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川是醒來的第二天辦了轉院手續,轉到自己持股的私人醫院,顧北讓家裡的傭人準備了十幾套新衣服送過來,一同放進了醫院這邊的衣帽間裡,跟陸宴川的挨在一塊。
「你是打算常住了是嗎。」
陸宴川看著顧北,有些頭大。
顧北:「你最少要一個月後才能出院。」
陸宴川:「所以?」
「我陪你呀。」
陸宴川冷漠拒絕:「不需要。」
顧北扭頭不聽:「你說的不算。」
「我不在誰照顧你呀,誰幫你洗澡啊誰幫你——」
「停,打住。」陸宴川打斷他,輕輕呼出口氣,問道,「護工呢?」
顧北反問:「有我在需要護工嗎?」
「......」
陸宴川頓時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還沒等他想到那方面,就聽到顧北笑眯眯地說道,「這幾天都是我在照顧你的呀,哥哥。」
「你全身都被我看過了。」
顧北還嫌不夠刺激,笑著補上一句,「哦,還摸了。」
陸宴川這輩子沉默的次數都沒這兩天的多:「......」
「你夠了。」
顧北見好就收,「好好好,那我不說了。」
完了還忍不住說了句,「哥哥臉皮好薄噢。」
陸宴川黑著臉,「再說一句你就滾。」
顧北閉上嘴,拎起背包就要出門,剛關上門又開了一條縫,他探頭進來,留下一句:「哥哥今晚等我回來伺候你噢。」
「......」
果然昨晚就應該直接拒絕。
現在人飄得都敢踩他頭上蹦迪了。
欠教育。
......
晚上洗澡的時候,顧北無論如何都要擠進浴室,陪著陸宴川洗澡,嘴上說著是怕陸宴川出什麼意外。
其實最開始他是說要幫陸宴川洗澡的,只不過他家男人臉皮薄,說什麼也不肯同意。
顧北氣哼哼的,「就幫你洗個澡,你至於嗎!」
「之前你也幫我洗了好幾天啊,你幹嘛不讓我幫你。」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陸宴川後知後覺,眼睛微眯,語氣帶了一絲危險,「你從那時候就開始惦記上了?」
顧北眼神閃躲了一下,「呃,再往前一點。」
陸宴川提著口氣:「?」
顧北把人推進浴室,明智的把話題拉了回來:「哎呀,都是兩大男人的,誰沒有呀,害什麼羞。」
「需要我幫你脫衣服嗎哥哥?」
「我就傷到了腦子。」
顧北點點頭,「我知道啊,萬一你不會脫衣服了怎麼辦?」
陸宴川再次沉默,心裡在想他為什麼還不生氣把人丟出去,丟的越遠越好。
「會脫嗎?」顧北問著,手卻已經放在陸宴川的衣擺處,就等著脫了。
陸宴川拍掉他的手,無可奈何:「你收斂點。」
顧北咬了咬下唇,避免自己笑出聲,「噢,下次我再收斂。」
「......」
最後顧北是眼都不帶眨一下的看著陸宴川把衣服脫了的。
等到脫下身的時候,陸宴川忍無可忍的扯下一旁的浴巾把顧北的視線遮住:「再看就滾。」
顧北接住浴巾,決定給陸宴川一個面子,轉身沒再看,絕對不是他害羞了。
不多時,他稍稍轉頭問——
「好了嘛?」
陸宴川沒好氣的說道:「你不准動。」
「再動就——」
顧北快速的接上話,「再動就滾,我知道。」
陸宴川:「......」
「所以你脫好了沒?」
「...好了。」
顧北利落的轉過身。
「需要我幫你起泡泡嘛?」他乖巧的眉眼一彎。
陸宴川拒絕:「不用。」
顧北上前一步,盯著他那顆腦袋:「你小心點別沾到水了。」
說完他目光順勢往下移。
「你看什麼?」陸宴川迎上顧北的視線。
顧北走到浴池邊上,「看你呀,這還用問吶?」
他的目光肆無忌憚的一寸寸往下移動,落到陸宴川的鎖骨處,有一顆很小的痣,他心一動,纖長白皙的手輕輕撥弄水面,撩起水花點在那顆痣上,水滴順著肌膚紋理往下滑落。
陸宴川像是慢了半拍似的,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顧北剛剛在做什麼。
他眼眸一沉,「你是真的欠教育。」
哪有。
明明是欠.淦。
顧北在心裡小聲反駁,抽回手,裝乖說道:「不敢了,放過我唄。」
那語氣就像是在說,沒錯,下次還敢。
陸宴川冷呵。
顧北湊近他,兩眼好似天生的含情眸,直勾勾的看著陸宴川的眼,眼尾帶著笑意,微微上翹,他認真的問對方:「我的眼睛是不是很好看?」
不等陸宴川回答,他又問,「你很喜歡,對不對?」
陸宴川有種被人戳破心思的不爽感,他對上顧北那雙眼睛,「喜歡啊,你要挖出來給我收藏嗎?」
顧北絲毫沒有被嚇到,他湊到陸宴川耳邊輕聲笑了下,說道,「你可以收藏我啊。」
陸宴川拉開距離,眉眼結霜,「不需要。」
「好吧。」
顧北接著問道,「那我喜歡你,可以給我收藏嗎?」
陸宴川:「......滾。」
顧北皺眉「嘖」了一聲,嘴邊那句「是滾床單嗎」繞了幾圈還是被咽了回去。
「你好兇,我就問問。」
「你閉嘴。」
......
