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教主先生,我想你現在應該稍微冷靜一些了吧。」
躲過了狙擊手,此時的羅修也正式開始說明自己的來意:「現在你也知道了,那個女人被打成了篩子,而第一時間裡,我們的人也會控制住在警視廳里你們的同夥。
那麼現在的你,只有兩條路, 要麼和我們合作。要麼,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和你們合作我就不會死?」這個教主此時冷靜下來以後是哼笑一聲:「而且我一樣很討厭你,只是更討厭剛才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死了,但是運作的團隊是還在的。因此對於仁神教而言,他們的影響並不會很大,但你的影響大了。先聽聽我能給你的吧。我會送你進監獄……」
「送我進監獄?這就是你給我的?」這個教主此時是哼了聲, 覺得羅修是在逗他。
「聽我說完嘛。我至少不殺你, 但他們那邊人,無時無刻不會想讓你死。而最重要的你進了監獄, 你還是仁神教的教主。因為那些人都被你清理乾淨了。你不再是什麼代言人,你就是教主,仁神教是你創立的。而且哪怕進了監獄,你依舊是會成為那個焦點人物。甚至於說,信任你的教眾還是會依舊的崇拜你。」
羅修此時這麼一說,眼見著這個教主是沉默了。
可以說羅修的確是把他的心理琢磨透了。
這個人如今知道了自己不過是個「掛名教主」,心裡肯定是極度不平衡。但這樣又有什麼用呢?
這是事實,鐵打一般的事實。
但是,現在羅修給他開出了一個讓他拒絕不了的條件。
那就是哪怕他進了監獄,但他依舊還會是仁神教的教主。世人並不知道他只是傀儡,而只會記住他就是教主!
「那麼,現在你明白了,我不一定需要你。畢竟你也知道,我這張臉是假的。完全可以取代你。只不過有你的話會穩健很多。但你不一樣,你只有這一條路。
把仁神教所有的高層給解決掉,到那時你就是教主,哪怕進了監獄,在歷史書上留名的也是你。而你肯定也不在意留下的是不是罵名。」
而羅修此時剛說完, 倒是讓他沒想到的,這位落魄的教主是很直接伸出了手,哪怕他的手如今看著有些顫顫巍巍。
「雖然我真的很討厭你,但不得不說我需要你的幫助。畢竟你這個自認為自己是好人的傢伙還算有點信用。」
羅修嘴角揚起笑容算是和這個教主握手了。
「合作愉快。」
……
「趁著警方開始處理槍擊案的時候,也就是你們該動手的時候了。」
羅修覺得這個時候反而他們的行動要更輕鬆了。假扮成高木和佐藤,然後把仁神教的那個傢伙給帶出警局,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們的騙局才算是正式開始。
羅修覺得基本上沒什麼意外,除了仁神教里另一個臥底以外。基本上有赤井秀一在的話,羅修覺得處理起來問題不大。
而這個時候的羅修,自然是要先和這個仁神教的教主先串通好細節,同時也希望從他的口中了解更多關於仁神教的細節。
仁神教的創立,讓羅修沒想到的居然已經差不多有三十年。那麼也就是說這個人從自己二十多歲的時候就開始一人分飾兩角。
所以羅修也難怪這個傢伙會如此奔潰。畢竟可以說如果他沒了這一層身份,那麼是什麼都不是。就像個小丑一般。
羅修覺得除了小丑本身應該是沒人希望自己會是小丑的。那麼現在羅修給他的,的確是最後的船票了。
哪怕是進了監獄,不管判不判死刑,他都是會繼續擁有仁神教教主這個名頭。
「你這個人其實蠻可怕的……」仁神教教主此時坐在羅修的副駕駛上,像是開始點評羅修:「你一早就發現了其實我是個……是個傀儡。但你卻能夠反過來利用這點解決這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被亂槍打死你也絲毫沒有任何惻隱之心。」
