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
燭龍身軀緩緩盤起,讓它的頭顱不斷拔高,俯視著宇文奉先。
「你們這些螻蟻,和以前一樣,只懂得堆積力量。」
「真是可笑啊...」
低沉的嗤笑聲中,它緩緩甩動了一下尾巴。
下一刻,剛剛爬起身的宇文奉先就被一下抽飛。
在海平面翻滾了好幾圈之後才停下來。
宇文奉先捂著胸口緩緩起身。
他臉色沉重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體內的力量,
眼神中帶著些許迷茫。
血肉獻祭大陣,依舊不斷為他提供著力量。
但是不知為何,他的整體實力,就是比起之前弱了不少。
這到底...
他抬頭看向燭龍,想要看清對方到底施展了什麼手段。
可這一眼看去,他頓時愣住。
只見在他剛剛獲得的特殊視野中,燭龍身周的道則變得十分古怪。
一般來講,天地間遍布的道則都是在流動的。
象徵著各種各樣現象的道則,互相交織,互相作用。
造就了他們眼中的世界變化。
可現在,燭龍身邊的那些道則線條,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牢牢抓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發生了什麼事情?」
皇都,紀斬邪等人紛紛吃了一驚。
剛剛還占據上風的宇文奉先,怎麼現在竟然連燭龍的一下攻擊都擋不住了。
呆愣片刻,他們忽然想起剛剛沈林似乎有先見之明般的提醒,紛紛轉頭看向沈林。
張相不解地問道:「你知道,發生了什麼?」
沈林嘆了口氣,直接道:「宇文將軍突破到了悟道境沒有錯,藉助血肉獻祭大陣,他此刻掌握著的力量,也超過了燭龍。」
「但是,他終究只是突破到了悟道境而已。」
「不像燭龍,已經在悟道境走出了一段距離。」
眾人紛紛低頭思索,唯有皇叔直接問道:「什麼意思?」
宇文奉先和燭龍,此刻都處於同一境界。
即便燭龍修煉的時間多了一些,境界比起宇文奉先要高,但也高得有限。
應該不至於像現在這般,有這麼大的差距才對。
沈林伸出雙手,左右手的指尖紛紛跳動起一團火焰。
「第一步的修煉者,彼此間的戰鬥就像這樣,誰更大,誰就更強。」
說話間,沈林將兩團火焰抵在了一起。
他右手指尖,很明顯打出了一圈的火焰,瞬間吞噬了左手的火焰。
接著,沈林將雙手分開,再度催動體內靈力。
「可第二步的修煉者,開始比拼的東西,就沒有這麼直接了。」
一邊解釋,沈林一邊將雙手再度靠攏。
這一次,右手那一團火焰,還沒碰到左手指尖,就跳動了一下,瞬間熄滅。
眾人看著這一幕,臉色依舊茫然。
沈林解釋道:「你們的眼睛被六芒隱道陣封印,所以看不見我左手指尖有什麼變化。」
「現在,我用實質性的變化演示給你們看看。」
他再度舉起了左手。
這一次,眾人終於看清了他的左手指尖有什麼。
那是由無數顆粒組成的沙塵。
隨著其和火焰接觸,沙塵直接將火焰切割分開,讓其熄滅。
「第二步的修煉者,已經開始涉及到道則的部分。並不是只看能量大小的。」
「道則的特殊變化,完全可以將比自己強大無數倍的能量解決掉。」
沈林說完這些,發現他們的臉上依舊帶著迷茫。
就在他準備再解釋些的時候,反而是在場中完全沒有修為的張相最先明悟。
「你的意思是,宇文奉先雖然通過血肉獻祭大陣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但是對於道的理解上,和我們這些人其實也沒有太多區別。」
「所以,燭龍能夠依靠著修煉經驗,直接壓制宇文奉先?」
沈林點點頭,苦笑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若是宇文奉先是通過自己的修煉,一步步達到了悟道境,那麼此刻,已經有了自己選擇的大道。
已經開始了對於大道的領悟。
若是如此,面對燭龍調用道則的手段,他自然有相應的辦法去應對。
可現在,燭龍已經動用了自己領悟的大道對宇文奉先進行了干涉。
宇文奉先,卻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聽到張相的解釋後,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
「那豈不是說...」
紀南咽了咽口水轉頭看著遠處的戰鬥,聲音有些低沉道:「我們失敗了?」
此刻,整個大魏境內的人族聚集地,都充斥著沉悶的氣息。
他們不知道沈林說出來的猜測。
但是不妨礙他們能夠看出,宇文奉先越來越艱難的處境。
「要...輸了麼?」
「宇文將軍,看上去不敵了。」
「該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那頭大蛇,怎麼忽然就...」
「我們,是不是該找地方躲起來了?」
「躲?你能躲到哪裡去?整個大陸都在那大蛇的眼皮子底下!」
「不不不!不能跑!我們已經得罪了蛇神,現在必須求饒,認清自己的錯誤,才能贏得一線生機。」
一時間,無數言論冒了出來。
有的惱怒,憤恨,不明白大好的局面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有的心懷絕望,覺得未來一片黑暗,大魏舉國之力的努力,若是都不能衝破這層牢籠,那他們這些凡人,還有什麼掙扎的必要?
