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8章 食古不化
塵埃慢慢消散。
視野變得清晰。
終於看清，走出廢墟的李察，手裡面拖著的是什麼東西。
那赫然是一個人，一個老人，一個比曾經老年高格、還要老上不知道多少歲的老人。
看到老人，任何人都會情不自禁的生出一個念頭——衰老到極限, 也就是這樣子了吧？
就看到對方的頭髮已經全部脫光，眉毛、鬍鬚等毛髮更是完全不存在，身體佝僂，骨骼纖細如同樹枝，皮膚鬆弛得超乎想像，像是破舊的蠟黃色袋子搭在骨頭上。
整張臉幾乎已經沒有什麼肌肉存在，和骷髏不太大的區別，僅僅是有一層皮膚。眼窩深深凹進去，眼球呈現渾濁的灰色, 如同兩個混著雜質的玻璃球，讓人好奇能不能看到東西。
李察拖著這老人，走出廢墟後停下，微微仰頭，望向空中的巨型高格，輕笑了一聲道：「剛才你說了很多話，我因為忙著辦正事，沒有一一回應，不過現在回應你也不算太晚。」
「你問，我做了些什麼。我想，到現在，你應該知道了。」
「你說，你的宮殿為我陪葬，我可以瞑目。我想，你的宮殿還是為你陪葬吧，也希望你真的可以瞑目。」
「你說, 我既然選擇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那就應該坦然接受這一切。我自然能做到, 只是不知道，你行不行？」
說到這裡，李察活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手抓老人。
臉上露出幾分好笑，眨了眨眼睛，望著空中巨型高格繼續出聲。
「你又說，你想試試我有多強。實際上，我也在做同樣的事情，我想試試你這個真理會最後成員，到底有什麼驚人手段，看看古代巫師文明的餘光是什麼樣子。」
「你說，試過之後，認為我比你想得弱。而我也一樣——試過之後，感覺你好像非常一般。攻擊方面，勉強看得過去，但不過是單純的增加能量，沒有什麼讓我眼前一亮的高深手段。
哪怕你給我展示個失傳的空間法術、時間法術呢，也算讓我開開眼，但你……並沒有……看來，你從古代巫師文明那裡繼承得到的，還沒有我從巴爾塔中得到的多……
想想，這也合理，畢竟按照你的講述，古代巫師文明最優秀的一批人，都去探索那未知白光一去不復返了。次優秀的人也留守在更大的位面，在繼續試圖突破後，消失在未知白光中。
只有像你這種完全稱不上優秀的、保守的人，才存活下來，自稱背後有整個古代巫師文明底蘊，實際上並沒有。你可算不上古代巫師文明的代表，只是古代巫師文明中的一個普通、甚至愚蠢的存在。是因為比你優秀的人都死了，你才有出頭機會，才苟活到現在，成了所謂的神。
正是看透這一點，我做出決定，不再繼續測試你、浪費時間，而是早點解決你，把時間用在其餘更重要的地方——畢竟我的時間很寶貴。」
空中的十個巨型高格，聽到這裡，臉上表情想怒又不敢怒，側目看著李察，一言不發，沒有輕舉妄動。
倒是被李察抓在手中的老人，無比緩慢的摸向衣服裡面，像是要做什麼。但根本逃不過李察的感知，下一刻李察直接幫忙伸進老人衣服中，抓出一個貝殼狀的吊墜，一把碾碎。
老人立刻不動了，像是死掉一樣，李察則是重新望向空中的十個巨型高格。
「對了，我記得你還說過，你是不死的、不可戰勝的、已經和整個位面融為一體，無論殺死你多少次，你都可以復生，而且一次比一次強大，甚至能夠凝成更多分身。如果真的這樣，我對付你，還真的有些麻煩，只是可惜，這只是你的說辭，是謊言。
按照邏輯判斷一下就行——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這一點，那麼又怎麼有壽命將盡的擔憂？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這一點，那麼真理會的其餘成員為什麼不做，一定等到剩下你這最後一個成員，由你來做？
事實上，從見面開始，現身的就是一個由『真正你』控制的『木偶』罷了，巨大化是『木偶』，分身依舊是『木偶』。正因為是『木偶』，所以毀掉後，可以迅速製作出一個新的。
