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聚會的尾巴，酒不醉人人自醉！

  因著天性的善良與熱情，小蘭與班級里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好朋友。

  唯有一人，青柳千素。

  她分明也渴望著融入班級，融入女生間的小群體，卻好像天生自帶著一股陰鬱氣質似的，往往讓人一看就敬而遠之。

  與這份陰鬱氣質相比，她土氣的容貌和厚重的劉海，反倒在其次。

  外加她學習成績也很差勁，與她聊天時，她也總是接不上話，乃至還會爆出些不合時宜甚至完全是幻想的話。

  小蘭在勉強過幾次之後，也在心裡默默放棄了。

  在過去的她眼中看來，青柳千素現在這樣其實有很大程度都是她自己的緣故，是她自己根本沒有想過要改變。

  後來經過螢生的講解，她才意識到青柳同學其實也很可憐，而自己之前想要幫助她的辦法根本不對。

  直接告訴她哪裡做的不好，應該如何如何改正，這樣是行不通的。

  太高高在上了。

  哪怕儘量控制態度，但在青柳同學的眼中，這無疑會是來自「大他者」的頤指氣使。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先認同、肯定，先見到她的存在，她的努力。

  告訴她，她的一切，都有人在關心。

  待她的世界中終於見到一縷陽光，整個人能夠向外打開之後，才是提供幫助的環節。

  米花中央醫院那夜小花園夜談之後，小蘭本想遵循著這一原則，去幫助青柳千素的。

  她想：

  善意是傳遞的，水月在幫助我，我當然也要幫助其他人。

  可惜，因為要準備空手道比賽，而且還跟著螢生出去行動了好幾次，她一直都沒有那個時間。

  而當這一切了結不久，她下周終於可以抽出時間後，她又從中道健太口中聽到了那個噩耗。

  青柳一家三口被滅門！

  可能會與螢生有關！

  毫無疑問，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小蘭切實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

  她知道螢生絕對不是一個常規意義上的好人，但將同班同學滅門……

  這無疑也太超過了些。

  那時候她超想要打電話過去質問螢生，終究是想到螢生可能處於警方監視之中，這才作罷。

  而且，水月君不是說過的嗎？

  遇事不要衝動，保持平常心；

  看問題不要膚淺地只看表面，要深入，要看到問題的本質。

  當這些話語在腦海中不斷迴蕩，小蘭紊亂的心緒也逐漸平復下來，面對中道健太自以為隱晦的提醒，也只是不動聲色地平靜打斷。

  「這起案件依舊在調查中，中道同學，稍安勿躁，相信警方和新一。」

  她這一句話說完，電話對面的中道健太沉默了良久。

  「抱歉。」

  說完，便即掛斷。

  小蘭後面也沒有再理會他，參加篝火晚會，燒烤，和朱奈瑞克通電話，和螢生、目暮十三通電話，一切如常。

  這兩周來，小蘭的確改變了很多。

  而且在許多實例面前，她相信螢生不是那樣的人。

  至少，不會傷害她。

  那樣，就當面問清楚吧。

  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要給誤會留下滋生的空間，水月君是這樣說的吧。

  於是，小蘭就這樣做了。

  當螢生在臥室里說出「玄天為證」時，小蘭對螢生已經信了大半。

  在這兩周的相處中，她看的出來，螢生對玄天的信仰絕對不是一句虛言。

  但，

  僅僅是這件事。

  僅僅是他沒有親自動手這件事。

  因著螢生毫不避諱的展示，在小蘭這位同伴眼中，他簡直厲害到不可思議。

  尤其是智謀，天樞的算計可是往往將敵人也一併當做棋子利用。

  螢生就算沒有親自動手，也沒有派人動手，但貝爾摩德的殘忍暴行之中，又有沒有螢生的一部分手段在呢？

  小蘭之前所說那些，便是因此。

  她並沒有打算要自此離開螢生，但已想到自己未來大概會帶著糾結而行。

  然而，

  然而！

  當那五官上滿是傷痕乃至於鮮血淋漓的蒼白面頰出現在眼前時，當感受到那熟悉的陰鬱氣質之時。

  小蘭渾身都在不斷戰慄！

  不止是身軀，這一瞬間，小蘭只覺頭皮一陣酥麻，好似靈魂正在透體而出！

  青柳千素！

  真的是她！

  樹梢之上，那人影一躍而下，落地輕盈，面無表情地看向螢生。

  螢生面露歉意：「抱歉，警方在我身上留有竊聽器和定位器，我必須要過來一趟，稍後就回東京。」

  青柳千素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看到這一幕，小蘭只覺大腦一片混亂，而當她留意到青柳千素脖頸之上的縫合線後，更是心跳都停止了半拍。

