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
早上十點多,陸家各房基本來齊了人,除了陸宴川他們還有二房,廳堂內,眾人面帶笑容說著趣事哄陸老夫人開心,背地千八百個心眼多。
陸宴川帶著顧北到的時候,正好傭人進去通報了聲,談笑聲戛然而止,每個人面色各異。
自從上回陸宴川在公司搞的那些個動作,無疑是把陸家各房都得罪了個遍,能有好臉色才有鬼。
「大少爺也捨得回來了啊?」
始終是有人憋不住的。
這話一出,個個跟風似的,又想著多說幾句討陸老夫人歡心,畢竟現在誰更討老夫人喜歡,一目了然。
陸宸和謝晚琴做的那些事,都能吃牢飯了,還不是被老夫人隨便一句話就給撈出來?可見,二房是仗著背後有老夫人撐著腰,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連殺害本家的都敢做得出來。
各房都打著自己的心裡那些小九九,但平心而論,誰都不想讓二房這種沾了血的人掌權,誰知道下一個害的是誰呢。
可是現在讓他們站大房那邊也不敢,誰輸誰贏不到最後一刻,哪邊都有風險,爭權這種事還是讓大房和二房自己鬥著得了。
他們這些說不上話的,只能隔岸觀火。
陸宴川抓著顧北的手腕沒鬆開過一刻,他面無表情的掃了一圈廳堂內的人,隨後目光落到正前方的陸老夫人身上。
「奶奶。」
語氣與表情極其不符,陸宴川冷著的臉說出了平和帶著溫情的話。
仿佛他還把對方當做自己最親的奶奶。
陸老夫人點點頭,表情有些不耐,說都不想說一句話,在座的人也當然看得出來大房這是不受待見了。
估計今日讓人回來,是想給人臉色看的。
這下子更沒人敢出聲了。
陸宴川也沒想著聽他們說話,現在誰都不出聲最好,他耳根子可以清淨會兒。
顧北抬頭看了圈,覺得有些好笑,大早上的都回來你看我我看你不說話了唄。
他低下頭拿出手機點開陸宴川的聊天框,拍了拍他,然後照常發了一堆的表情包騷擾人。
And:【偷情嗎扣1】
陸宴川一副冷冰冰的,就算玩著手機都會被認為是在處理工作。
Lu:【?】
Lu:【你最好不是發錯】
And:【?你誰】
Lu:【。】
And:【這不是我那十全十美的老婆嘛~】
顧北貼近了些陸宴川,接著打字——
And:【為什麼不扣1】
Lu:【扣1跟你偷情?】
Lu:【不要。】
And:【???你想要誰/微笑】
Lu:【我要顧小北】
And:【?我就是】
Lu:【你是顧北,只是他的替身】
And:【……】
顧北收起手機,偷偷地擰了一把陸宴川的胳膊,眼神兇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陸宴川沒防備,悶聲吃痛,看著顧北差點氣笑了都,下手這麼狠。
他抬手就是給了顧北一個爆栗。
廳堂內沉默了好一會兒,其餘人也不是沒看到顧北跟陸宴川的互動,在心裡冷笑,更覺得現在的陸宴川已經沒這能力跟陸老夫人鬥了,只耽於情愛,最後能有什麼出息呢。
直到二房謝晚琴帶著她兒子陸宸進來,跟陸老夫人親呢的拉著聊了幾句家常。
扯著扯著,便扯到了陸宴川身上,說什麼陸宸現在瘦了一圈就是因為前段時間陸宴川報警被拘留弄的。
此話一出,其他房的都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誰也沒有站出來出聲,都想看這齣戲要怎麼唱下去。
謝晚琴看了眼陸老夫人,發現她還沒有想為自己開口的意思,心沉了沉。
老夫人明面站在他們二房這邊,可不是看上二房的能力,老夫人不想放權,她當代理家主這麼多年,早就被權利腐蝕了心。
想讓二房最後當家主,只不過是看中他們二房廢物,後面還能繼續專權,但是若是被陸宴川爭到了,等待她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果子。
陸老夫人之前就跟她說過,陸宴川記仇,他一直都記著他父親是怎麼死的。
陸宴川的父親,陸均風。
謝晚琴當時親自出的主意,讓陸均山找幾個道上混的人在陸均風車上做手腳。
陸宴川要是當上家主,就沒有人能夠攔著他查明真相,收集到所有證據,到時候,他們都沒有好下場。
所以二房跟陸老夫人是綁在一塊的。
現在老夫人還是代理家主,陸宴川沒這麼大權利動用另一條道上的關係,查不到多少有用的證據。
不過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陸宴川已經基本收集完證據了。
謝晚琴斂起心緒,抬眸看向了陸宴川,眼裡划過一絲殺意,要是他能在上次車禍中死了該多好。
她就不用每天都提心弔膽了。
