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章 規矩與懲罰

  人不在?

  是已經起床了嗎?

  秦智博環顧一下四周,沒有在視野範圍內看到黑羽快斗的身影。

  應該是已經到甲板上去了吧?

  不過為什麼走的時候,不把行李拿在身上?

  秦智博瞄了一眼木箱子旁放的行李,這些讓黑羽快斗在上船之前,在狄拉斯-琳港置辦的,裡面是在航行期間用的食物和日用品。

  考慮到這個地方是無管理狀態,為了避免被偷,還是隨身攜帶才安全。

  秦智博將行李背在身後,朝著甲板上走去。

  ……

  來到一層甲板,外面依舊是天氣晴朗,陽光明媚,不少人如昨天一樣在望風。

  感受到膀胱有些壓力的秦智博來到後甲板,在圍欄旁解開褲子。

  一秒鐘後,一股水流迎著風呲到下面,澆在二層伸出來的船槳上。

  不過這一點點的水流似乎並沒有被搖槳的船員注意到,那根巨大的黑色木槳絲毫沒有遲疑,仍在不停搖動。

  雖然這種緩解膀胱壓力的方式不那麼雅觀,但在這艘船上是無所謂的。

  公共船艙里唯一的廁所臭氣熏人,還要經常排隊,所以不少乘客都選擇在外面解決。

  「好了,該找找我的好大兒去哪裡了……」

  秦智博提上褲子,目光掃了一眼左右,決定從左邊開始尋找。

  根據黑羽快斗之前從其他乘客口中打聽到的情報,這艘船抵達北方大陸也就是這三天之內的事情。

  昨天已經過了一天。

  也就是說,今天或者明天就會抵達大陸。

  相比於在未知的大陸上尋找製作仙界步靈生籙的靈性生物,不如在這艘船上尋找。

  就算是沒有,也能從乘客口中提前收集一些情報,為上岸後的行動提供明確方向。

  可是當他在甲板上繞了一個大圈後,並沒有發現黑羽快斗的蹤影。

  奇怪……

  甲板上除了巨大桅杆之外,應該不會有遺漏的才對。

  秦智博掃視著甲板上的乘客們,一部分將公共船艙的木箱子搬了上來,搭建起了玩紙牌的臨時場所。

  另一部分還是在望風。

  雖然是在望風,但絲毫沒有旅遊的感覺,全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這也是正常的。

  畢竟這艘船已經在海上航行了十幾天,船上沒什麼娛樂項目,現在看到海還能保持不吐出來,就已經很厲害了。

  而這之中,並沒有黑羽快斗。

  不在甲板上,難道在公共船艙里?

  秦智博又回到甲板下的船艙,在昏暗船艙里的吊床位上逐一尋找。

  然而,找遍了這艘船允許乘客活動的所有角落,包括那個惡臭的狹小廁所,都沒有發現黑羽快斗的影子。

  「甲板和一層公共船艙都沒有……」

  「難道這小子閒著無聊,跑到第二層去了?」

  秦智博佇在原地,眉頭緊皺地思考著。

  黑羽快斗身為一個好奇心和活力都極度旺盛的小伙子,再加上在這艘船上待的時間比自己長,很有可能對下面的船艙感到好奇。

  尤其是好奇這艘船日夜不停地動力是從哪裡來的。

  其實就連秦智博自己都對這個問題有些在意。

  但既然船上沒人敢觸碰這個禁忌,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這小子做了嗎?

  秦智博停止思考,趕緊跑向公共船艙末端的一個角落。

  整個公共船艙的木板都是沒有缺口的,只有這個位置有一個5米x5米的巨大方形地板門。

  從來到這艘船上的第一天起,秦智博就注意到這個地方了。

  秦智博低頭望著地面,這地板門呈左右兩扇,中間一條縫隙可以打開,但卻沒有門把手。

  如果想從公共船艙到達下面的船槳層,這是唯一可能的通道。

  然而這地板門是完全平的,無法藉助任何凸起物將其拉起來。

  而且這巨大的門扉如果想要以人類的身高去拉的話,也是極為困難。

  除非是從下面往上推……

  秦智博蹲下身,手指輕輕觸摸地板門中間縫隙。

  縫隙很窄,連一根小拇指都伸不進去,更別提將整個手掌伸進去,再將門打開了。

  就算黑羽快斗是現實世界裡的怪盜,在這個幻夢境裡他也沒什麼用武之地。

  難道是……

  秦智博的大腦稍作思考,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趕緊跑到到甲板上,找到了仍在和昨天一樣的位置上望風的拉金。

