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無形的眼睛
與此同時。
王宮最中心的位置，國王的宮殿中。
宮殿，臥室。
面積近六十平方米的巨大臥室內，眾多的蠟燭、油燈點燃著，照的燈火通明。這光亮並沒有帶來多少生氣，即便是在這炎熱的夏夜中，整個房間依舊顯著陰森而冰冷。
一張華麗的木床放在臥室中間，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漂泊著的獨木舟那麼孤獨。床上躺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是藍獅王國的國王——唐納斯·奧斯丁。
此時的唐納斯臉色蒼白，裸露在外的肌膚則是呈現詭異的黑色，一些地方還腐爛開來，即便是被藥膏塗抹過了，依舊散發著隱約的腥臭。
單薄的被子蓋在身上，胸膛起伏，口鼻艱難的呼吸著，沉睡中的唐納斯國王的生命力，看上去比旁邊搖拽著的燭火都弱。
突然！
「咳——咳！」
睡夢中的國王唐納斯猛地驚醒，睜開了眼睛，感到一股窒息感。一口粘稠的痰液封住他的喉嚨，讓他想咳卻咳不出，臉憋得通紅。鬆弛的皮膚下，血管鼓起，艱難的發力坐起身，嘗試著吸引其餘人的注意，好幫助他。
但是站在臥室門口的兩名護衛，像是失聰了一般，任由國王陛下錘擊著床面，發出「砰砰」的聲音，身體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在外面搖曳的燭火照耀下，兩人的影子投在臥室門內地面上，微微扭曲，像是被惡魔引誘後掙扎的靈魂。
「砰砰，咳！」
國王唐納斯繼續錘擊床面，拳頭緊握，關節有些發白，太陽穴的位置青筋暴起，眼睛瞪到最大。嘴張開，卻呼吸不到任何空氣，如同被風浪卷到岸上的魚。
結果就這時，國王唐納斯突然感到背後受到重重一擊，像是被人捶打了一下，全身陡然一震，喉嚨一松，堵著的痰液猛地咳出落在地上。
「噗哧噗哧……」
唐納斯開始大口的喘息起來，胸膛劇烈的起伏，發出破風箱被拉動的聲音。
這個時候，臥室門外的兩個護衛終於聽到了聲響，邁步要進來。不過一道身影比他們更快，是王宮管家——德隆。對方一直守在臥室外，因為年紀太大，沒有撐住，打了個瞌睡。被臥室內的聲音驚醒後，連忙跑進來看動靜。
發現唐納斯正坐起來，歪著身體大口喘息，嘴中還有沒斷掉的粘稠唾液，正一點點滴落在被子上，德隆管家立刻明白了緣由。
走上去，輕輕拍打這唐納斯的後背，讓唐納斯再次一陣咳嗽，把喉嚨中殘留的痰液也咳出來。用手絹幫助對方擦擦嘴，這才小心的問道：「陛下，你沒事吧？」
「還好……呼……還死不了。」唐納斯一邊喘息著，一邊道。
「那……陛下你繼續休息？」
「算了，這一醒，只怕這一夜又睡不著了。」唐納斯擺擺手，飽受怪病折磨的蒼白臉色在這一刻特別明顯，出聲道，「不如你和我聊一聊最近的情況吧，我那兩個兒子——威廉和李察最近怎麼樣了，都沒惹什麼麻煩吧？」
「沒有。」德隆管家搖搖頭道，「兩個王子殿下都很好。大王子威廉殿下主動削減了宮殿的用度，說是給陛下你尋找醫師治病。昨天早上，大王子殿下還看過陛下你，不過當時陛下好不容易睡著，沒敢吵醒陛下，大王子殿下就回去了。還提醒我不要和陛下你說，省得陛下你失望。」
「額，威廉是不錯的。」唐納斯點了點頭道，接著問，「那李察那邊呢？」
「二王子李察殿下那邊……」德隆管家微微遲疑了一下，出聲道，「李察殿下對陛下也是很關心的，但最近一直在忙，所以……」
「所以，從上次來過後，對我就再也不管不問了是吧？」唐納斯出聲，緩緩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平復心情。
