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十二月將要過半,氣溫降到十度以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書柔從模型室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淡黑。
不遠處,路燈還沒開,視野里黑色的柱子沿著道路延伸,再遠一點,就隱匿在黯淡里了。
寒風颳起來的時候,地面落葉翻卷,發出輕輕的聲響。
書柔不禁裹緊了大衣。
她仰臉看了眼天空,微眯了下眼睛,低頭走下系館門口的台階。
手裡握著手機,棒棒的聲音從聽筒裡面傳出來:
「……還有,明天我叫了二班的同學吹氣球,下午一點半。我們一點到吧。」
書柔應了聲「好」。
「嗯……那明天我來寢室找你。」大概是所有的事情確認完畢,棒棒微鬆了一口氣,聲音聽起來很疲倦,「我真的是要累死了。」
建院交圖周的時候最忙,偏偏又習慣撞上四六級和各種校院活動。
往往剛熬完通宵,還不等睡上三四個小時,就要爬起來繼續上課、活動、作圖。
一直持續三四個禮拜。
掛了電話,書柔去食堂簡單地吃過飯,晚上回專教上課。
在教室里坐定,鈴聲還沒響。
她點開手機查看消息。
需要回復的微信不多,她一一發了消息過去。
然後,思緒沉下來,下意識地就點進了唐以衡的對話框。
手指順著屏幕往下翻。
聊天記錄從九月份初識那會兒,到現在。
三個月過去,一來一往,頁面長到翻不完。
書柔輕輕彎了彎唇,拉到最底層,卻剛好看到唐以衡的消息發過來。
她低頭回了句。
唇角弧度更加明顯。
兩個人聊天的話題很雜。
從各自小組做模型的進度,到選了哪種材料更容易出效果。
再到周末一起看的電影,下一次的約會……
在期末漸近的節奏里,偷閒談個戀愛。
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好像有再多的事也不難捱了-
周六下午,書柔跟棒棒,還有學生會的其他部長們到大禮堂。
禮堂外已經站了幾個來得早的同學,正在鼓著腮幫子吹氣球。
彩色的氣球落在腳邊。
有幾個輕滾到紅毯上,零零落落。
書柔看了一會兒,就跟棒棒一塊兒進去看彩排。
正是十二月的天。
天光陰沉,不見一絲太陽。
偶爾有風吹過,就更冷了。
書柔沿著紅毯一路進門,又上了禮堂內的台階。
雖然避了風,不過,室內的氣溫卻也不高。
反倒有點侵入骨髓的寒涼。
節目演員統一坐在舞台左側區,零零散散地坐了五六排。
幾個女孩子坐在第一排,裡邊穿著統一的T恤襯衫裙,外面套著各自的羽絨服。
裹得緊緊的。
就算這樣,也忍不住咯咯發抖。
她們臉上妝容妍麗,塗了口紅的唇不住地哆嗦,有個人抬眼往頭頂看過去,問了一句:「怎麼沒開空調?」
另一個人解釋說:「開了,可能還沒效果。」
舞台上兩側各豎了一大塊底屏,用來增加舞台效果。
主持人就位之後,彩排馬上開始。
全程走完大概要兩個多小時,書柔在後排看了會兒。
迎新晚會主要由文娛部挑大樑,其次是體育部、組織部。書柔所在的辦公室負責後勤這塊,忙也忙在晚會舉辦前。
彩排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具體的事情做。
就給棒棒搭把手。
忙到四點多鐘,棒棒訂的工作餐也到了。
書柔和幾個幹事幫忙,把快餐遞到演員們的手裡。
棒棒習慣性地催了一聲:「快吃,吃完補妝。」
自己也坐下吃起來。
邊吃邊問書柔:「你覺得我們開場那個燈光秀怎麼樣?」
