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悶著口氣在胸腔,鼻尖發酸,說道:「那我自己走上去行了吧?不麻煩你也不麻煩他們。」
陸宴川走到顧北面前,微微俯身伸手就是捏住他的臉扯著,狹長的眼睛帶上一絲危險,淡淡的說道:「還鬧脾氣是吧?」
顧北仰起臉看向陸宴川,淚水仿佛在眼眶裡打轉,「疼死了,你不准捏。」
陸宴川聽完就鬆開捏住顧北臉的手,隨後把人抱起,避開了男生身上的傷口:「抓穩,掉下去你就可以準備住一周的院了。」
顧北還沒反應過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下意識勾住了陸宴川的脖子,心開始亂跳起來,好似被驚嚇到了一樣。
在場的還有幾名護士,低著頭默默地出了門。
顧北回過神來,近距離的看著陸宴川那張勾人心魂的臉,下頜骨處如同在畫紙上濃墨的線條,勾勒出這張臉的完美骨相。
他小聲的哼著,聽著耳邊陸宴川平穩有力的心跳聲,不急不亂,他的心卻更亂了幾分,他似乎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與其混合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一時之間,傷口帶來的痛意被他拋之腦後。
「不是你要抱緊我嗎?」顧北想起了什麼,動了下腦袋,說道。
陸宴川反問:「你覺得可能麼?」
話音未落,顧北那隻沒受傷的手主動勾的緊了點。
「哼。」
陸宴川抱著他進了電梯,眼下無人。
他腦袋蹭著陸宴川,跟家養的貓兒似的,總喜歡蹭在主人家的身上。
「對了,我宿舍那誰打算怎麼辦?」
顧北從頭到尾可不是個白蓮花聖父,打心眼裡想著當然是罰得越狠越痛快。
電梯門「叮」地打開。
陸宴川穩步抱著人走向專屬病房,「怎麼嚴重怎麼來,既然他對自己的未來前途都無所謂,我也沒必要替他著想。」
顧北沒說話,手背上的傷愈發疼痛難忍,他皺著眉,輕呼出聲。
「嘶。」
「陸宴川我好疼。」
「活該。」
顧北皺著臉,一副要疼哭的樣子,聲音夾帶著細微的哭腔:「我怎麼就活該了,我都疼得要死了你還說我。」
陸宴川把人安安穩穩的放到床上,撩開顧北額前的頭髮,不讓其扎到眼睛,「忍忍就好了。」
顧北:「?」
他別過臉,一臉鬱悶:「說得容易。」
……
宿舍這邊校領導把其餘兩名學生叫下床,一一詢問,好在那兩名學生並沒有隱瞞什麼,一五一十的把他們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用顧北的話說就是那名男生就是太敏感肌了。
人家分明回了宿舍什麼都沒說就開始破防,陰陽怪氣的,還想著動手打人。
這事起因經過也很簡單,校領導這邊處理完就給陸宴川打了電話,先是問顧北的情況,再說處理的事情。
陸宴川剛要起身到一旁接電話,便被顧北拉住,「我也要聽,你開免提。」
陸宴川:「……」
「不疼了?有心情聽了是吧?」
顧北:「你管我,我就要聽。」
於是,陸宴川的手機落到了顧北手上,電話開了外放。
據校領導的意思當然是想通過處分來大事化小,畢竟光是看成績就挺好的,誰也不想就這麼開除,要是換了個人,也不至於鬧這麼大。
說白了,是顧北有勢力,有陸宴川在他身後撐腰,否則,今天換其他人那也就頂多寫份檢討書的事兒。
「您看這雙方都參與了打架,就沒必要深究了吧?」
陸宴川瞥了眼差點暴走的顧北,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報警吧。」
「啊?」
「不是,陸董,這剛開始軍訓要是鬧到警局那邊,我們肯定得挨上頭批的。」
陸宴川神色平淡:「關我什麼事?還有,我記得幾年前貴校的獎學金是由陸氏提供的吧?要不撤了?」
「別別別,別啊陸董,您這撤了那些學生該怎麼辦啊。」
「很簡單,找你們校方要。」
「再怎麼樣都不會找到我們陸氏來要,不是嗎?」
校領導在電話那邊沉默半晌,「那您說該怎麼處理這個學生?」
「他留在學校,可以,畢竟是他考上的,但我們陸氏資助的獎學金他不准有名額。」
「他不是看不起有錢人麼,想來他也不會需要,但凡跟陸氏沾上邊的,他用可以,必須出十倍的價錢。」
陸氏這幾年在京都大學設辦的項目海了去了,新的這四五棟宿舍都是陸氏出的錢,也就是說,那個男生想住新宿舍,就必須付十倍的宿舍費。
「這,陸董這有些太為難人了吧?」
「為難?」
「我還沒說我的人受委屈呢。」
「你哪來的臉說我為難?」陸宴川譏笑道,接著語氣親和道,「要不這樣,既然王校長覺得我在為難貴校的學生,要不那幾棟宿舍樓就拆了吧。」
最後一句被陸宴川輕飄飄的說出來,卻把電話那頭的一眾校領導嚇了半死。
陸氏出錢建的那幾棟宿舍樓並沒有捐贈給京都大學,所屬權還是在陸氏手上,想拆自然也攔不住。