「陛下……」德隆管家緩聲道，「也許李察殿下，還在生你的氣，畢竟幾年前的那件事的確是你錯怪他了……」
唐納斯睜開眼睛，沉默半響，緩聲道：「三年前的那件事的確是我衝動了，但是如果他不做那些雜七雜八和什麼巫師有關的事情，我又怎麼會誤會？那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又能怎麼辦？
難道，我一個王國的國王要去給他道歉，請求他原諒不成？而且，就是我給他道歉，我都懷疑他能不能接受！」說到最後，唐納斯臉色生出幾分慍色來。
「陛下息怒。」德隆管家連忙道，「陛下自然不能給李察殿下道歉的，不過處罰當初推波助瀾的人還是可以的。據說，當初的消息，就是大王子威廉殿下宮裡面的一個侍從傳出來的，然後才……」
「這件事就不要提了。」唐納斯揮揮手，「這其中的緣由，威廉之前已經和我詳細解釋過了，根本不是那個侍從的問題。幾年前我已經犯過錯誤了，難道為了彌補一個錯誤，還要再犯另一個錯誤不行？
李察……他受點委屈就受點吧，我可是他父親！總不能，為了公平，我還要再寒了威廉的心。再說了，這個世上有公平嗎？
你應該清楚的，我是很看好威廉的，無論是氣度還是做事的手段，遠遠勝過當初年輕的我。我相信把藍獅王國交到他的手上，一定會更強盛的，而作為下一任國王，身上是不能帶有污點的。
至於李察，他受了委屈，到時候就讓威廉好好補償他。賜給他最好的領地，免除稅金，這樣的話，他應該高興！畢竟，之前的事情說到底，不過是誤殺了他身邊的幾個人，禁足他一段時間。
而殺的那幾個人，他自稱是耗費大量心血培養的什麼助手，但在我看來不過是幾個沒有見識的泥腿子、鄉巴佬罷了，連漂亮的女僕都算不上。殺了就殺了，以此來換富貴一生，他有什麼不滿意的？
不滿意也給我忍著，我是他的父親，是這個國家的國王！這王國領土上的所有東西，都是我的財產，每個人都要服從我！我還沒有死，所以我不允許有違反我意志的東西存在，我——不希望聽到任何負面的聲音！」
「額，是。」德隆管家不敢反駁，只是眼睛閃爍的道，「但……陛下，你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點早了？」
「呵。」唐納斯笑起來，看透了德隆管家的心思，出聲道，「不用擔心，我知道我身體的狀況，雖然有這怪病折磨，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但是還暫時能撐著。話說，等到秋天城外白樺林葉子都黃的時候，我還想去看看呢。」
「額，那就好那就好。」德隆管家連聲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些複雜。
唐納斯談興正濃，沒有注意到德隆管家的不對勁，繼續談論著。
交談聲中，臥室角落中點著的一根蠟燭燃燒著。燭芯越燒越長，發出「噼里啪啦」的爆鳴聲，燭火漸漸不穩定起來。突然，一股無形的力量出現，燭芯被掐斷一節，燭火重新變得穩定。
臥室中的唐納斯和德隆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更沒有注意到一雙無形的眼睛正慢慢的離開宮殿，升上高空。
……
深夜，夜色濃郁。夜空，星辰璀璨。
一條無形的透明帶子在空氣中漂浮，一端連在王宮西北方宮殿、臥室中盤坐著的李察身上，另一端則是連在飛在空中李察意識體上。
星體投射的能量，以各色光點的形式遍布著。
李察舒展開意識體，開始吸收、攝取這龐大的能量。雖然在沒有「開闢法源」之前，吸收的能量根本無法存儲，但卻能幫助他熟悉這個步驟，並鍛鍊精神力量的強度。
在遠處，一道完全不同於鳥的巨大身影，快速掠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