書柔回憶了一下,真心實意地說:「挺好看的。」
「是吧,多虧了白舸呀,真是桐大的人才。」棒棒笑得很開,左顧右盼了一下,奇怪道,「他怎麼沒下來?」
旁邊文娛部的小幹事回答:「白舸學長剛把盒飯拿上去了,說跟徒弟一起在樓上吃。好像還有東西要教。」
二樓是燈光、音樂和底屏的控制室,有個小窗戶正對著舞台。
燈光師一般整場晚會都待在上面。
「急於培養接班人啊這是。」棒棒評價了一句,又跟書柔說,「大概他不知道你在這。我上次逗他,說你今天有事,不來幫忙——他要是知道,肯定下來問你要簽名,哈哈哈。」
書柔有點好笑,把餐盒蓋蓋上:「他說,沒我也會幫你的。」
話是看著棒棒說的,而且,笑容里含了點意味深長。
棒棒登時臉紅,目光下意識地瞟向二樓,又迅速收回來。她低頭在飯盒裡扒拉了一下,也沒夾起什麼菜。
末了,叫了書柔一聲。
「嗯?」書柔應道,下意識地抬起視線。
棒棒看著她,一字一句,非常誠懇道:「我發現,你談了戀愛之後變壞了。」
居然也開始調侃人。
想到這裡,她又笑嘻嘻地補充一句:「難道是被你們家那位教壞的?」
書柔:「……」
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剛好手機震動了下,她低下頭拿出來看。
唐以衡發過來一張圖片。
拍的是桐大的禮堂。
書柔稍稍怔了半秒,很快反應了過來。她把餐盒簡單地收拾好,放進一旁的塑膠袋裡。
跟棒棒打了聲招呼,就出了禮堂大門。
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大半,光線低靡暗淡。
禮堂門口的空地上,展板和地毯已經鋪好,左側還豎了一塊巨大的鏤空心形燈。
用白色鋼筋繞成,拴在上面的小燈泡通了電,熠熠發光。
剛好點亮了心的輪廓。
在夜色里很是浪漫。
路燈開了,光亮並不明朗,像黃昏的月亮掛在樹梢。
書柔站在台階上,遠遠的,就看到他。
那人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身材修長筆挺,微倚路燈杆。
有風吹過,微微掀起他的衣擺。
僅僅只是簡單地站在那裡,就有種乾淨溫柔的氣質。
耐看得不行。
書柔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
沿路過去,看到禮堂外的女孩子也在朝他看。
偶爾還有幾個朝他打招呼。
只不過,換來的都是稍嫌冷淡的回應。
走近了,書柔正要開口,卻看到唐以衡的視線微抬,也往她這邊看過來。
兩人的目光剛好撞在一處。
書柔抿了抿唇,走上前一步:「你怎麼來啦?」
唐以衡的手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來,長指夾了一張票遞到她眼前:「不是你給我的?」
那是一張迎新晚會的邀請券。
建築學院的迎新晚會,一向很受歡迎。
但是大禮堂就那麼些位置,每年都通過公眾號□□入場。
棒棒一早就送了兩張票過來,書柔把一張給了唐以衡,另一張給徐歡。
都是前排的座位。
書柔的視線在他白皙的指節上停了半秒:「但你說……」
當時他說有點忙,不一定抽得出時間。
唐以衡輕笑了下,牽起她的手:「都在一起多久了,真話假話還分不清。」
語氣溫柔,稍帶寵溺。
書柔彎了彎唇角,兩個人一起沿著地毯往裡走。
這地毯只有薄薄的一層,之前有人在上面走,弄得有些皺了。
書柔沒留神,腳下被絆了一下。
堪堪扶住唐以衡的手臂,才沒摔倒在地。