只是,這哪能說拆就拆。
他們招生簡章上的宿舍全都是那幾棟新的,其他的都已經老舊了。
「陸董,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啊,陸董提的我們一定辦,一定辦!」
陸宴川把他手機拿回來,敲了敲顧北的額頭,「明天我讓秘書擬一份名單,你照著收錢就是。」
說完他動手掛了電話,看向顧北,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剛剛翻我手機幹什麼。」
顧北坦然的抬眸,「我就想看看你給我的備註是什麼,這也不行啊?」
他看到了,陸宴川給他的備註全是「未婚夫」三個字。
雖然但是吧,心裡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爽的。
他還以為全是他名字呢。
「問過我同意了麼就亂看。」陸宴川語氣自然平常,絲毫聽不出有什麼不滿。
顧北給他手機解了鎖,遞到陸宴川面前,「喏,看吧。」
陸宴川沒有接,他沒這種翻看別人手機的愛好,他動了動手在屏幕敲了幾下,隨後抬起眼皮看著顧北,似笑非笑,「想不想知道我給你改的新備註是什麼?」
顧北都做好被訓的準備了,這麼一聽,本來就略圓的眼睛此時更圓,像小鹿的眼睛似的,還很亮。
「是什麼?」
陸宴川沒讓他碰到手機,就讓他不遠不近的看著,顧北定睛一看,下意識就掙紮起來要把陸宴川手機給搶過來。
「把這個備註改了!」
陸宴川像是早就預料到顧北要炸毛,手機息屏後他就把人按在床上,讓他不要亂動。
「手不疼了?躺好。」
顧北瞪著他:「卑鄙無賴,你才是豬!」
「快給我改回去!」
陸宴川含笑道,「等哪天我心情好想起來再說。」
顧北瞬間睜大雙眼,眼睛圓溜溜的,「陸、宴、川!」
見陸宴川沒動靜,顧北怨氣十足,「你等著,我也要給你改成豬!」
陸宴川就是一隻滿地打滾的豬!
陸宴川樂了,「我哪像豬了?」
顧北把話還回去:「那我又怎麼像豬了?」
「你沒聽過蠢笨如豬麼?」
「?」
陸宴川挑眉:「說的不就是你嗎?」
「???」
陸宴川,你死定了!
顧北抓起一個枕頭就往陸宴川身上扔過去,但卻被對方輕輕鬆鬆的接住了,顧北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心裡微微發毛。
「……」
陸宴川把枕頭扔回床上,「想幹什麼呢?」
顧北直接裝死,閉著眼睛不說話。
心想著,陸宴川要是敢制裁他,他就喊疼,就喊救命。
良久,顧北悄咪咪睜開一隻眼。
陸宴川坐在離床不遠的沙發上,身體放鬆地倚靠在沙發上,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麼,像是把顧北忘在角落處。
顧北偷偷盯了他小半天,見陸宴川還是沒發現他,他不高興了,眼神逐漸變得幽怨,他幽幽的開口叫了聲陸宴川的名字。
「活過來了?」
陸宴川抬眼望向他。
顧北沉默幾秒,沒接陸宴川這句話,「我口渴了,給我倒杯水。」
陸宴川依言倒水給他。
顧北看著陸宴川還給他插上了根吸管,生怕他殘廢喝不了一樣,他乖乖的享受著用吸管喝水,一口一口的,喝的很慢。
末了,他突然問道,「陸宴川,你是不是喜歡當爹啊?」
陸宴川:「嗯?」
顧北眨巴著眼睛看向他,「我說的不對嗎?」
陸宴川嗤笑,「我沒這麼無聊喜歡當爹。」
顧北滿眼狐疑,「是嗎?」
陸宴川屈指彈了一下顧北的額頭,「在胡說八道就讓你去腦科看醫生。」
「……」
「不是就不是嘛!」顧北半信半疑,上下掃視著陸宴川,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接著開始生硬的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麼叫這麼多領導過來呀。」
「……」
陸宴川沒順著抬價下,靜靜地看向他,半晌,他說道,「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你爹了。」
這回輪到顧北蒙圈了:「???」
嗯????我請問呢???
「為什麼這麼說!」
陸宴川瞥了一眼他:「不然你怎麼突然想到這個?」
顧北:「…………」
那當然是憑感覺啊!
「放屁!你的種種行為都很像好吧。」
「再說一句我就把你丟去腦科。」
顧北下意識縮了縮頭,小聲的逼逼道:「兇巴巴的。」
陸宴川冷笑,「你再不消停,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棍棒底下出孝子。」
顧北瞬時把嘴閉上了。
害怕之餘還能想歪了去,他耳尖一熱,在心裡罵起了黃荀,都怪黃荀發的那些小作文,不然他能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