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今夜結束,天樞的意識正在死去
周六凌晨三點,螢生回到伊安公寓。
上樓,開門,清子正坐在客廳地板上,抱著茶几上的石膏頭像不斷敲敲點點。
「怎麼還不睡,當心著涼。」
螢生走去陽台,把之前從藤椅上撤下的毛氈拿過來,放在清子身後。
「抬下屁股。」
清子挪了挪:「等你咯,那邊怎麼樣?」
「還能怎樣,意外橫生唄,我發現酒廠的組織度雖然成問題,但那些代號成員還都蠻不簡單的。」螢生打了個哈欠,也在清子旁邊盤腿坐下,「這石膏像給我用用。」
清子停手,將石膏往他這邊輕推,這才偏頭看來,瓊鼻輕嗅:
「怎麼有股血腥味?」
「怎麼會,我可是洗刷乾淨了的。」螢生抬手在頭髮上招了招,抬手至鼻前,又拿起衣袖聞了聞,偏頭疑惑道,「沒有呀,你不會真感冒了吧。」
清子癟嘴:「哦,抱歉,我將石榴的香味當做血腥味了。」
「呵呵,你這傢伙。」
螢生從她身前拿過雕刻刀,左手不住摸索石膏頭像上的五官輪廓:「伱如果不是脫離底層太久,就會發現這其實是公共浴池裡面常用的肥皂,主要就是便宜。」
「誒?人家才沒有脫離底層,人家自己就是底層嘛,只是從小害羞,很少去公共浴池。」清子看向石膏頭像,「螢生君是想要雕刻什麼嗎?」
「我可不會雕刻,不過大致應該可以感受出來吧。」
螢生閉上眼睛,不斷回憶他所見之板倉卓五官相貌,臉部肌肉線條起伏。
良久,他睜開眼睛,又取出那半張已經洗乾淨的人皮面具。
螢生在那種緊要關頭還記得拿上這個,本是打算也送去檢測中心檢測材料,以此與上次所得面具進行對比,以便能更快地確定人皮面具材料配比。
而現在當他心裡生出另一種懷疑後,它便又有了一個用途。
「去給我拿一瓶墨水。」螢生道。
清子依言而行,少頃,螢生拿起雕塑用的小毛刷,蘸著墨水均勻地刷在那半張人皮面具內部,用手捏著上下兩端,動作輕緩地貼在石膏頭像光滑的後腦勺上。
仔細打量了幾眼,他將人皮面具拿開,看著上面留下的痕跡,搖頭失笑:
「真不愧是千面魔女,佩服佩服。」
他起身去衛生間清洗面具,出來後見清子正看著石膏像上的墨跡若有所思,笑著問:「有什麼發現嗎?」
清子點頭:「貝爾摩德製作的人皮面具內面,與原本人臉貼合十分緊密,這樣才能栩栩如生,連表情都能夠做出來,而不露出破綻。那麼如果將之如同倒模一般反向印刻,是不是能夠還原出面具之下的人臉呢?」
「聰明。」
螢生走過來,倒在沙發上,將半張面具扔給清子。
「有著子彈衝擊力的大力撕扯,還有這東西本來就是彈性材質,要是目標與懷疑對象臉型差異不大,我其實也沒法肯定。但說起來蠻巧合的,那個代號成員和板倉卓,兩個人都是大鼻子。
而貝爾摩德,絕對不是。」
清子接過人皮面具,找到鼻翼部位捏了捏,恍然道:「貝爾摩德將板倉卓易容為了其他人,然後有人認為那個人就是她,將他殺了,貝爾摩德是在假死?」
「不清楚。」
螢生搖頭道:「貝爾摩德是否知道這個人被小蘭打了一梭子,是未知;她就算知道,能否確定酒廠的狙擊手會不留活口,直接一槍幹掉她,也是未知。
三種可能。
要麼她是恰逢其會,突發奇想給板倉卓易容,用他來轉移視線;要麼是早有預謀,想要用板倉卓吊我以及酒廠,觀察各自態度;要麼就是早有預謀,假死。
第一種最厲害,說明她的易容術簡直強到可以給人一鍵換裝。
後兩種至少說明,她現在是真的脫離了組織,並且對其非常忌憚,想要知道組織對她的態度,故此試探。」
清子笑道:「既然酒廠狙擊手開槍了,那她顯然知道答案了。」
「也不確定,酒廠裡面亂成這個鬼樣子,萬一又是私人恩怨呢。」螢生輕嘆,「不是說她和BOSS關係很近嘛,總不能是因為我快要抓住她了,對面就這樣無情地將她拋棄吧。
唉,真是令人寒心。」
「嗯……」
清子好奇:「那她今後會怎麼辦,周一還會去上學嗎?」
「還有兩天時間,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但她現在既已知道宮野明美未死,可能也知道雪莉未死,那麼在之後一段時間內,她的行動準則應該都是找到這兩人解決掉吧。
然後……
也不知道她對工藤到底是在意到什麼程度,今後還會不會出現在他身邊。更不知道她對之前研究所內的算計了解多少,對我懷疑到哪種程度。
抱歉,清子,這個周末你可能要在酒店裡憋兩天了,我要看看後續發展才能確定事態。」
螢生聲音越來越弱,躺在沙發上已經快要睡著了。
「我不去找青柳同學了嗎?」
清子柔聲問,起身拿過沙發一角的薄毯,輕輕為螢生蓋上。
「如果『雪松清子』這個人就此失蹤,別人找起來,你周末與她相處不就成為破綻了嗎。就算你讓她不要告訴其他人也不行,總是會留有痕跡的。」
「我知道了,那要換一個目標嗎?」
「這個也是後面再說,先看看吧。」
螢生的意識愈發飄散,感受著太陽穴仿若雲朵一般輕柔舒緩的按壓,另外兩份觸感也忽然自記憶中泛起。
下午在計程車上時,小蘭的膝枕以及力道恰到好處的按摩。
二十分鐘前,花影希望就算儘量使用指肚按壓,長長的美甲還是輕撩得他有些發癢。
三份觸感莫名迭加在一起,螢生心底不知何處,竟隱約泛起了一絲恐懼。
天樞的意識,是切實已經在被消磨了嗎?
他過去是從來都不會想這些事情的。
但僅僅只是下一瞬,一縷輕柔的微風就拂過他的心湖,熨平一切漣漪。
自性本來無執著,為仙為釋更為儒。
天樞會死嗎?
或許吧。
然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