「這點我承認。」羅修大方點頭:「原因其實很簡單。這個女人不死,我的計劃基本上也沒有可能繼續實施。甚至於我知道,她這一死, 很可能世人壓根就不會知道她才是仁神教的幕後主腦。但這些在我看來都必須去做的,因為你們的存在,在我看來就是反人類的。」
「反人類嗎?果然我們不是一路人。」教主此時笑著搖了下頭:「或許你會覺得我是那種享受著操控統領他人的快感但卻又不願意承擔任何責任的人。但事實上,你需要知道,在很久以前,人們也是這麼相信的。相信神會帶給他們一切。而在最早的時候,作為神的代言人那些人,他們多聰明呀。只需要裝神弄鬼就能夠獲得最高的社會資源。你覺得他們這些人里難道沒有人會知道自己只是在裝神弄鬼?他們知道,但是他們還是會繼續去做。那種享受無上權利的感覺,那種從頭到尾讓人崇拜的感覺,一旦嘗試過,就很難再回頭。
其實你和我難道不一樣嗎?你捫心自問,你難道沒有因為享受到你是莫里亞蒂,而且你有著一些支持的人從而帶給你快感?」
「情感上類似,但是我們不是一類人。」羅修笑道:「畢竟你是惡魔,而我是英雄。」
「英雄?哼,相信我,總有一天你會有被反噬的一天。」
這點羅修並沒有反駁。畢竟是不是真的有,他本人也不確定。
又或者說未來會發生什麼,誰又能真正預測得到呢?
「還有個問題,你為何要如此針對這個人?你知道他的來歷嗎?」
羅修顯然沒想到這個教主的問題比他還多。
「一點點吧。他是來自tarrot是嗎?那個叫做『王道』的殺手組織。」
「沒錯。那麼看樣子你只是不想被他黏上對吧。需要拿他來演戲。」
「我這裡也要誇你聰明了教主先生。那麼可想而知剛才那個女人是多麼可怕的傢伙。甚至於我覺得她的背後應該也是有tarrot的暗中幫忙。」
「經你這麼提醒,的確是。沒想到啊,我們居然在這一刻會有相同的敵人。並且還會因此在一起合作。」
「那麼你問了我這些問題。我也想問一個,你的妻子和你的兒子知不知道你的另一個身份。」
「我的妻子已經死了,但到死她也不知道……至於我的兒子……他後面應該會知道了吧……」
「你明明將人命視如草芥,但卻又像是並不希望你的兒子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一般。」羅修接著補充道:「剛才和那個女人聊天的時候,讓你真正破防的那個瞬間,其實是她拿你的兒子威脅你對吧。說讓你的兒子也成為你這樣的人,這點讓你著急的想要打她。」
眼見著這個傢伙再次陷入沉默,羅修覺得這大概就是人心的複雜之處吧。
毫無疑問,這個男人是極度自私的。因為他,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支離破碎。但他同樣的,是個父親……羅修對於這樣的傢伙自然不會有什麼同情,也不會有什麼感情。硬要說的話,他同情的是他的兒子。
試想一下他的兒子知道這一切會是如何崩潰……
人性是複雜的。他現在也無意深究教主是一個怎樣的人。至少從現在來看,他的確是還捨不得自己作為教主的那份虛榮,遠勝於他個人層面的親情。
「倒是你,你究竟是誰呢?也不露出真實的面目。甚至於聲音也是那個南棒人的。當然我知道你也肯定不會告訴我的。但我聽那個南棒人說了很多。他其實也是個瘋子,神神叨叨的,說你並不是什麼莫里亞蒂。你只是在假扮莫里亞蒂。」
「他說的沒錯。」羅修大方承認:「真實的莫里亞蒂的確只是我的手下敗將。」
「照這樣看來,瘋言瘋語的那個傢伙還真說對了。或者這麼說,也許只有瘋子才能夠真正找到你。畢竟我總覺得你只不過是個理智的瘋子。」
羅修倒是第一次聽人這麼點評他。
理智的瘋子,這點倒是讓羅修想起了一句話:「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也就是說天才和瘋子的確只是一線之間。但羅修從來也沒覺得自己是天才就是了。
