前一步,幾乎和小田切鼻尖對著鼻尖。

  咬著牙根,似野獸低吼,沉聲咆哮道:「我說了——我他媽沒有!!!」

  「那你就給老子把那幫渣滓抓回來啊!!!」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

  兩人腦門都要撞上,頂牛般毫不退縮,大眼瞪小眼。

  僵持了好幾秒,才各自冷哼一聲,退開一步。

  情緒慢慢平復,負面的東西都宣洩出去。

  兩人開始冷靜商討下一步的計劃。

  「到底怎麼回事。」

  「我的錯……」

  小田切剛皺眉,就聽古雅人說道:「計劃沒有問題,但是我錯估了犯人的心態。」

  (該死,難怪貝爾摩德瞧不上這傢伙,這混蛋就是個定時炸彈,明明千叮萬囑讓他控制火藥劑量,安放在外牆,居然喪心病狂到潛入病房裝大威力炸彈。)

  (不能再用沼淵己一郎了,他的精神狀態明顯有問題,在已經接收我的心理暗示情況下,還有這麼強烈的殺心,完全無法自控。)

  (必須把他處理掉!!!)

  古雅人臉色難看。

  人心最是複雜,沒人能完全掌控別人。

  他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悔恨、自責洶湧的幾乎讓古雅人反胃。

  但,計劃仍要繼續,已經停不下來了,不一口氣解決他們,一切犧牲都白費了。

  小田切沒有多想,還以為古雅人心頭還在鬱結。

  這沒什麼,他見慣了犧牲,此時也有心頭不適,只要古雅人不會陷入自己的情緒無法自拔就好。

  小田切之前大發一通脾氣,也是擔心自己的部下會想不開。

  一路坐上警視長的位子,他見過太多有能力的後起之秀被一時的打擊刺激的一蹶不振。

  其中,同伴的犧牲,最是容易令天才們沉淪。

  因為,他們太自信了。

  小田切不想古雅人也變成這樣。

  在他眼裡,古雅人就是屬於警視廳的「天才」,有能力的人,是未來應該爬得更高的精英。

  所以,他不介意小小地拉古雅人一把。

  但,小田切並沒有安慰古雅人,而是平靜地繼續施壓。

  「你只有十四個小時了,再過十四個小時,我為你爭取的封鎖令就失效了。」

  「如果到那時候你還不能抓住犯人,連續爆炸、警員喪生,你要面對什麼樣的輿論,你應該明白吧?」

  古雅人沒接話,而是提出新要求。

  「給我一份今天駐守醫院的警員名單。」

  小田切深深望了他一眼,遞給他兩份名單。

  「左邊是駐守名單,右邊是調動名單。你自己看。」

  古雅人眉頭緊鎖,盯著兩份名單。

  比對著,沉思著。

  良久,緊抿的嘴角鬆開了。

  「看來,也不是一無所獲的完全失敗嘛。」

  「喔?」

  「看,內鬼不就出來了。」

  古雅人拿筆在名單上圈出幾個人名,用手指重重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