對方的手臂修長有力,微微用了點力氣,就把書柔帶了起來。
只不過,兩個人的距離太接近,幾乎都挨上了。
雖然說這段時間,書柔已經對近距離接觸適應了不少。
勉強也能忍住如擂鼓般的心跳。
但這裡畢竟是公共場合。
她抿了抿唇,稍稍退開一步。
剛好背後是那個巨大的心形燈,星星似的的亮光給她鍍了個淡淡的邊,最後在臉側暈染開來,朦朦朧朧地打了一小圈。
唐以衡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不聲不響地將人又拉近了一點。
對上書柔微訝的目光,他倒輕挑起眉來,十分坦然的樣子。
書柔也無可奈何。
只能慢慢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又忍不住快了起來。
可真沒出息呀-
兩個人在第三排坐定。
七點鐘,晚會準時開始。剛看了節目沒一會兒,棒棒就匆匆忙忙地給書柔打電話。
舞台上音響開得太足,書柔沒怎麼聽清。
正要站起來出門去講,剛好看到棒棒在不遠處的身影。
她就輕輕揮了下手。
棒棒也看到了這邊,掛了電話,貓著腰疾奔過來。
書柔邊上的位置大概是某個幹事的,剛好空著。棒棒手撐著椅子,虛虛坐下:「書柔救命啊!有個禮儀來例假,肚子疼的不行,估計上不了場了。」
書柔微皺了下眉:「沒有替補嗎?」
「沒有。有一個今天生病,另一個交換走了,」棒棒嘆了口氣,「你知道的,咱們院總共也就那麼幾個女孩子。」
而且,禮儀又對身材又要求。
書柔有點明白過來:「你想讓我去?」
「嗯嗯,畢竟流程你都知道!」棒棒露出哀求的表情。
書柔下意識地看了唐以衡一眼。
本意是想跟他說一聲,沒想到,棒棒卻理解錯了意思。
還以為她是在徵求男朋友的意見。
畢竟走禮儀要穿緊身的旗袍,棒棒擔心唐以衡介意,忙不迭補充一句:「帥哥,女朋友接我用一下吧!我保證一會兒把她好好地送回來!」
書柔哭笑不得:「我不是那個意思…」
唐以衡輕點了下頭,還沒說什麼,棒棒這個急性子便將書柔一拉:「走走走!」
兩個人趕到後台,書柔把大衣脫了交給棒棒,拿了禮儀的衣服和高跟鞋,去衛生間換上。
棒棒在門口站了會兒,站累了又蹲下。
她聽見腳步聲,連忙抬眼去看。
先看到的是一雙黑色的高跟鞋,白皙的腳背皮膚,有種清清冷冷的味道。往上是纖細腳踝,旗袍的裙裾撫過小腿。
身材玲瓏有致,氣質盡顯。
建院的禮儀旗袍本來就比其他院好看出一截。
穿在書柔身上,更是吊打級別的好看。
媽的,真的是仙女。
棒棒站起來的時候太激動,連頭都有點暈了。
她替書柔拿過手裡裝著衣服的袋子,又幫她盤好髮髻,化上淡妝。
收拾完之後,還有一個節目便到頒獎環節。
書柔的手機放在大衣口袋裡,這會兒也不方便拿出來。
就在幕後站著,看著下垂的紅色幕布走神。
跟唐以衡在一起有兩個多月,她漸漸發覺自己性子裡偶爾愛黏人的一部分。
比如,有時候明明知道他距離很近,卻看不到他。
就會有點點失落。
……
頒完獎之後,書柔從後台走下來。
棒棒還有別的事要忙,剛才走開之後,把她的衣服放在舞台另一側了。
也沒跟她說一聲。
書柔剛出通道,準備繞路過去拿。
誰知迎面卻碰上一個人。
那人正從箱子裡拿了兩瓶礦泉水出來,看到書柔,也有點點驚訝:「是你?」
正是那天,在圖書館問她要電話的男生。
書柔禮貌地點了一下頭,不想多說什麼,抬腳便要走。
那個男生卻自我介紹起來:「我是白舸師兄的徒弟,叫陳然……」
「書柔。」
話音沒落,卻被另一道聲線打斷。
書柔抬眼看過去,唐以衡一身黑色的大衣,逆光而立。他微微偏著頭,大概是光線的緣故,眸光有點深邃微沉。