  「什麼事?」

  拉金聽到了秦智博過來的聲音,稍微側目問道。

  秦智博緩緩走過來,平靜道:「我想問一下,這艘船上乘客除了甲板和公共船艙之外,沒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嗎?」

  他沒有將自己的問題直接說出來,而是以套取情報的方式。

  「其他能去的地方?」

  拉金轉過頭看向秦智博,隨即淡然地搖了搖頭。

  「沒有,除了上船和下船的時候分別可以去一次貨艙,其他時間只能在甲板和公共船艙活動。」

  「哪怕是第一次坐船,在這裡待了這麼長時間,應該也知道規矩了吧?」

  「規矩……」秦智博長吟一聲,「可是這個地方的規矩怎麼可能束縛力呢?」

  「這裡沒有船員進行管理,又是遠離陸地的大海上,甚至連船長都不知道是誰,規矩又有什麼用呢?」

  「簡直像是搭乘了一艘幽靈船……」

  面對秦智博發牢騷般的呢喃,拉金轉過身,將手從欄杆上放下。

  「那你就當是在乘坐一艘幽靈船吧……」

  「其實這個地方偶爾會發生乘客失蹤事件,原本在船上的乘客突然在某一個夜晚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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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些乘客無一例外,都是之前在船上不能安分守己,做出了擾亂這裡規矩的行為。」

  「所以即便沒有人管理,這裡也完全像是有人管理一樣,不是嗎?」

  說完,拉金轉過頭,繼續眺望海面。

  但他的話卻在秦智博的腦海中反覆思考。

  確實,雖然這裡看似沒有人管理,但從開船起,居然沒有發生過殺人、打架之類的惡性事件。

  所有人都安分守己地待在船上,靜靜消磨時間,等待船隻的靠岸。

  在這種最容易激發人內心陰暗的環境下,人類不可能老實到這種程度。

  肯定還是有某種規則在束縛他們。

  這也是秦智博剛才在發現黑羽快斗徹底從甲板和公共船艙消失之後,意識到的事情。

  →

  這個地方並非沒有規矩,而是被一種無形的規矩所束縛。

  而昨天晚上,黑羽快斗由於偷了阿拉伯人的東西,剛好打破了這個規矩。

  這也正是秦智博最擔心的。

  因為一旦這艘船上存在某種「規矩」,那麼能夠執行這種規矩的,就只有這艘船上的「船員」了。

  ……

  一層,公共船艙。

  秦智博站在末端角落的地板門前,神情嚴肅地端著下巴。

  如果維持這艘船上秩序的就是船員,那麼船員就只能來自從來沒人去過的第二層了。

  而這扇通往第二層的地板門又剛好設計成從上方無法打開,只能從下面推開的狀態。

  這很可能就是為了服務於「規矩」。

  黑羽快斗昨天晚上了偷走了阿拉伯人的東西,被「船員」發現了,所以才被逮到了下面。

  可這些「船員」是怎麼發現的?

  這一層又沒有船員,更沒有監控之類的高科技,怎麼可能知道是黑羽快斗偷了東西?

