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慣例,那位大佬先賜下滋補丹藥給陸管事。
陸管事三跪九叩,磕頭感謝。
一般此時,大佬會勉勵他幾句,讓他好好照顧小金蓮云云,然後便離開。
但是,今天的大佬,表現得有些奇怪。
他雙目炯炯,上下仔細打量著陸管事。
大佬的目光,宛如實質,仿佛一柄鋒利鋼刃,狠狠從陸管事身上刮過。
陸管事心底生寒,額頭冷汗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可是無比清楚這位大佬的性格,陰狠毒辣,心狠無比。
一旦招惹到大佬不高興,他便會出手殺人,毫不留情。
陸管事感覺跪伏在地,砰砰磕頭。
「主上,小人有罪!」
大佬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笑意,饒有興致的望著陸管事,開口問道。
「有罪,你有什麼罪?」
「額……」
陸管事被問的愣住了,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心中又是驚惶,又是畏懼,苦笑不已。
我哪知道有什麼罪?
可您老眼神那麼犀利的看著我,我這不是被嚇得麼!
不管有沒有罪,先磕頭討饒唄!
好在大佬只是隨口逗一下他,並不打算真的計較。大佬揮了揮手,轉換了一個話題,開口問道。
「老陸,你說,我可不可以信任你?」
陸管事一愣,隨即心中的恐懼猶如潮水般襲來,他嚇得渾身如篩糠般顫抖,趴在地上砰砰磕頭。
磕頭又重又狠,每一下都是拼盡全力。
額頭皮肉,狠狠撞擊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很快,陸管事的額頭就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大佬是什麼意思?
信任,這個詞,在他們這些心思陰沉,陰狠毒辣的人眼中,無比敏感。
他們生平最不信任的,就是信任。
現在大佬跟他說這個話,是不是在懷疑他的忠誠?
陸管事嚇得魂都快飛了,以那位大佬的狠辣風格,一旦懷疑他的忠誠,那距離他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只能砰砰磕頭,看能不能用行動,打動那位大佬冷硬的心。
大佬一揮手,磅礴真元之力湧出,包裹住陸管事,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按在一旁的八仙椅上。
這股真元強大無比,陸管事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按在八仙椅上。
陸管事渾身顫抖,眼神流露出絕望的神色。
完了,死定了!
誰知道,那位大佬卻是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瓷瓶,走上前為陸管事認真上藥。
那藥粉成淡黃色,帶著濃郁的藥香味。
敷在陸管事額頭傷口處,頓時感覺一陣清涼,汩汩流出的鮮血止住了,傷口開始結痂。
止血聖藥!
陸管事心中驚惶稍減,眼中慢慢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如果大佬真的想殺他,又何必浪費名貴止血藥。
難道,大佬並不是真的想殺他,此事別有隱情?
陸管事戰戰兢兢坐在八仙椅上,心中疑竇叢生,卻也不敢開口詢問半句。
他生怕萬一惹得大佬不高興,隨手一掌拍死他。
如果此時有雜役弟子在場,絕對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堂堂陸大管事,陰狠毒辣,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的陸狗娃,竟然也會被嚇成這樣。
他陸管事當初陰謀構陷雜役弟子,動輒將人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氣魄哪去了?
可如果雲重也在場,他就不會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無非如是。
陸管事是小魚,眾雜役弟子是蝦米。
所以,他陸管事,能吃定眾雜役弟子。
但是,在陸管事眼中,那位大佬是條巨無霸的大魚。
大魚來吃他這條小魚,又是天經地義。
那位大佬對陸管事的傷口,處理的非常仔細,不僅撒上了止血藥粉,還從懷中取出一條紗布,一圈圈繞在陸管事傷口處,為他包紮。
一邊包紮,大佬聲音一邊緩緩響起,竟然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
「老陸,你都一把年紀了,火力還這麼旺!磕頭磕得這麼狠,我看的都心驚!」
陸管事一聽這話,心頓時放回了肚子裡。
大佬還能這麼親近的跟他聊天,與他調侃,想來是自己誤會了,大佬沒有懷疑他的忠誠,也沒有對他起殺心。
他陸管事的一條老命,算是保住了。
陸管事尷尬的乾笑兩聲,故意討好大佬,作期期艾艾的模樣,扮可憐,希冀通過這樣來緩和氣氛。
「多虧您的滋補靈餚,小人才能龍精虎猛,火力這麼旺!」
他伺候了大佬十年,對方的脾氣秉性,他還是有一定了解。
每當他扮出這幅做作的模樣,活像條老狗搖尾乞憐的時候。
身為主人的大佬,總會恰如其分的被勾起主僕之誼。
果不其然,那位大佬哈哈大笑,「少在這裡討巧賣乖,說吧,我能不能信任你?」
十年了,就算養一條狗,總也有一絲感情的。
聽到那位大佬的笑聲,陸管事心中也十分歡喜,現在看來,大佬今日心情十分好。如果他再搖尾乞憐一番,說不定還能討些好處。
這位大佬的身份可不一般,手指頭縫裡隨便漏出一點,都夠他陸管事一輩子享用不盡了。
念及此,陸管事心頭火熱,說話有些不過腦子,一開口竟然稱呼大佬的真實姓氏。
「風……」
那位大佬本來帶著淡淡的笑意,聽見陸管事對他的稱呼,臉色陡然一變,渾身殺氣猶如實質,屍山血海般,洶湧澎湃壓向陸管事。
陸管事只感覺氣息一滯,無盡的森寒向他湧來,仿佛要將他吞噬殆盡。
他毫不懷疑,如果再繼續多說半個字,說出那位大佬的名字,那位大佬絕對會出手殺了他。
陸管事冷汗直流,嚇得魂不附體,再也不敢往下說大佬的名字。
他暗罵自己該死,大佬名字代表著他的身份,此乃禁忌,絕對不可以說。
這位大佬向來小心謹慎,手段陰狠毒辣。他做一些陰暗勾當時候,最忌諱泄露身份。
大佬來找陸管事,從來都是商量一些逼人為奴,害人性命的事情。
所以,在這裡,大佬的真實名諱,是絕對不能說的。
即使這裡,只有大佬和陸管事兩人,不會有第三者聽見。
陸管事臉都綠了,他恨不能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毫不疑問,大佬此時已經動了殺心。
一個有可能泄露他身份的人,大佬會放過嗎?
陸管事對大佬太了解了,在他這裡,只有心狠手辣,沒有心慈手軟。
低著頭,陸管事根本不敢抬頭,不敢面對大佬猶如實質的殺氣。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背脊一陣陣發冷,似乎能感覺到大佬冰冷森寒的目光,正在他身上緩緩掃視。
陸管事額頭的冷汗,一顆顆滲出,滾滾滴落。
沒多久,就打濕了衣服。
他渾身顫抖如篩糠,聲音變調,哆哆嗦嗦的求饒。
「您,您儘管放心,我對您絕對忠誠,天地可鑑,您可以信任我。」
這一番話,就顯出他陸管事的水平了。
求生欲,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