  脖頸、縫合線、斬首、分屍！

  一連串的名詞轉瞬划過腦海，饒是小蘭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但也兩眼翻白，差點兒暈了過去。

  螢生連忙將她扶住，將她棉花似的身軀使勁晃了晃，小蘭才悠悠醒轉。

  「我難道是在做夢嗎？」她夢囈一般地呢喃。

  「這裡是現實，是科技的力量，救她一命的人不是我，是宮野夫婦，是小哀。」螢生笑著道。

  雖然真正的青柳千素只怕屍體都找不全了，但反正貝爾摩德又不可能跳出來揭穿此事，那麼在此處深山中死而復活之人便從來不是什麼池田知佳子，而是青柳千素！

  至於青柳家那座冰箱裡可能會藏有青柳千素的部分軀體，讓螢生的謊言告破。

  但一來，A藥就是那麼神奇，虛空造肉，有問題嗎？

  二來，猜猜看，螢生忽然打算今晚連夜趕回東京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青柳千素的屍體！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在深山別墅里聽著雨聲，美美的睡上一覺，豈不美哉。

  「是A藥？死而復活？！」

  螢生過去有給小蘭說過A藥研究的最終目的，長生不老與死而復活，小蘭既然已經在灰原哀身上見到了返老還童，此時一見青柳千素實例在前，立刻便將其與另一項聯繫起來。

  「死而復活，死而復活……」

  見螢生點頭肯定，小蘭雖然站直了身子，但還是忍不住失神地呢喃。

  逆轉生死，這是何其偉大的奇蹟，此時，就這樣清晰出現在她的眼前！

  另外兩人也沒有對她的失態表示什麼，只是靜靜等待她回神，畢竟這本來就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吧唧吧唧——

  嗯，不算太靜，螢生將食盒交給了青柳千素，她正不斷狼吞虎咽。

  大抵是死而復活消耗了太多她本身能量，現在她可是餓急了。

  少頃。

  小蘭忽然想到了什麼，忙問：「小哀不是說，A藥對宮野家血脈之外的人是毒藥嗎，為什麼青柳同學可以復活？」

  「這我怎麼知道，我只是使用工具的人，具體原理交給科學家去研究咯。」

  反正螢生原本就打算讓朱奈瑞克好好研究一番這個特例，找找有沒有什麼辦法，萬一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能夠有一顆十全大補丹幫屍體撐住，讓他不需使用殺意。

  最起碼，讓他知道最少需要使用多少殺意，免得再過於浪費。

  小蘭點頭，眼中已然亮起興奮的光芒，這種神秘又刺激的事情對於青少年總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那我們現在就回東京嗎？」