話說回來，稱作『木偶』不貼切，這種方式的正確稱呼應該是『魯魯修之術』，對吧？由古代巫師文明一個叫做『魯魯修』的傑出巫師，在『終極法術傀儡術』基礎上改進得到的，比較優秀，作為你的保命底牌，也說得過去。
只不過，它存在一個缺點，那就是每個『魯魯修傀儡』，時刻都要消耗能量，行動越劇烈，消耗就越大。正因此，一開始你努力避免和我正面戰鬥，避免不了，就傾向於快速解決。不斷復活、製造出更多『魯魯修傀儡』，不過是為了嚇住我，讓我絕望。
如果你的計劃成功，你藏在居住宮殿幾百米之下、密室中的真身，算是安全了。我沒有猜錯，你的真身為了延長壽命，應該進行過多次靈魂轉移，以至到達近乎崩潰的邊緣，無法再進行轉移，所以像個活死人一樣躺在地下，等著身體壽命耗盡而死去。
不巧的是，我破壞了你的計劃，直接把你的真身給揪了出來，那麼只能是現在這麼一個抱歉的局面了。我承認，你為了今天準備了很多，很辛苦，但……現在遊戲結束了，所以……面對現實吧，高格先生。」
說到最後，李察低下了頭，望向手裡面裝死的老人，吐了口氣道：「高格先生，我的話，差不多說完了，接下來該你說了。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這樣，我們也許還有的談。」
「好吧……」蒼老到極致的高格，活動了一下，喉嚨深處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與此同時空中足足十個巨型高格瞬間潰散。
渾濁眼球轉動一下，高格望向李察出聲問：「你想談，我就……真的和你談談……不過這在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件事——你是被我攻擊打入廢墟地下，碰巧發現了密室中的我，才明白這一切真相的嗎？如果這樣，那我只能說，都是命運的戲弄，的確有個至高無上的『神』不想讓我贏下去。」
李察笑了：「高格先生，你還沒有聽明白麼，這並不是什麼命運問題，純粹是能力問題——你真得算不上多麼優秀，所以準備再多，也不過是給你自己一個安慰。在戰鬥之前，我就知道你藏在宮殿下面的密室中了，不然我也不需要在戰鬥中，一直控制戰鬥範圍在這附近。所以，哪怕你不把我打入廢墟地下，只要我想，隨時可以主動把你揪出來。」
「怎……怎麼可能？」高格一愣。
「為什麼不可能？」李察反問。
「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高格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問出聲。
李察回答：「還記得，之前在宮殿中，你和我談判破裂，使用『命運之蠱』麼？使用『命運之蠱』後，我為了配合你，坐在座位上，安靜等待『命運之蠱』生效，大約有近十秒的時間。這可並不短，我幾乎睡著。
你不會認為，在那過程中，我就真的這麼安靜等待、什麼都沒有做吧？實際上，就是那段時間，我用了一種不太好和你解釋的小手段，偵查了一下周圍，發現了位於地下你的真身。」
「這……樣麼……」高格聲音有些低沉，「我有點明白你說的能力問題是什麼了……在戰鬥之前，戰鬥結果就決定了，我本以為掌握了一切，事實正好相反……真的好笑……」
說完話，高格沉默了好久。
半晌，高格重新開口，望向李察，認真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就真的坦誠談一下，你可以提出任何條件，只要我能辦到的都可以幫你們——但除了一件事，那就是空間跳躍點的坐標。
只要你不索取空間跳躍點坐標，只要你不試著冒險前往其餘位面，只要你不增加『神罰』再度降臨的風險，其餘的事情，我都能答應你。」
李察聽了，表情微微愣怔了一下，看向高格，像是在看一個食古不化的老頑固，這下換成他沉默了。
沉默數秒，李察對著高格，一本正經問道：「那我們還談什麼？」
「當……然是談除了這件事外的任何事啊。」
「有那個必要嗎？」
「怎麼沒……」高格忍不住道，結果還沒有說完，身體就是一僵。
「咔！」
李察用手，直接折斷了高格的脖頸。
之後李察長長嘆了口氣。
「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