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艷陽高照。
一輛黑色卡宴圍著別墅前的水池繞了圈,穩穩停在大門前,隨後大門緩緩打開,卡宴停在了別墅的庭院中。
門前的一名傭人上前打開卡宴車後門,喚了聲:「小少爺。」
車內走下來一名身穿高奢休閒裝的男生,帆布鞋踩在地上,輕輕地「啪」出了一股高貴優越感。
他的頭髮被染成了棕色,發尾微翹,額前的碎發堪堪過了那兩道好看的眉毛。一雙略圓的眼,密長的睫毛下,眼眸黑而發亮,眼尾再這麼一挑,好一雙勾人攝魂的眼。
男生渾身散發出一股香味,好聞還不濃,只有靠得近了才聞得到,是某高奢牌的新季香水。
刺眼的陽光大片大片的灑在男生身上,白皙的皮膚被照的更白了些。
「嘖。」
男生輕輕蹙著眉,瞥了眼開車門的傭人,隨後大步流星的進了屋子。
留下那個傭人還在揣摩他剛才那一個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爸在家麼?」
在裡屋的傭人連忙給剛進屋的男生換上拖鞋,隨後拿著玄關柜上的酒精給男生的手消毒,再用帕子擦乾。
「回小少爺,老爺這會還在公司忙著呢。」
「那我哥呢?」
傭人正要回話,男生口中問的那人就出聲了:「顧北。」
傭人識趣的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顧北隨意的轉了轉手裡的手機,咧開一個笑容:「哥。」
「哥你怎麼有空在家?」
說著顧北走了過去坐在他哥旁邊的沙發上,茶几擺著新鮮切好的水果,還擺著盤果仁,邊上泡著熱茶,一縷白煙升起。
顧行抿了口手裡的茶,隨便紮起的長髮有幾縷散落,一身素色的長衫。
「喝茶麼?」
不等顧行斟一杯,顧北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喝不喝,誰大熱天喝茶啊。」
顧行睨了他一眼,「我看你就需要喝口茶靜靜。」
顧北哼哼:「靜下來就不是我啦,你在家是不是在準備我生日宴呢?」
顧行推了推茶几上的果盤到顧北邊上:「聽誰說的?」
「後天就是我生日了,總要有人準備的呀。」顧北強調道,「這可是我十八歲的生日。」
說完,他又道,「這次都邀請誰啊?」
顧行笑而不語,實在是被顧北纏的不行才開了口:「跟往常的名單沒什麼不同,對了,你把你要邀請的朋友同學寫一份給我,我好擬邀請函。」
顧北笑笑:「好嘞。」
顧行喝著茶,看著套了情報的某人還不打算走,挑了挑眉:「不去玩待在這做什麼?」
顧北眼神閃爍,眼珠子咕嚕轉了圈,醞釀了好久才扭捏的問了句,「陸宴川呢?」
顧行放下茶杯,眼神流露出一絲玩味:「問他幹什麼?」
「我生日他有沒有空來啊?」
顧行看著他不說話,半晌,才道:「你現在就跟一顆白菜追著豬跑沒什麼區別。」
顧北:「……」
「怎麼說話呢!」
「陸宴川又不是豬,」他極力反駁,「哥你見過這麼帥的一頭豬嗎!」
顧行沒眼看的說了句:「得了你,我又不管這事,你問錯人了。」
顧北一下子跟醃白菜似的:「啊?你也不知道啊?」
「他是你未婚夫,不是我的,我不知道這不是很正常麼?」
顧北鼓著臉:「……可你們不是大學同學嗎!」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顧行就拉臉,誰家大學同學會成為自家弟弟的老公啊?再說了他跟陸宴川又不同系。
「趕緊去玩,你在這我都沒心情品茶了。」
他瞪大眼睛,滿眼委屈:「……你嫌棄我?」
顧行伸手到他面前,五指一握:「戲收收。」
顧北:「哼,我問我爸去。」
「別去了,爸現在忙得很,你聽話點自己找朋友去玩。」
「噢,好吧。」
玩肯定是要玩的,顧北搖了一大幫人,叫兄弟定好包廂,等他去carry全場。
臨行出門前,又想到什麼,轉過頭跟顧行說了句:
「哦對了,門口那個傭人新來的?換了吧。」
顧家招聘的傭人都會有兩周周實習期,兩周時間內做的不好就隨時辭退,顧北就是記著了那名傭人不撐傘讓他曬到了。
顧行也沒問為什麼,隨口應了聲。顧北在顧家裡數一數二的難伺候,嬌貴、脾氣還挺大,十足的小少爺。
眾人就得是捧著,但凡他一個不順心就拉下臉來開始不給人面子。
外頭的陽光依舊刺眼,司機接到消息連忙下車還拿了把傘撐著。車內隔絕了熾熱的陽光,冷氣很好的將附在皮膚表面的悶熱氣息給覆蓋住。
包廂的地方是顧北他們經常去玩的聽夜酒吧,整體風格是現代風,顧北到場時,包廂內已經嗨起來了。
音樂聲、搖骰子的聲音、還有和陪酒員聊天的歡聲笑語……
「讓我們一起歡迎顧三少!」
領頭的開了瓶香檳,現場氛圍攀升到另一高峰。
眾人歡呼。
顧北接過領頭遞來的酒,嘴角上揚,少年肆意張揚,「今晚消費通通記我帳上。」
「蕪湖,三少大氣!」
