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她所為?

  第297章 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她所為?

  「怎麼了?」陳嘉魚問。

  沈念初用手蓋住手機,企圖減少聲音的外泄,低聲說,「莫芸……我看到莫芸了,她也在這裡……」她說著,又看了莫芸一眼,突然發現後者竟然正腳步姍姍地朝她走過來,臉上還帶著和善的笑。

  「她在朝我走過來!」

  沈念初俏臉發白,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陳嘉魚立即問:「你現在在哪!?」

  「圖書館。」

  「小心一點,我馬上過來!」

  丟下這句後,陳嘉魚便掛了電話,快步回到餐桌前,沖蔡媽媽說:「阿姨,我現在有點急事,必須馬上走,真對不起。等辦完事,我再來向您當面好好道歉。」

  蔡佳怡突然伸手拉住他,她抬眼看著陳嘉魚還沒來得及緩和下去的,還殘留著幾分緊繃跟震驚的臉,蹙眉問道:「怎麼了?什麼事情這麼十萬火急,連陪我媽媽吃完這頓飯都不行?」

  「……沒什麼,一個朋友出了點意外。」陳嘉魚略帶躊躇地含糊了句,握住她的手,然後動作極輕卻堅定地拉開,「你和阿姨先吃吧,我必須馬上就走。」

  蔡佳怡:「……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伱陪阿姨吃飯吧,我記得路。」

  陳嘉魚說著,邁開大步。

  遠遠地,蔡佳怡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處,抿起了嘴角,眼神中有幾分說不出的複雜。

  過了許久,她才慢慢轉身,恰好對上蔡媽媽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嘟了嘟嘴,「媽,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有點不開心吧?」

  「……」蔡佳怡板著小臉,「我幹嘛不開心,不就是他一點都不顧慮我的感受,居然在這麼重要的時候丟下我們跑掉而已,區區小事,有什麼可不開心的?」

  蔡媽媽笑:「你別胡思亂想,說不定他是真的有什麼急事呢?」

  蔡佳怡用筷子狠狠地戳著盤子裡的魚肉,咬牙切齒地說,「放心啦,我才沒胡思亂想呢。」

  對,她確實沒胡思亂想,想的也只是,等那條臭魚回來了,她該怎麼好好收拾他……

  要不再咬他幾口吧,這次要咬得狠一點,直到咬出血為止。

  疼死他。

  哼。

  正暢想著該怎麼把那條臭魚用滿清十大酷刑輪流伺候時,她的手機突然也響了。

  看了眼號碼,蔡佳怡只覺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喂,哪位?」

  聽到那邊的聲音後,她滿臉意外地愣住了。

  這個人……怎麼會給她打電話呢?

  ……

  ……

  望著一步步走近的莫芸,沈念初感覺自己全身僵緊得每處肌肉都像是不聽指揮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原本捏在手裡的那本文獻,用儘可能隱蔽而快速的動作,藏到了她的身後。

  走到她面前約莫兩步遠的地方,莫芸才停了下來,神情和善地看著她,語速不疾不徐地開口:「我記得你,你叫沈念初……對嗎?」

  過了數秒,沈念初才有些僵硬地點了下頭,只是身後握著書的手指,隱隱地更用力了幾分。

  莫芸微微笑著,「怎麼,你不認識我了?」

  沈念初先搖頭,後覺得不對,又點頭。

  「也對,我們就見了一次面,你不認得我了也很正常。」莫芸溫婉地笑著,不緊不慢地替她梳理著回憶,「幾個月前,我是燕大的招生老師,我們在醫院見過一面。當時郭教授——哦,她是你媽媽的朋友——也在場。怎麼樣,現在有點印象了嗎?」

  沈念初低下頭,壓根沒敢和她對視,只是點了下頭。

  「我、我想起來了。」

  「想起來就好。啊,對了,你媽媽的身體好些了嗎?」莫芸語氣關切地問。

  「好、好些了。」沈念初連呼吸都不自覺的屏住了,身後的手指僵緊得關節都在陣陣的泛白,「已經出院兩個多月了。」

  「奇怪,你怎麼一直低著頭?」

  莫芸抬起手,輕輕撫著胸口上的水晶胸針,平聲靜氣地問,「怎麼了,和我說話有點緊張嗎?」

  「沒……沒有。」沈念初抬起臉,勉強擠出一個笑來。

  視線與莫芸對上。

  她的眼睛漆黑如不見底的深潭。

  「放鬆一點,沒關係的。」

  莫芸莞爾著,「你看,這裡多安靜啊,我喜歡圖書館,這裡很安靜,非常適合放鬆……你也可以在這裡放鬆,放鬆你的精神,放鬆你的身體,放鬆你的警覺……放心吧……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你可以無條件的信任我……」