  「不是我們，是我，你得留在這裡幫我打掩護才行，免得後面又被誰給找過來。」螢生搖頭道。

  「打掩護？」

  小蘭微愣，霎時雙頰上便飛起兩朵紅云：「不，不會又是那種事情吧？」

  她語氣頗為羞惱，還帶著一絲顫抖。

  周五晚上那次是偽裝給酒廠看的，小蘭平時又不會與他們有什麼接觸，雖然感覺羞恥，但還是可以接受。

  而如果在這裡再來一次……

  園子和同學們可是都在的啊！

  這……這……這！

  完全辦不到的吧！

  小蘭臉頰越來越紅，頭頂都快要冒出蒸汽了，見她逐漸露出一種視死如歸的堅毅神情，螢生終於還是搖頭失笑。

  「你說我淋了一場大雨，身體不舒服不就行了，把枕頭放在我被子裡，你去陪園子就是，不會引起什麼誤會。」

  青柳千素已經飛快吃完飯，螢生給她仔細地包紮身體各處傷口，如釋重負的小蘭也趕忙過來幫手。

  「下這麼大的雨，趕回去傷口就被淋透了吧。」小蘭擔憂道。

  「上車後，回去後，我都會給她仔細處理，不用擔心。」他頓了一下，斜眼打量小蘭，「這可是救人，一些肢體接觸是難免的，伱該不會在意吧？」

  小蘭白了他一眼：「你當我是什麼人，妒婦嗎？就算是那樣，這種情況也該是例外吧。而且，」小蘭幽幽一嘆，「你剛剛是直接喊的青柳同學名字吧，我……」

  見青柳千素張口欲言，小蘭話語立刻頓住，心中湧出一抹自責。

  糟糕，我怎麼能夠在青柳同學面前說這些呢，因為她太過安靜，竟然下意識就給忽略掉了。

  而安靜的青柳千素這次依舊沒有發出聲音，口中「嗬嗬」了兩聲，就此沉寂下去。

  她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又指向螢生，看著小蘭擺了擺手。

  這個意思是……

  他們兩人間不可能？

  小蘭讀出這種意思後，心裡更加自責了，覺得自己還真是一個壞蛋兼妒婦，竟然在這種時候讓青柳同學做出這樣的表態，水月君分明是她此時唯一的依靠才對呀。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蘭頹然下來，垂頭喪氣，心中一橫，就想要說出「我將水月君送給你了」這種話，作為賠罪。

  但，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沒資格說這種話來著，而且……

  又不是很想說這種話。

  萬一成真了怎麼辦？

  有些捨不得……

  其實螢生和青柳千素都沒有在意這個，畢竟青柳千素沒法說話只是裝的，原因是她聲音不像。

  而青柳千素做出那樣的手勢，也是因為螢生之前吩咐她，要用明顯的動作將自己暫時不能說話這件事落實。

  主動解釋，當然沒有讓小蘭自己注意到事實來的更有力。

  包紮完畢，螢生在自己咽喉上點了點，看向小蘭。

  「你知道的。」

  小蘭深以為然地點頭，看向青柳千素的眼神中頗為憐憫，不過一想到這樣貌似也是「大他者」的高高在上，憐憫又飛快斂去，起身向青柳千素深深鞠了一躬。

  「祝青柳同學趕快好起來！」

  「一定會的。」

  螢生微笑起身，讓青柳千素在原地等他，他則和小蘭一起回別墅。

  要偽裝地夠徹底，他多少也得在其他人面前轉一圈。

  「明天天亮前我會趕回來。」螢生說。

  小蘭點頭，遲疑了兩秒，又低頭道：「對不起，水月君，我之前想過一些很糟糕的事情。」

  「都說了，念起念落，雜塵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好吧，水月君是怎樣救下她的？」

  「如你所見，我和她關係其實還不錯，當昨晚在醫院裡，中道說出那些話後，我就知道千素她遇到事情了。我和你和小哀去了廢棄倉庫，另有人在幫忙搜尋她的屍體。」

  「這樣啊，水月君還真是時刻都是多線程運行誒。」

  「智者千慮，總有一失，像我這種笨蛋當然要時刻多想才行。」

  「……那我算什麼？」

  「我是大笨蛋，你是小笨蛋。」

  「哼，花花公子。」

  ……

  從森林到別墅，這一段雨中漫步，就是兩人今晚不多的甜蜜了。

  雖不遠，但當兩人推開別墅正門，聽到大廳內眾人善意的鬨笑時，卻都相識一笑，將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貌似還不錯。

  啪——！

  鈴木園子將一個酒杯重重放在宴會桌上，倒滿啤酒，雙眼朦朧地看向螢生，臉頰因酒精而泛起輕微的紅暈。

  「來的最晚的人，罰酒三杯！」

  周圍眾人也頓時一併起鬨，雖說未成年人不許飲酒，但這又不是什麼天條，關起門來誰管你呀。

  一群血氣方剛的小年輕湊在一起聚會，怎麼可能少的了酒。

  螢生爽朗一笑，當仁不讓地上前，舉杯。

  「諸君，飲勝！」

  一口喝乾，周圍眾人立刻響起歡呼。

  小蘭看了一眼螢生再斟再飲的嫻熟動作，有些無奈地搖頭，合上了別墅大門。

  這傢伙絕對有酒癮！

  她回頭看向醉眼朦朧的園子，心中微微一嘆。

  那麼，你又是為什麼呢，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