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陸宴川醒來的時候,顧北還趴在他身上睡著,姿勢沒怎麼變過,他看了眼手機的時間,已經七點多了。
他垂著眸,看著枕在胸膛上的那顆腦袋,男生頭髮微亂卻不顯得糟心,發尾翹著,莫名的讓人覺得乖。
陸宴川移開目光,將人小心的推開,想要起床,結果下一秒顧北再次趴上他。
「……」
陸宴川又想將人推開,顧北緊緊的抱著,他都懷疑人已經醒了就是不想讓他下床:「顧北。」
男生呼吸平緩,綿長。
「……」
陸宴川無奈的躺了回去。
等顧北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也就是說,他陪顧北干躺著躺了差不多兩小時。
「睡醒了?」陸宴川揉著顧北的頭髮。
顧北還有些睡眼惺忪,嗓音帶著一絲暗啞,含糊不清的「嗯?」一聲,隨後把臉埋在陸宴川身上,蹭了好幾下。
看來還沒睡醒。
陸宴川又等了會。
顧北緩緩睜開眼,抬眼就看到陸宴川,他湊上去親了口:「早上好呀哥哥。」
陸宴川說了句早上好,就拍了拍他的頭,說道:「趕緊起來,我要斷氣了。」
顧北鬆開他,滾到床的一邊,露出一截腰:「你不會把我推開嗎?」
陸宴川起身睨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沒推過?」
「重得跟只豬一樣。」
說到豬,顧北猛地想起上回陸宴川當著他的面改備註的事:「你手機呢?」
「你要幹嘛?」
「拿來給我。」
顧北坐了起來,伸手向陸宴川。
陸宴川漠然:「不給。」
顧北飛快的撲向陸宴川,半掛著在他身上,「給我,給我嘛,我不幹什麼。」
「就給我看看。」
陸宴川拗不過他,把手機解鎖:「有什麼好看的?」
顧北拿過手機的第一時間就是遠離了陸宴川,以免某人半路截胡,他點開微信把自己搜了出來,果不其然,陸宴川沒把備註改回來,這段時間備註一直是「豬」。
他暗暗地磨了磨牙,跟生悶氣似的背對著陸宴川,坐在床上,還扯著被子把自己蓋住。
陸宴川實在想不清顧北好端端的要看他手機幹什麼,他私人號這部手機乾淨得很,用的還是出廠系統,基本沒怎麼變過。
正常來說,要看也是看他工作號才對吧?
不管是出於哪一方面。
顧北把備註刪掉,惡趣味的輸入了一個新的備註,原本他想肉麻一下備註成老婆的,但想了想,不行,這樣顯得他有點太上趕著貼了。
於是,新的備註變成了——老公。
他心滿意足的退出微信,把手機還給陸宴川,「好了,我就隨便看看,嗯,查個崗。」
陸宴川有些好笑,「查崗就查私人的?」
這句話提醒了顧北,陸宴川還有台工作用的手機。
「你工作的那台呢?」
陸宴川似笑非笑,「顧小北,工作號你都敢看呢?」
「就不怕我覺得你另有所圖嗎?」
顧北靠近他,圓溜溜的雙眼賣著無辜:「我又不是那種人,我圖也是只圖你呀。」
「沒什麼好看的,你想看什麼?」陸宴川略過了他說的話,問道。
顧北抿了抿嘴,「想看你的微信。」
陸宴川的目光投過來,變得晦暗莫測,隨後消散:「嗯?」
「你給我的備註啊。」
「就只看著這個?」
顧北反問:「不然呢?」
他貼近陸宴川,眼睛微亮,說道:「我還能看好友列表嗎哥哥?」
陸宴川沉默一瞬,「看吧,全是上了年紀的。」
顧北:「……噢,沒有青年才俊嗎?」
陸宴川眼睛微眯:「你想要什麼青年才俊?」
顧北沒回答他,又問:「那富家小姐呢?」
陸宴川這回聽出來了:「……沒有,他們還沒這本事跟我談工作。」
「都說是工作號了。」
顧北對這回答極其滿意,就算現在陸宴川沒喜歡上他,也會安安分分的守著男德,嘖,好乖呀。
他眉眼彎彎,「哥哥好棒呀。」
這種再怎麼折騰不都還是乖乖的只有他一個人嗎。
陸宴川面無表情:「哦。」
下一秒,陸宴川問,「你誇我幹什麼?」
顧北簡直是喜歡死陸宴川了,忍不住扒在他身上,抬起下巴就親了上去,主打一個隨心所欲。
他沒有深入,就單純的碰著嘴唇,隨後稍稍推開,若即若離的,他抬眼撞進了陸宴川深邃的眼眸里,像是漩渦,無法抽離。
「因為你該夸。」顧北舔了舔嘴唇,舌尖碰到了對方的唇。
陸宴川喉結滾動,聲音不自覺的啞了幾分,「好了。」
顧北沒再纏著,這點也該下樓用早餐了,他是不餓,總不能讓他家這位餓著吧。
他親了一下就放開人,坐回床上,仰著頭看著陸宴川:「去洗漱吧。」
陸宴川淡淡的看著他:「你不去?」
