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是誰?
經過了0.3秒的反(lai)應(chuang)時間,琴酒伸手從風衣口袋中摸索出了像磚頭一般厚重的手提電話,有些渾噩的撐著眼皮,一臉不爽的瞥向上面的電話號碼。
不是伏特加……
厭煩的情緒稍微收起了些,剛剛想要摁向掛斷鍵的手指也頓了頓。琴酒稍微清醒,回想著這個號碼。
知道這個秘密號碼,又願意用手提電話聯繫自己的只有伏特加,組織里的其他人大多都喜歡用更加安全、保密性更好的郵件聯繫,通常都不會使用電話。
是誰?
大哥大單調的提示音依舊不厭其煩的響著,琴酒這時也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番沉默加猶豫,最終接通了電話。
坐起身,隨手把蓋在身上的風衣扔在一旁,琴酒拿起電話,裡面傳來了有些陌生的女人的聲音:
「您好?這裡是帝丹高中一年級b班的班主任,請問是黑澤凜的家長嗎?」
「……」
對面一陣沉默。
班主任詫異的低頭看向手中的檔案,再三確認就是這個電話號碼沒有打錯,又試探的問了一聲:
「呃……請問是黑澤凜的家長……黑澤…二郎嗎?」
二郎?
琴酒古怪地聽著這個名字,回想了一會才記起來這是當初要求填家長信息時自己隨口起的名字……
話說為什麼要起這個名字……
好像是因為回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了伏特加?
心中雜念一閃而過,琴酒回應著電話那邊的老師,淡淡的「嗯」了一聲。
「呼……」對面傳來一聲班主任微不可聞的嘆息。
終於回話了,再不說話她怕是會以為對面的家長是個啞巴……
尷尬過後,她也提起正事,「昨天黑澤同學應該給你打電話說過這件事了吧?」
「有關於建議退學的事情……」
「……」
對面依舊沉默。
沒有得到回應,班主任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雖然黑澤同學的情況特殊,但是以他現在的水平,想要在高一年級就讀實在是有點太勉強了。」
老師的話頓了頓,又像是解釋一般乾笑兩聲,「我這不是區別對待,只是……為了黑澤同學著想,也實在是不建議他繼續在這裡上學……」
對面依舊沒有聲音,像是愣住了一般,良久才問道:「他……今天請假了?」
班主任一愣,「呃,是的,您……不知道嗎?」
「昨天剛剛和他談完話,今天就請假了,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已經和家長商量過了,準備在家自學……」
「有什麼問題嗎?」
琴酒的關注點顯然不在這上面,他臉色有些沉,放下電話,徑直走到電腦前。
熟練地打開監控,畫面中,自己那嬌小又脆弱的弟弟正努力地把自己蜷縮進被子中。
雙眼緊閉的他神色似是有些痛苦,透著蒼白的皮膚也覆上一層暈紅,頭髮像是已經被汗水浸透,粘連成一縷。
那位被自己弟弟帶回來的成實醫生,倒是盡職盡責的看守在一旁,時不時的給黑澤凜換換毛巾、擦擦汗。
也是一副擔心的表情。
發燒了?
琴酒眉頭微皺,握著手提電話的手指都不由得緊了緊,他現在已經不由自己的腦補出了當時的畫面:
被班主任勸退的弟弟傷心地回到家,看著老師給自己的電話,猶豫了幾次想要打過去,卻因為害怕最終放棄。
自己被退學了,這樣的事情怎麼敢告訴哥哥?
怎麼敢告訴如此討厭自己的哥哥?
琴酒的雙眼暗了暗。
傷心憂愁過度,一夜病倒。
或許真的如此……
電話那頭陡然沉默,隔著電話,班主任都能感受到對面那驟降的氣壓。
自己現在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打破沉默?
但面對著這種像是被壓抑在水中的沉默,她的話哽在喉嚨中,卻怎麼也說不出。
良久,只聽到對面傳來一聲嘆息,之後便是「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那種難以描述的壓抑感瞬間如潮水一般褪去。
啪嗒。
如釋重負般地將電話放下,班主任趴在桌子上像是一灘軟泥。
「這……什麼家長啊!」
像是抱怨一般,班主任小聲地嘟囔著。一旁的教師關心地看了過來,「怎麼嗎?這次的家長素質很差?」
「也不是啦。」班主任哼嘰了幾聲,「怎麼說……不是那種會罵人素質差的家長,但是總感覺有點可怕。」
「可怕?」旁邊的教師表情怪異,「奇怪的形容呢……話說,下一節課你不上了?」
班主任抬眼看向一旁的鐘表,支起身子又是一聲嘆氣,「感覺接下來一整堂課都打不起精神來了……」
「我看你就是單純想找個理由犯懶!」旁邊的教師無語調侃。
「哼,隨便你怎麼說,我上課去了!」
班主任抱起教案,一路小跑著趕向一年級b班的教室。
踏入教室的她似乎又恢復了往日嚴肅認真的樣子。
…………
同樣在補覺的伏特加接到了電話。
看到是琴酒後,才無奈的打起精神接了起來,「老大?有什麼事?」
「……」對面的琴酒似乎沒有想好到底要說什麼便打通了電話。
一陣沉默,伏特加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老大到底有什麼事情,他們兩個不是剛剛才出完任務回來嗎?難道又有了什麼別的任務?
對面的琴酒好像終於想起自己要說什麼,「你先別休息了,去調查帝丹校董的貪污證據,今晚交給我。」
「哦。」伏特加眨了眨眼睛,又問道,「老大,要是他不貪污呢?」
琴酒一聲冷哼,「私立學校的校董,怎麼可能沒有權錢交易。」
「就算真的沒有,難道你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麼?」
伏特加頓時會意,這種事情他做得多了,既然沒有把柄那就創造一個把柄。
不過,老大這個時候找帝丹校董的麻煩,難道是因為凜出了什麼事?
伏特加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如此,要知道,琴酒的起床氣可是很大的。
經常熬夜再加上他極易驚醒、敏感的神經,每次的補覺時間幾乎快成了除了黑澤凜之外的第二枚逆鱗。
自己就曾在老大補覺的時候無意吵醒了他,即使是現在,回憶起自己老大當時可怕的場景,伏特加依舊冷汗直冒。
這樣的琴酒,除了組織的任務和凜的事情,又有什麼能讓他在補覺時間被吵醒而又不生氣呢?
「還有其他的事嗎,老大?」
「沒了。」
「哦。」伏特加靜靜地等著老大掛斷自己的電話,琴酒卻猶豫了一下,問了他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對了,伏特加。」
「什麼事,老大?」
「你……是叫三郎還是二郎來著。」
伏特加迷之沉默,「……是三郎,老大。」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
「哼。」聲音好像有點不開心。
啪的一聲,琴酒掛斷了電話。
留下了電話另一邊滿臉問號的伏特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