  這個地方很蹊蹺啊……

  秦智博皺著眉,思考現在的策略。

  雖然黑羽快斗察覺到自身處於無法應對的危險之中,很可能會自己退出幻夢境。

  可一旦他處於不能退出幻夢境的狀態,那就麻煩了。

  自己現在也不能回到現實世界,檢查黑羽快斗是否已經回去。

  因為組成隊伍的入夢者之間進度保持同步的前提,必須是某一方不會被滯留在幻夢境裡。

  一旦黑羽快斗沒有回到現實,自己再進入幻夢境,那時候黑羽快斗很可能已經跟著這艘船靠過岸,並且返航了。

  到時候自己就會與黑羽快斗徹底失散。

  這樣的風險肯定是不能接受。

  現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前往下層,親自去確認黑羽快斗的下落。

  只是想要直接從地板門進入肯定是不可能的。

  自己在幻夢境裡唯一能用的道具就是【守誓劍】,但用守誓劍光明正大突進去的話,就意味著與整艘船的船員為敵。

  在這片茫茫大海的唯一立足點上與多數人為敵,明顯不是一種理智行為。

  那麼就只剩下第二種辦法了……

  ……

  一層甲板上,兩名穿著毛皮馬甲的乘客正在打牌。

  十幾張泛黃的紙牌堆疊在木箱上,剩下的紙牌則是分別在二人的手中。

  「喂,這張人頭牌你到底要不要?」

  「嗯……容我想一想先。」

  正在其中一個人盯著手上的紙牌皺眉思考時,一雙手突然按在了面前作為牌桌的木箱上。

  緊接著,整個木箱連帶上面的紙牌都被掀飛。

  咣當!

  木箱在空中滾了一圈,重重撞在甲板上。

  紙牌更是被全部打飛,甚至有幾張牌被海風吹過圍欄,掉進了海里。

  兩名正在打牌的乘客看到面前的一片狼藉,頓時傻了眼。

  其中一個男人趕緊跑到圍欄旁邊想要補救,但為時已晚,只能惋惜地望著那幾張漂浮在海面上的紙張。

  「喂!」

  「你在做什麼?!」

  二人憤怒地瞅著旁邊掀桌子的男人。

  只見這個男人一生黑衣打扮,身上披著黑色斗篷,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

  「抱歉啊,我只是不小心腳滑了一下……」

  二人一聽,立刻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腳啊!你分明用的是手!」

  「而且你那哪是不小心,分明是故意的!」

  二人義憤填膺地指責這個陌生男人,吸引來了旁邊一些圍觀群眾。

  這二人如此生氣也是正常的,因為這可是這片大海上唯一的娛樂工具了。

  可就在這時,面前這個黑衣男人居然絲毫沒有悔意,反而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

  「哦,被你看出來了~」

  「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我看你們牌打得太爛了,於是乾脆掀了桌子,嘻嘻~」

  如此光明正大的挑釁,讓周圍人都有些驚訝了。

  明明在大海上航行的十幾天一直相安無事,卻在即將抵達大陸的時候,做出這種傻事。

  難道這個人是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嗎?

  看著黑衣男人賤兮兮的笑容,其中一個打牌男子再也忍不住,攥緊拳頭就要揮過去。

  可是他的拳頭才剛揮出去一半,就被同伴按住了肩膀,將其制止。

  「喂,這裡可是在船上……」

  同伴的話提醒了男子,這名男子瞳孔一震,趕緊放下拳頭,轉而發出幾聲冷笑。

  「哼哼……你也不用太得意,因為你很快會得到懲罰的。」

  「我們走。」

  兩名打牌男子再未多說話,直接轉頭離去。

  他們一邊走,一邊嘴角還露出竊喜的笑容。

  秦智博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更加確定了之前的猜想。

  自己如此挑釁都沒有打起來,說明這個地方果然存在著規矩的束縛。

  從打牌男子的言語中,自己的無端挑釁行為應該已經算是打破了規矩,很快會遭到「懲罰」。

  既然如此,那就等到晚上了……

  ……

  時間一晃過去,很快就又到了晚上。

  隨著海面上的最後一縷餘暉消失,甲板上的人陸續返回公共船艙。

  那股十分難聞的異味再次瀰漫,各種雜亂的聲音讓整個船艙像菜市場一樣喧鬧。

  或許是因為明天這艘船就會抵達目的地,今晚的乘客都異常興奮。

  甚至連熄蠟燭的時間都比平時延長了許多,吃的喝的也是盡情享用。

  趁著人比較全,秦智博在公共船艙里溜達了一圈,仍然沒有發現黑羽快斗。

  看來只能按照原計劃進行,到第二層船艙里尋找了……

  晚上的活躍時間大約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蠟燭才逐漸熄滅。

  黑暗再次降臨整個公共船艙。

  秦智博雖然躺在吊床上,但身體的肌肉卻沒有絲毫放鬆,牙齒輕輕咬合著。

  究竟是什麼樣的「懲罰」呢?

  這艘船上的「船員」究竟是什麼?

  會不會與靈性生物有關?

  秦智博正頭枕雙臂思考著,突然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兒。

  後背柔軟的吊床,不知從何時起變得冰涼梆硬。

  他趕緊起身,定睛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陌生環境。

  此時,自己正獨自躺在一個漆黑空間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