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朗姆的房間內,稀里嘩啦地摔碎一地東西。
名貴的紅酒暈在地毯上,蜿蜒出烏血般深紅色的污跡。
玻璃的碎渣、木屑、瓷片,紛紛亂亂灑得到處都是。
「天蠍宮……天蠍宮……」
房間裡壓抑的粗氣聲和低吼。
-------------------------------------
皮斯科精心修剪著雪茄,慢慢用火烤著,吸上一口。
「呼——」
一大蓬白煙吐出。
「愛爾蘭。」
「有什麼指示,皮斯科大人?」
「你對天蠍宮怎麼看?」
「您是說那個對您無禮的毛頭小子嗎?相當的囂張。」
「噢?」皮斯科笑了笑,「你怎麼確定他就是年輕人呢?天蠍宮的身份在組織一向神秘,只有少數人知道他的身份。」
「可是他是BOSS當年親自帶進組織的,再怎麼,年齡也不會太大吧?」
愛爾蘭不確定地想了想,道:「而且,從他說話的聲音、方式、語氣,很明顯是個年輕人吧?」
「愛爾蘭。」
「是。」
「我換種問法吧,你怎麼確定投影對面的那個人就真的是天蠍宮呢?」
「這……」
「去吧,到他那裡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皮斯科大人?!」
皮斯科意味深長道:「你很聰明,愛爾蘭,但是還不夠狡猾,這在組織中是很致命的。」
「組織里的聰明人未必活得夠久,夠狡猾的人至少會死得明明白白。」
「而且,記住,天蠍宮未必是我們的『敵人』。支持敵人有時候也是一種策略,這一點你要牢記。」
愛爾蘭若有所思。
「大人,我該怎麼聯絡天蠍宮?」
「這同樣是顯示力量與誠意的時候,究竟採取什麼樣的辦法,取決於你的想法。」
皮斯科揮揮手:「去吧,只要你找到他,他會明白的。」
「是。」
-------------------------------------
「安室!你好了沒有啊!店裡快忙不過來了啊!」
咖啡店的店長衝著後廚倉庫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
波本收起手機,隨手抬著一箱咖啡豆,裝作費力的模樣,用腳挪開倉庫的門。
「啊呀,真是難找啊!店長,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要的咖啡豆?」
店長本來抱怨,看到波本如此辛苦的樣子,一時間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趕忙過去搭個手,接過箱子。
打開看了看:「不錯,就是這個!我先搬去廚房了,你快到店裡幫忙吧!好多尊貴的女士都點名要見你呢!」
波本苦笑:「我知道了。」
店長還不放心的叮囑:「千萬不要怠慢她們昂!那可都是店裡的貴客、熟客!」
「放心,我清楚的。」
「嗯,你辦事我是放心的。畢竟你是我們店裡最受歡迎的招待啊!」店長一拍波本的後背,「有時候真羨慕你啊,這該死的魅力!」
店長匆匆趕去後廚。
波本無奈地喃喃:「看樣子又要換地方了,我還挺喜歡這家店的手磨咖啡的。」
換了副迷人的微笑,波本彬彬有禮地回到店裡。
「久等了,各位美麗的女士!」
熟練地應付犯花痴的貴婦們,波本心裡想的卻是剛剛的會議。
天蠍宮與琴酒?
朗姆與宮野夫婦?
呵,還真是收穫了不少有用的情報呢!
-------------------------------------
伏特加守在門口抽菸,這種級別的會議他還不夠格參加。
地上已經有三倆菸頭,這根也快要燃盡,伏特加索性往牆上一按,滅了火,就丟在腳下。
又重新點了一根。
剛吸了一口。
一隻細長的手從背後伸出來,奪過他嘴上的煙。
「什……啊,大哥,你結束了?」
琴酒皺眉,看了看地上的菸頭,又看了看牆上的黑灰。
不悅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隨意留下痕跡?」
「這、這不是在安全屋嘛……」伏特加訕笑著。
琴酒陰沉著臉:「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淡淡的語氣嚇了伏特加一跳!
他趕忙蹲下來手忙腳亂地把菸頭塞進西服口袋,也不管名貴的西裝了,直接用袖口狂擦牆上的黑灰。
弄乾淨了,才頭一低:「對不起,大哥!」
伏特加不敢抬頭,他跟琴酒時間最長,知道方才琴酒大哥是真的有些發怒了。
這讓他不禁聯想——會議里究竟說了什麼,惹琴酒大哥生氣?
要知道,大哥雖然時常滿身殺氣,看上去一直在生氣,但其實大哥是最講組織規矩的,只不過需要大哥出馬處理的都是叛徒,都要殺人而已。
其實琴酒大哥很少生氣的,一直都保持冷靜。
可,一旦大哥生氣了,是絕對不講道理的!
伏特加用無數珍藏手辦、典藏CD、特典限量等等心愛之物,驗證了這條規律!
所以,他現在絕對不敢惹大哥生氣!