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故意,陸宴川剛好看向了謝晚琴,那雙狹長、眼尾稍稍上挑的眼泛著冰冷,雙眼皮深深一道,隨著抬眸的動作折起,冷冽中還藏著萬年冰川的寒氣。
是沒有任何遮掩的殺意。
「啪!」地一聲。
謝晚琴手中的茶杯沒拿穩,摔落在地。
她眼中驚慌一瞬,再次看向陸宴川的時候,發現那人已經沒再看著她,仿佛真的是碰巧的視線碰撞。
對方在同身邊的男生說話。
謝晚琴鬆了口氣,覺得是她剛剛想的多有些大驚小怪了。
而在場的人除了陸宴川和顧北,紛紛都聞聲看向了謝晚琴。
陸老夫人更是被嚇得不輕,臉頓時拉下來,不滿的看了她一眼,訓斥了幾句,「毛毛躁躁的,成什麼樣子!」
陸宴川充耳不聞,他在看著顧北在他手心寫下的字,男生笑著歪了一下頭,悄聲問他:「猜猜是什麼字?」
「我。」
「那這個呢?」
「要。」
顧北彎下眉眼,問了好幾個,最後讓陸宴川連起來念一遍。
陸宴川啞然失笑,他還以為顧北會寫什麼讓他說喜歡之類的。
他湊到顧北耳邊,一字一句,含笑的說了一遍:「我要對你一輩子好。」
「真的嗎?」
陸宴川笑笑,反問他:「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顧北在他手心撓了下。
「只能對我好。」
陸宴川:「嗯,只對你好。」
兩人旁若無人的調著情,剛好就這麼被陸老夫人看在眼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用力的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冷聲道:「讓你們來不是讓你們在這卿卿我我的,像什麼樣子!」
顧北又在陸宴川手心撓了下。
陸宴川包住他的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轉瞬不見,「什麼樣子?我們是要結婚的關係,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不能了?」
「那這麼說,奶奶挺容不下我們的啊。」
陸老夫人氣道:「你還想要把我氣進醫院是嗎?!」
陸宴川眼神變淡,「您是非要提上回的事了是嗎?」
陸老夫人沒有說話,一旁的傭人幫她拍著胸口順氣,各房也知道現在不能裝聾作啞,只能和著稀泥。
「哎呀,宴川少說幾句吧,老夫人這剛出院不久,就別鬧了啊,都別說了啊。」
謝晚琴驟然出聲,「你還是不是老夫人的親孫子了!上回氣自己奶奶進了醫院,現在好不容易家宴一次,還要氣她!」
她接過傭人的手,幫老夫人順氣,「這要是傳出去,我們陸家還要不要面子了?就沒見過非要氣自己奶奶的。」
顧北被這幾句話給整笑了,「誰氣的你們在座的不都一清二楚嗎?要不是你那傻逼兒子買兇殺人,會有後面這堆事?」
「現在你兒子被保了出來,你不躲著還要再撞上來找罵是吧?」
謝晚琴眉頭一皺,上回她沒去醫院,一直托人找關係把陸宸救出來,對於顧北也只是聽說這張嘴睡得挺厲害。
現在看,何止挺厲害。
「顧家沒教過你怎麼跟長輩說話?」
顧北這下更想笑了,說不過就拿自己輩分壓人一頭,「您搞清楚,不是誰年紀大就可以當我長輩的。」
「還有,你再說一遍顧家試試看呢?」
「是覺得我們顧家在魔都手伸不了這麼長,就可以欺負我了?那你們陸家素質挺堪憂的啊。」
謝晚琴說不過顧北,轉頭就指向了陸宴川,「陸宴川!你也不管管他!這麼跟長輩說話,以後進了我們陸家,出到外面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是在哪個鄉下來的呢!」
顧北拍手,「魔都都能被說是鄉下的,怎麼,你是王公貴族嗎?這麼高貴?」
陸宴川淡淡的補了句,「可能是覺得有皇位要繼承吧。」
眾人:「……」
陸老夫人和謝晚琴:「……」
陸老夫人氣得發抖,事實證明,老人是經不起一點氣的,但凡有那麼一點都能氣出病來。
「藥……藥,」陸老夫人突然用力的抓住謝晚琴的手。
「老夫人又犯病了!」
眾人立刻手忙腳亂的衝上前。
這下梅開二度了。
顧北挪了挪步子,躲到陸宴川身後,在他耳邊小聲比比:「要是被我們氣得又住院了怎麼辦?」
陸宴川無所謂,最好他奶奶能立刻馬上住院,以後別出院了。
「隨便,她命大,死不了。」
顧北小聲嘖了聲,「不會對你有影響嗎?說你冷血什麼的,然後拿著這點去攻擊你。」
他可不想再看到網上有人罵陸宴川了。
「不會。」
「我又不在意,隨便罵。」
顧北:「……你可真是個好心人。」
「那我以後是不是也能隨便罵你。」
陸宴川聽出了顧北話裡帶刺,他碰了碰顧北的手,「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