等洗好澡,顧北還跟在陸宴川的身後,陸宴川停下腳步,顧北再次「拙劣」的撞了上去,他往後退了一小步,抬眸看著害他撞疼的人,「幹什麼停下來。」
「你的房間在那邊。」陸宴川面無表情的轉身,指了指顧北後側方的陪護房。
顧北捂著額頭,「那又怎麼了?」
「跟著我幹什麼?」
陸宴川:「明天沒課不用睡覺?」
顧北明亮的眼眸微動,「我陪你睡覺呀。長夜漫漫,你肯定睡不著的,我講白雪公主的故事給你聽啊。」
陸宴川不虞,「你煩不煩?」
顧北眼睛一轉,似嗔非嗔的看向陸宴川,嗓音小聲又黏糊,聽起來倒像是有幾分委屈,「你真嫌我煩呀。」
陸宴川沒再看他的眼睛,「你明天沒課?」
「明天沒有呀。」
「可是我倦了。」
顧北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陪你睡好不好?」
陸宴川看向他的目光有了一絲深意。
「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想跟你睡一塊,」顧北更直白的回答道,「反正以後我們也要睡一起,提前讓你習慣習慣,不好嗎?」
陸宴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貌似,不太好。」
「什麼意思,以後你讓我獨守空房?」顧北追問。
陸宴川身子微微向後仰,「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想說——
顧北,你好心急啊。」
語氣一點一點的染上笑意,像是打趣,又像是獵物對獵人的戲弄。
在顧北那裡,陸宴川就是獵物。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間門,只留下一句,「回自己的房間吧。」
顧北心如鼓一般,敲一下就可以震得全身發麻。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
耳朵發燙,不知何時爬滿了羞意的紅暈。
顧北摸了摸滾燙的耳垂。
心裡在想著,今晚他能不能睡得著。
他抿了抿嘴,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間門,心裡有了小小的落寞感。
——
半夜,陸宴川是被敲門聲吵醒的,想都不用想敲門的人就是顧北,他煩躁的下了床,打算開門就趕人回鯨海待著,大半夜還要折騰人。
陸宴川窩著一肚的火,一開門就想罵人。
想問顧北是不是成心要找他不快,
話還沒說出口,陸宴川就被某人抱住,他重心不穩的後退半步。
以為抱了他就不會被罵了?
他嗤笑。
可下一秒陸宴川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懷裡的人在哭,哭的很小聲,還抽泣著,聽著就讓人心軟,消了大半的氣。
半晌,他拍了拍顧北的背。
「怎麼哭了?」
顧北「哇」的哭聲大了起來,把他抱的更緊了些,肩膀隨著抽泣也跟著抖了抖。
這下陸宴川哪敢還有氣,原本半睡不醒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許多,給人拍背順氣的同時還想著,還好這裡隔音好,還好這層沒有別的人,不然都要覺得他實施家暴了。
「不哭不哭,到底怎麼了?」他放緩了語氣。
說著又在想,顧北是不是水做的,感覺一天到晚都哭好幾場。
顧北吸了吸鼻子,「做噩夢了。」
陸宴川有些頭疼,微不可察的嘆了嘆氣,隨後把人打橫抱了起來,放在自己的床上,「夢到什麼了?」
他問著,撩開顧北額前的頭髮,摸了摸滿是淚痕的臉。
「不說,」顧北皺著眉,眼眶含著熱淚,他咬著唇:「......不吉利的。」
他從來不是什麼迷信的人,但此刻不得不去忌諱,他怕,實在太怕了。
陸宴川幾乎是一瞬間就猜到了顧北夢到了什麼。
無非就是他在夢裡死了。
就是不知道是哪種死法。
他忽然想,可能這次車禍真把男生嚇得不輕。
陸宴川主動把人按在懷裡,房內一片黑暗,心跳聲交織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他仿佛暫時卸下了滿是尖刺的盔甲,露出柔軟的那一面。
「聽到我的心跳聲了嗎?」
顧北在黑暗中微微放大瞳孔,他就這麼被安撫好了,耳邊是強勁有力的心跳聲,良久,他輕輕的蹭了蹭,像是有萬分眷戀。
「聽到了。」
陸宴川揉了揉他的頭髮,「別哭了,眼睛都要哭腫了。」
顧北鼻尖泛酸,「好。」
「睡吧,很晚了。」
陸宴川放開他,顧北下意識心慌了起來,把人抱緊,「要抱。」
「......好,我的錯。」陸宴川拍著男生的背安撫著,直到顧北在他懷裡漸漸睡著了他想放開把人平放在床上——
顧北卻無意識的抓緊著他衣服的一角。
抓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