琴酒沉默片刻,似乎氣消了些。
「走吧。」
「是,大哥。」
「伏特加。」
「誒?」
「通知生物製藥所的安保部,解除對雪莉的戒嚴。」
「啊?!」
琴酒冷眼一掃,伏特加頓時閉嘴,把驚呼咽進肚子裡。
「另外,最近的消息也不要瞞著她,但是不要太刻意,不要讓她聯想到我們身上。」
「什麼消……喔!大哥你說的是宮野明美的事?」
伏特加腦子轉的慢,但是他跟著琴酒久了,對琴酒做事的習慣也了解許多,被琴酒眼中凶光一嚇,智商頓時翻倍加成。
「放心吧,大哥,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琴酒點點頭,大步走向安全屋的車庫:「跟上。」
-------------------------------------
貝爾摩德關閉投影之後,在沙發上翹起腿,美滋滋地點上一根煙。
手裡轉著飛鏢,小腳一點一點的,顯得心情不錯。
「天蠍宮,宮野明美。」
「呵呵,真是有意思,如果再加上宮野志保呢?」
「這三個人會帶給我怎樣的驚喜呢?」
「突然覺得有趣起來了!」
貝爾摩德吐出一個煙圈,小手一抖。
哚!
飛鏢穩穩地扎在靶心的照片上。
正是宮野明美的額頭。
-------------------------------------
五個人,有不同的反應。
但,最關鍵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反應。
生物製藥所的獨立實驗室。
自從雪莉消極抵抗開始,她已經被關在這裡很久了。
一百多平方的實驗室里除了儀器,生活用具也是一應俱全。
環境其實很舒適。
可再舒適的環境,如果不許踏出一步,吃喝拉撒都在裡面,每天被困在屋子裡,接收不到外界的消息,沒有別的人,沒有新鮮的景色,無所事事,一成不變,這樣真的會逼瘋一個人。
雪莉已經在這樣的環境中呆了很久了。
沒有網絡,沒有信號。
她甚至連時間的概念都模糊了,哪怕鐘錶就掛在牆上,對她來說,也是越看越無感。
指針指向的數字所代表的意義,雪莉都漸漸忽略,麻木地做著實驗、研究,讓自己不要崩潰得那麼快。
每天活在循環的小天地。
昨天的場景仿佛就是下一秒的預言。
如果不是雪莉智商、心志都遠超常人,恐怕早就被弄得認知崩潰、性情大變。
可即便她堅持了下來,整個人也渾渾噩噩的,像是腦袋被蒙住了,一點都不清醒。
唯一清晰的念頭,就是對姐姐的思念和擔憂。
這是支持她的源泉動力。
有時候她也會想想古雅人,因為這是她多年來唯一的「玩伴」——不會把她當成「怪物」,能跟上她的思路,能容忍她的孤僻任性,唯一的同齡夥伴。
不知不覺,雪莉對古雅人有莫名的信任。
她相信古雅人在外面一定會照顧好她姐姐的!
咔嚓。
漫長時間裡,第一次出現了非雪莉操作的異響。
以至於她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門開了。
「雪莉,你的禁令解除了。」
安保人員只是把門打開,通知了一聲,就快步離開,仿佛雪莉是什麼洪水猛獸。
雪莉麻木的眼睛漸漸回神,重新恢復神采。
她揉了揉腦袋太陽穴,趕緊趕了幾步,想要叫住安保人員問個清楚。
卻沒想到聽到——
「快走快走!」
「怎麼了?雖說是代號成員,但雪莉只是研究人員吧,沒那麼可怕吧?」
「你不懂!少沾麻煩!你沒聽說那傢伙的姐姐都被天蠍宮大人親手處決了?」
「天蠍宮?!那個最神秘的天蠍宮?!」
「是啊!聽說高層都為此召開會議了,好幾位核心代號成員都站隊了!」
「這麼刺激!」
「小點聲!所以那女人絕對是個大麻煩!說不定哪天就被天蠍宮大人隨手處死了!我們小胳膊小腿的,為了小命著想還是離得遠遠的為好!」
「說的是啊,快走快走!」
……
安保人員急匆匆離開,聲音漸漸飄遠。
雪莉搖搖晃晃,往後一跌,靠住牆。
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爛泥般順著牆往下滑。
一雙大眼睛失去所有光彩,變得空洞洞的,無聲的淚水划過臉頰。
「姐姐……」
雪莉指甲刺進掌心都一無所覺,鮮血流了出來。
嘀嗒、嘀嗒。
血滴在地上暈開漣漪。
不知過了多久。
雪莉的眼睛如同蒙上一層灰翳,幽深幽深的,瞳仁旁邊全是血絲!
兩道黑黑的淚痕把她映襯得如同惡鬼!
她抬起手揩了揩臉,卻沾染了一臉血跡。
雪莉茫然地盯著血肉模糊的掌心,握了握手,仿佛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血污糊了姣好的面容,格外猙獰!
一絲低吟從喉嚨里擠出來,就像從生滿鐵鏽的鐵皮上刮過,毛毛糙糙、牙酸尖厲。
「天、蠍、宮……我要你給我姐姐陪葬……天蠍宮……天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