更有甚者,已經開始跪地哀嚎,不斷朝著燭龍的方向跪下磕頭,磕得額頭見血,祈求著燭龍放他們一馬。
大魏各地開始混亂起來,有人已經開始互相鬥毆,散發著一股令人絕望的氣息。
鎮魔司的人,此刻都沒有反應過來,同樣心思沉重。
就在這時,一處縣衙的鎮魔司百戶所前,一個穿著邋遢,手捧著缺了一角的瓷碗的乞丐走向了那血肉祭壇。
「站住,你要幹什麼?」
鎮魔司的校尉及時反應過來,臉色一變,連忙嚇止。
可是平日裡別說鎮魔司校尉,就連那些衙門差役路過,都會嚇得哆哆嗦嗦的乞丐,此刻卻顯得異常平靜。
他揚起下巴,指了指那血肉祭壇,直接道:「那個祭壇,不止是能夠獻祭妖族屍體吧?」
鎮魔司校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當初的魔修研究出來這血肉獻祭手段的時候,可並不只是用在妖族身上。
就算是同族,他們也照吃不誤。
乞丐說得沒錯,這血肉獻祭大陣,當然不止獻祭妖族屍體。
人族,也可以。
就在鎮魔司校尉想到這一點之後,他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著乞丐,喃喃道:「你是想...」
乞丐咧開嘴笑著,露出了一口黑漆漆的牙齒。
「我命賤,出生時家中遭了妖禍,父母長兄盡數被妖族吃掉。我是靠著躲在糞坑中,才躲過了一劫。」
「長大之後,我靠著幹活努力,得到了一片田地,天公作美,中了幾年地後,討了婆娘,生了娃娃。」
「可天殺的妖族,在我進城的時候,襲擊了我的家裡。」
「我那婆娘,兩個娃娃都被妖族吃得乾乾淨淨,只留了一些殘破的骨頭。」
「自那之後,我就不知道自己活著有什麼意義,渾渾噩噩的。」
「可現在,我可能知道了。」
乞丐不斷喃喃著,身體顫抖得厲害。
可一對眼睛卻越發的明亮。
「我命賤,但是老天一直不收我,可能等的就是這一刻。」
「官老爺你們說,這陣法是給那位大人提供力量的。」
「那麼,就讓我這個命賤之人,也提供一份力量吧!」
老乞丐,是想投身血肉獻祭大陣,用自己的生命,為宇文奉先提供一份力量。
他身後,人群的騷亂漸漸平息了下來。
鎮魔司校尉嘴巴微張,不知道是該阻攔,還是...
「他奶奶的!呸!」
人群中,一個滿身橫肉的疤臉男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
「老乞丐你特麼渾身能有幾斤肉,一邊待著去!」
「老子壯實,一個頂你仨!要跳也是我跳!!」
鎮魔司校尉認得這個人。
是這座縣城內有名的潑皮,整天正事不干,在街上晃蕩。
打架鬥毆,調戲婦女,壞事幹了一大堆。
可現在,他竟然...
就在鎮魔司校尉不解的時候,人群中一個個的人站了出來。
「艹!就你李潑皮是個人物?特奶奶的算本公子一份!」
「算我一份!!」
「還有我!!!」
身穿錦緞的公子哥,頂著肚子的肥胖員外,酒店小廝,青樓窯姐...
一個個人烏泱泱地靠近。
這一刻,整個大魏的各地,都發生著一模一樣的事情。
不排除有人驚慌失措,像個無頭蒼蠅一樣逃跑。
可人族,真到了存亡之際,總是會有無數人站出來。
我以我血,斬妖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