「好了,等下我們照著這個台本演。你現在對照一下。差不多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羅修此時倒是給人像是導演的感覺。
又或者說羅修的計劃或多或少都是有其「個人導演」的成分在裡面。
作為一個細緻的導演,他希望所有配合他的演員能夠完美演繹。甚至於他不介意演員有超綱的表演。
而在這時羅修沒曾想,這個教主的電話居然是響了。
「這個手機,是我日常生活使用的。」此時這個教主掏出手機,接起了電話。
「餵?是洋太呀。怎麼了?算算時差你們那邊應該是凌晨時分吧。哦,對了,忘了你現在在袋鼠國的朋友家。你說我?剛剛忙完工作,和一個朋友一起。」
這個教主說到這裡不忘看了眼羅修:「當然,我不會喝酒的。畢竟也戒了幾年了……」
這個男人在和自己的兒子聊天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常人一般。
那麼,這個男人是在扮演一個正常人,還是他作為教主的時候才是其扮演的樣子呢?
羅修說不清楚,甚至於現在面前的這個男人也可能說不清楚。
而與此同時,羅修發現自己的電話也響了。
那是小哀的電話。
「我看了新聞,你現在沒事吧……」
「沒事。」羅修此時回答一句:「啊,抱歉,現在我只能用這個聲音和你說話。」
「今晚能不能回家吃飯?那應該是不行了,能趕上夜宵。你說夜宵不健康?拜託,一頓兩頓嘛。」
而羅修沒想到小哀居然會說吃夜宵可以,但不能帶上阿笠博士。
這倒是讓羅修有些哭笑不得。該說不說,羅修其實也是支持小哀這麼做的。畢竟博士其實多少是有點胖了。雖然看著這大鼻子博士覺得他還挺可愛,但說實話這真的會影響健康。
「還有啊,晚上帶上里美小姐他們一起吧……」
小哀此時突然開口說道。
「里美……啊,沒問題的。我會轉告她。」
羅修差點沒反應過來,宮野明美在小哀那裡的化名是里美呀。
小哀此時卻是心裡嘟囔一句,這個羅修既然是想騙她也不嚴謹一些呢。得虧她早就知道了好吧,不然指定得懷疑這個傢伙在隱瞞些什麼。
「那赤井秀一的話,在你處理完這起事件之後,也會『處理』他對嗎?」
「嗯。畢竟這才是我們的真實目的。只不過這次是涉及到了仁神教。」
解決掉仁神教以及這個南棒人,羅修知道這樣至少tarrot想要再找到他們就需要費點力氣了。而這時候羅修就能夠專心去對付黑衣組織。
羅修覺得自己如今和小哀的相處方式更像是彼此間知根知底的男女,說是戀人吧,還沒正式有很親密的關係。但是彼此間的關係甚至比一般的男女朋友還要深切。
此時和哀醬結束了通話,羅修明白,自己也該進入狀態了。
而此時羅修看這個教主先生也結束了和自己兒子的長途通話。隨即這個教主是關掉了手機,大方遞給羅修。
「我知道的,電話在你們這裡是個麻煩。我這麼配合,是不是讓你很感動?」
羅修覺得這個奔六的教授在除開他的教主生涯之後平時應該也是一個風趣幽默的老頭。
當然,還是那句話。面前的老頭是個惡魔,不折不扣的惡魔。
「將你送進監獄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去探監的。」
「我聽得出來你應該還是個年輕人。那年輕人,聽我的,不要太氣盛!」
「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
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的身份,一個是英雄,一個是惡魔。這點也是不變的。甚至於有機會,彼此也還是巴不得對方死。
只是在這一刻,他們需要暫時的合作。
一個繼續他的正義執行,另一個為了他作為惡魔最後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