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黑夜競速
夜裡航行，簡稱……夜航。
夜航，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在當前這類似中世紀的、航海術極其落後的世界，不要說沒有現代地球上的GPS定位和無線電通訊，就是連計算經緯度的六分儀，以及比較精準的海圖都不存在。
要知道, 地球歷史上，航海術是到中世紀之後的大航海時代才突飛猛進。在地理大發現帶來的巨大財富誘惑下，造船、天文、水文、航海、貿易各個領域才得以長足的發展。
在當前世界，沒有地理大發現，自然什麼都沒有，航海處於絕對的黑暗時代。也許巫師有一些特殊的航行手段，比如用預言類法術偵測一個地點的具體位置, 指引船隻前往。普通商船沒有這種手段，大部分都只能依靠經驗、以及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航海日誌來航行。
而大部分的航海日誌都不會告訴使用者，什麼時候航行到什麼具體位置，因為書寫者自己都不知道。最常見的航海日誌，一般都是這樣：從塞姆港口離開，向著東北方向航行，大約三天的時間，會遇到一片白色的海底。
穿過這一片區域，折向西北，直行兩天，會遇到一片暗礁區域。花費半天的時間，繞過暗礁，向著北方一直走，順風大約四天，逆風大約五天，就能看到達克斯港口的影子。
如果沒有發現，那可能是錯過了, 建議左轉, 沿著陸地去尋找。如果還是找不到……唔，希望信奉的神靈能保佑，因為我也不知道到了哪裡。
……
在這種落後的情況下，選擇夜航，的確能加快航行的速度，但帶來的後果往往難以接受，輕則觸礁、擱淺、損壞船隻，重則迷航。
想像一下，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突然無法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更不知道大陸在哪一邊。食物越來越少，淡水慢慢見底，絕望的氛圍將會籠罩每個人。
因此，夜航兩個字，代表的是絕對危險。
但對於現在的船長摩根來說，背後一直有不知道什麼底細的幽靈船追逐，他不得不選擇用夜航來試著甩開對方。
因為他有預感，一旦被幽靈船追上，絕對沒有好下場。另外，則是對他能力的自信，他相信由他全權掌舵、指揮，哪怕是夜航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而如果夜航真的成功，不但有極大可能完全甩掉幽靈船，並且還能大大加快航程。
對於這次航程，他已經聽到了很多不好的消息了，都是關於前面黑聖山王國和另一個國家交惡，隨時會爆發戰爭封鎖海域的。一旦真的這樣，那麼他一船的貨物，都得積壓下來，將會損失慘重，他可不能忍受這種情況發生。所以，能快一點，就能減少一點風險。
心中做出決定，船長摩根快速想好了夜航眾多情況的應對，一面吩咐大副威廉士以及其餘人做準備，一邊慢慢等待夜晚降臨。
……
轉眼，天黑。
甲板上點起了眾多的火把，短暫休息過的船長摩根返回船舵的位置，打起精神來駕駛船隻前行，同時不斷的感知著風向，發出對風帆的調整的命令。
「左舷受風，強風主帆右偏轉八個刻度，輔帆右偏轉十個刻度，尾帆右偏轉七個刻度。」
「是。」水手們應聲，快速動起手來。
一番忙碌，風帆調整好，水手們鬆了一口氣。一個水手在在甲板上走動，突然看到甲板一角站著的李察，正抬頭向著船後方看去，不知道在看什麼。
「嗯？」水手好奇的走近，看了一眼李察，問道，「這位先生，你在看什麼？」
「幽靈船。」李察回答。
「幽靈船？你能看到？」水手不信，這漆黑的夜晚，怎麼可能看到極遠處海面上的另一艘船？
李察自然能看到，畢竟他的視力遠超常人，但也沒有解釋什麼，伸手一指道：「你對著那個方向看，認真看，就會發現了。」
「真的？」水手將信將疑，看過去，看了半天，就在幾乎失去耐心的時候，突然眼睛一瞪，發現了什麼。
「那是……」水手臉色變了，一轉身，跑向船長摩根，大喊道，「船長船長，你看！」
「什麼？」船長摩根眉毛一豎，聽了水手的話後，一回頭，接著眼睛眯起來。
就看到在「納魯榮光漁夫號」後面的海域，在一片黑暗中，一點幽藍色的光出現。一開始只有豆粒大小，像是墓地中的明滅不定的鬼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但沒一會這團光就變大了一點，說明離著「納魯榮光漁夫號」更近了。
「船長，那就是追我們的幽靈船吧，它怎麼比我們還要快？這怎麼可能！在白天它還不如我們的，難道到了夜裡，有惡魔幫它拉船？」膽小的水手，略惶恐的問道。
船長摩根狠很瞪了一眼水手，保持著鎮定道：「不是什麼惡魔幫它拉船，也不是它快了，而是我們慢了。夜裡航行，畢竟有影響，無法隨意的變向，航速不可能比得上白天。
沒有想到，對方能保持住白天的速度……而且，更沒有想到，對方這麼執著——我們夜航逃離，他們就夜航繼續追趕。這簡直比最貪婪的海盜，還不要命！真的不怕觸礁？哼！」
「船長，我們該怎麼辦？」
「唔——」船長摩根沉思起來，片刻做出決定，「既然他要追，就繼續追吧，我就不信，在這夜裡面，他還能逆天不成？既然我們現在能看到他船上的藍火，想必他也能看到我們船上的火把。那……把船後面的火把全都熄滅，把船舷兩側的火把也熄滅，只留著船首照明的火把。
這樣，有船帆的遮擋，他不會看到任何一束光，會失去我們這個目標。我再繞個彎，保證他越追越遠。」
「是。」
水手快速去做了，船長摩根開始向左轉向，並發出命令。
「主帆左偏三個刻度，輔帆左偏五個刻度，尾帆左偏八個刻度……」
「明白！」
不多時，「納魯榮光漁夫號」幾乎是在完全的黑暗包裹中，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向著左側轉去，繼續前行。
李察在甲板上目睹船長摩根的操作，心中忍不住的想：按照正常邏輯，經過船長摩根這麼一番努力，的確可以成功甩掉幽靈船的，那他倒不用擔憂麻煩找上來了。
但……
想到這裡，李察站在黑暗中的甲板上，向著後方看去，看了一小會，眉頭皺起來。
「錯覺？」李察出聲道，接著搖搖頭，「不是錯覺，幽靈船的確是更近了。」
嗯，更近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