夾雜著一點看不分明的情緒。
陳然也隨著書柔的目光看過去,問了句:「你朋友?」
唐以衡逕自邁開長腿走過來,走到近處,脫了大衣給她披上。而後,手極其自然地攬在她腰側,漫不經心地糾正了句:「男朋友。」
以他的顏值,足夠吊打不知道多少男生。
連陳然在一瞬間,都產生了種「這怎麼可能打得贏」的想法。
不敢再作停留,匆匆說了幾句話,連忙告別。
他走遠了,唐以衡放在她腰部的手卻還沒拿開。
是種占有欲十足的動作。
書柔咽了口口水,微微抬眼看他,猜測了句:「吃醋了嗎…」
唐以衡輕輕扯了下嘴角:「你說呢。」
他在出口等她,許久不見人出來,才找了過來。
一眼就看到她和別的男生站在這邊說話。
距離還不算遠。
不過,比起吃醋,另一種情緒所占的比重,似乎更大一些。
書柔平時極少穿緊身的衣服。
今天穿著旗袍,身材曲線完全被勾勒出來,幾乎有種奪目的美。
「我不認識他。」書柔說。
「嗯。」唐以衡應了一聲,目光在書柔身上停留半秒,嗓音不自覺有點暗啞:「現在去哪兒?」
書柔指了指舞台另一側:「去那邊換衣服。」
不知道是因為空氣不流通,還是她穿著唐以衡的衣服,渾身被他的氣息包裹的緣故。
書柔整個人簡直快要有點點暈眩。
直到走到另一側的通道,才稍微好一點點。
兩扇窗戶半敞開,微涼的夜風湧進來,吹散滯悶。
這個時候,大家基本都在舞台處的後台忙。
很少有人到這裡來。
書柔剛想回頭跟唐以衡說句話,冷不防手腕被他一下子拽住,整個人順勢被推到牆邊。
那人順勢靠近過來,他穿著極簡的黑色毛衣,充滿清冽溫柔的氣息。
又莫名添了一分危險。
他背後剛好對著窗,眸中流淌的情緒,跟身後的夜色一樣。
暗藏洶湧。
還沒等書柔說什麼,對方便一下子傾身吻過來。
動作一氣呵成,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給她。
書柔睜大了眼,頭頂的光線落入眼裡,細碎而晃眼。她輕輕地闔了闔眼皮。
這個吻不同於以往。
儘管一樣吻得很深,但又多了幾分兇猛霸道的力道。
好像要把她拆吃入腹才甘心。
連空氣也逐漸變得稀薄。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以衡才微微退開,給她留了點喘息的時間。
女孩子皮膚白皙嬌嫩,黑髮被挽起,露出精緻的五官來。
她身上穿著他的大衣,純黑的顏色,顯得清冷又勾人。
唐以衡看了幾秒,指尖蹭了下唇畔,發覺自己有點受不住。
從剛才,在台上看到她的那一刻,就開始心猿意馬。
書柔被他吻得幾乎喘不上氣,這會兒輕咳了幾聲,又伸手拉了一下快要滑落的大衣外套,有點後知後覺,「你是……故意跟來……」耍流氓的嗎。
唐以衡輕笑了一下:「是又怎麼樣?」
書柔抿了抿唇,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一樣,抬眸凝視他半秒。
然後輕掂起腳,雙手捧著他的臉拉近,輕輕在他唇上印了一個吻。
唐以衡只怔了半秒,便伸出修長的手扣住她後腦,再度壓向自己這邊。
唇/舌交纏,無聲、卻默契的。
曖昧的氣氛浮浮沉沉。
書柔伸手環上他的肩。
直到現在,被他吻著的時候,她還是會害羞甚至害怕。
不過,居然也矛盾地開始,喜歡這種心臟怦怦跳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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