「去呀。」
「我這不是覺得你不太想跟我一起洗漱嘛。」
陸宴川冷漠的轉身就走,留下一句,「都說讓你別亂想了。」
顧北「噌」地下床,追上陸宴川的腳步,黏了上去:「哎呀,這次是我多想了嘛。」
陸宴川沒有回他話。
……
吃完早餐,趙恬打了個電話過來,問要不要回陸宅過節,陸宴川沒這心思回去見那些人,仗著自己還沒休養好就說不回去。
趙恬欲言又止,但還是沒說什麼:「那你跟小北兩個人好好過節。」
「嗯。」
陸宴川看向外頭的陽光,眼眸中沒有半點溫度,連同語氣也是。
電話就通了半分鐘不到。
顧北清晰的感覺到了陸宴川身上的低氣壓,剛剛還不是這樣的,他戳了戳對方的手背,輕聲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問我們要不要回去過節。」
「回陸宅?」
陸宴川眉眼隱約有了絲戾氣:「嗯。」
「回去幹什麼,他們還想聽我罵人不成?」
陸宴川不由得失笑,戾氣一下子被衝散:「或許是了。」
顧北哼哼:「我還不想罵呢,浪費我的時間。」
「好好好。」
這事就這麼簡單的翻篇了。
顧北趁著外面日頭正好,曬得暖乎乎的,拉著陸宴川去後院看他前段時間種下的向日葵。
陸宴川靜靜地看著陽光底下的男生,一時無話。
就這麼看著顧北蹲下身翻了翻泥土把周邊的雜草給拔掉,白皙的手如同剛出土的蔥根,他眼眸微動,目光落到了那小片的向日葵。
葉子迎風微動。
「怎麼想著種向日葵?」
顧北微愣,抬頭看向他:「好看啊。」
說著,還補上了一句:「不許說我俗氣。」
陸宴川似乎目光柔和了下來,「我沒有要說你。」
「哼。」
「最好是。」
陸宴川沒說話,又在默默地看著顧北,直到他拔完草站起身,眼睛特別亮的看著自己,說道:「到時候我剪幾枝向日葵放房間裡好不好?」
顧北沒點明說放的是誰的房間裡。
但陸宴川就是知道顧北說的是他的房間,或許後面會是他們的房間。
「都好。」
顧北彎下眉眼,「那房間是不是也要放點綠植?」
「隨便你。」
「那我讓管家去買了咯。」
陸宴川:「好。」
說完,他看了半晌,問顧北:「弄好了?」
「好了。」
「去洗手吧。」陸宴川說道。
顧北乖乖的點點頭,跟在陸宴川身後,「幫我洗嘛。」
「好不好哥哥?」
陸宴川低聲應道:「嗯。」
水流開得很小,陸宴川輕輕抓著顧北的手懟到水流下,拇指不輕不重的搓掉手上的泥,他垂下眼皮,睫毛很濃,完全遮掩住眼裡的情緒。
洗乾淨後,就是拿紙巾擦拭,接著烘乾水分,原本到了這一步就應該完成了,可洗手的是陸宴川,愣是還加了一道消毒的流程。
顧北是不怎麼喜歡消毒液的味道的,但現在也只能無奈的由著陸宴川。
等徹底洗好,他才皺著眉說道,「不喜歡這個味道。」
陸宴川靜了一瞬:「你怎麼不阻止我。」
「我不用的話,你今天會給我用手碰你嗎?」
「……」
陸宴川說:「我只是習慣了而已,但確實不會。」
顧北:「……」
他好笑,「那不就得了。」
……
午後。
顧北讓管家拿買好的綠植送上來,自己親自找位置放好,還把庭院的幾種花混搭在一塊,找了個花瓶插著。
陸宴川則是去書房處理一些事情。
原先冰冷的房間瞬間多了份暖意,沒了那股死氣沉沉的壓抑感。
陸宴川從書房回來的時候都怔愣了一下,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比之前還好一點,好像無論哪一方面都好一點。
「處理好了?」
顧北剛把花插好,抬頭問他。
陸宴川解開領子最頂上的一顆扣子,頭有些不太舒服,聲音微啞:「嗯,後面沒什麼要處理的了。」
顧北像是看出了陸宴川的不舒服,讓人趕緊去睡午覺休息好,說完還有些不悅:「處理什麼事要你來,不知道你還在休養期間嗎?」
「公司少了你就不會轉了?」
陸宴川扯了扯嘴角,「不是公司的事,是私事。」
顧北心一動,抓著人的手腕帶上床後就問,「什麼私事,怎麼不見你跟我說?」
說完,他眼睛一眯,「你瞞著我,嗯?」
陸宴川動了動唇,嗓子莫名的干:「是關於我父親的。」
顧北愣住,這還是陸宴川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自己的父親。
他腦子閃過很多句話,但都沒說出口,他怕說錯,讓陸宴川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