「鼓掌鼓掌鼓掌!」
顧北雖然經常來這裡玩,但很少碰酒,一是他本身就不怎麼喜歡酒的味道,二是怕喝醉,他酒量就一兩杯的量。
他就是享受花錢供人玩樂,看著別人玩出花來,自己也是乾乾淨淨的很。
這裡面也就三四個是他能說得上是朋友的,領頭那位就是他從穿褲衩子就玩到現在的鐵哥們,還有幾位也都是從小就玩到大的。
領頭的再次活躍氛圍後就開始划水,劃著名劃著名就劃到顧北這一塊區域來,「哎,顧小北,想好填哪裡沒?」
顧北被這周遭的聲音吵的有些聽不清,「說什麼呢黃狗。」
黃狗,是顧北他們幾人玩得好的給取的外號,當然也有顧北的外號,除了顧小北,其實他們仨私底下叫的更多的是顧貝貝、顧公主。
其餘兩人玩得好的也划水劃到這邊來,一人問一句就不帶停的。
顧北聽又聽不清,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你們嘰嘰歪歪的說什麼呢。」
「問你生日準備怎麼辦——」黃荀擱他耳邊大聲吼了句。
「嘖,耳朵要聾了。」
顧北避開黃荀的開大技能,「能怎麼過,跟往常辦宴一樣唄。」
「你成年禮沒點特殊的?」兩人中有個叫秦與。
另一個叫蘇式,外號蘇軾:「怎麼還搞這種商業性宴會啊?」
顧北轉著手機,「隨便,反正到時候我們四個再出去過就是了。」
「那也成。」
四人感情鐵,自然也知道顧北有個未婚夫,很久之前就定下的商業聯姻。雖然沒有公開宣布過,但也是板上釘釘的事。而且看顧北的意思,貌似對那位還挺滿意的,對方又是商圈舉足輕重的一位大人物,他們這種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弟也只敢私底下偷偷議論。
「那你家那位來不來?」
顧北正為這事煩著呢,喝了口橙汁,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他,愛來不來。」
顧北不正常。
平日他對那位未婚夫可不是這種態度的。
「你倆……吵架啦?」黃荀被其他兩人推出來,試探性的問道。
顧北一聲嗤笑,把他嚇得心尖一顫:「話都沒說幾句,能吵什麼?」
「這個……這個,這,」黃荀「這」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所以這算是因為兩人不怎麼說話而生氣還是因為那位生氣啊?!
他好難,為什麼要他來問。
顧北等不到自家兄弟能憋出什麼好屁來,一個人在心裡想著這事,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生氣。氣凶凶的點開那人的微信聊天框,狠狠地戳了戳頭像:「再不回消息,乾脆就別聯這姻了!」
其餘仨人倒吸口冷氣:「別別別,顧小北你冷靜,冷靜,冷靜。」
他戳完頭像,冷嗖嗖的掃了一圈讓他冷靜的三人,「我顧北是那種受氣的人嗎?」
「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這話有本事對著那位說去。
黃荀在心裡默默懟了一下,懟完又在心裡嘆了口氣,顧家對顧北確實是好,要什麼給什麼,由著他怎麼玩。
但聯姻這事吧,他聽家裡頭的說過,是顧家主動提的聯姻,商業性的,怎麼可能會任著顧北說不結就不結。
他哥們這一生啊,就全當做商業聯手的合同了。
那位回消息是在三分鐘後,微信提示鈴響了一聲,手機屏幕亮了起來,聊天消息預覽框裡就只有一條新消息。
Lu:【?】
手機就放在桌面上,消息一覽無餘。
黃荀他們仨默默的朝沙發角落挪了挪,以免某位小少爺發脾氣殃及無辜。
顧北臉色沉沉的,拿起手機就啪啪打字,也是忘了一旁還有他那幾個兄弟。
你再問號試試呢:【。大忙人不忙了?】
Lu:【說事。】
你再問號試試呢:【我後天生日/微笑】
這回對面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的他,兩個字,沒空。
你再問號試試呢:【我生日你都沒空?】
你再問號試試呢:【你怎麼不乾脆說你以後都沒空。】
你再問號試試呢:【婚也別結了反正你不是沒空嗎?】
Lu:【別鬧。】
Lu:【生日禮物我回國再給你。】
顧北「啪」地把手機扣在桌面上,那樣子像是要把手機給砸了。
精緻的面容上浮現出幾分怒氣,還藏著絲難過和失望。
其實每年生日,陸宴川從來不會記得,得要他問,問今年生日宴來不來,生日禮物是什麼。
說白了,陸宴川心裡就沒有過他的一絲位置。自然,也沒有別人。
他喜歡的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資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