  在頭頂的燈光下,她胸前的水晶胸針耀出奇異的光華,與她幽深的目光映襯,仿若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她的聲音又緩,又輕,仿若帶著一種奇妙的節奏,又似有某種引人入夢的魔力。

  不知為何,沈念初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種想按照她的話去做的強烈衝動。

  她劇烈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緊繃的神經也開始逐漸放鬆,她感到很舒暢,整個人如沐浴著陽光,又似漂浮在雲端,暖洋洋,軟綿綿,四肢百骸都舒暢無比。之前對莫芸的警覺似乎也開始消散了,甚至一點點心生親近,對方似乎就像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最親近的親人,給她一種無與倫比的親切感和安全感,她相信對方說的每一個字,也會無條件地服從和照辦……

  驀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那是首輕柔的音樂,但在寂靜的圖書館內,依然格外突兀、刺耳。

  仿佛一把銳利的尖刀,猛然劃破了籠罩著沈念初的那份靜謐與恍惚。

  !!

  沈念初猛然驚醒,心臟頓時瘋狂跳動,仿佛要從口腔里蹦出來——

  剛才,她是險些被莫芸催眠了嗎?!

  莫芸皺了皺眉,拿出手機看了眼。

  是郭蓓打來的。

  她接通,淡淡地問:「怎麼了,郭教授?」

  「那個……莫教授,實驗室的鑰匙是不是還在你那裡?」

  「沒有,上次做完實驗,我已經還回去了。」

  「咦,那我怎麼沒有找到?」

  ……

  「莫教授,你先接電話,我去別的地方轉轉。」沈念初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劇烈無比的心跳,輕聲說了句,也不等莫芸回答,就急匆匆地轉過身,快步離開。

  直到走出一段路,莫芸的視線被書架隔住,已經看不到她了,沈念初才往後退了步,半靠在書架上。

  她的心跳依舊很激烈,全身無力,若非靠著書架,幾乎連站都要站不住,背後也涼颼颼的,竟然是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內衣。

  過了將近一分鐘,沈念初一直緊攥的手指才重新慢慢的鬆弛開。

  將那本文獻,再一次,拿到了眼前。

  ……

  陳嘉魚從計程車上下來,一邊跑進燕大大門,一邊掏出手機給沈念初發消息:「你現在在哪兒?」

  幾秒後,沈念初回了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湖邊。」

  沈念初正靠著湖邊的一塊石頭坐著,疲倦而無力地半閉著眼睛,聽到腳步聲,抬頭望過來,看到陳嘉魚後,微白的臉孔上終於多出了一絲血色。

  「你總算來了。」

  「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了。」

  剛說完,陳嘉魚便注意到了她有些不對勁的臉色,沉聲問,「發生了什麼,詳細和我說說。」

  沈念初調整了下呼吸,然後,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部說了一遍。

  「密集書庫的書不允許外借,所以,我只能將那篇文章給拍了下來。」

  雖然,重點應該只是在作者名上,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將全文都拍了一遍。

  「都是燕大的,都叫莫芸,而且……剛才我還險些被她給催眠了……這些因素綜合在一起,應該足夠證明,莫芸她是會催眠的,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催眠師。」

  頓了頓,沈念初自覺僥倖地開口,「巧合的是,那時郭阿姨剛好給她打了個電話,否則我可能真的被她催眠了。」

  「不是巧合,」陳嘉魚說,「是我讓郭教授打給她的。」

  沈念初愣了愣。

  原來陳嘉魚擔心沈念初有什麼意外,突然想起上次郭蓓給他留過電話號碼,他雖然沒有學催眠的想法,但出於禮貌,還是收下了,後來也順便保存在了手機里。

  於是一離開蔡佳怡的家,他就給郭蓓打了個電話,電話中,陳嘉魚並沒說原因,只請她給莫芸打一個電話,隨便扯個什麼理由,拖上一會兒。

  郭蓓雖然不明白陳嘉魚的用意,但聽到他說這件事和沈念初有關,還是答應了。

  沈念初垂眸看了他一眼,心裡有些暖意。

  原來,他也是很關心她的啊……

  「看樣子,莫芸真的是會催眠的……」陳嘉魚喃喃道。

  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她所為?

  可為什麼,連作為學生的蔡佳怡都不知道她會催眠,甚至莫芸還表現得對催眠深惡痛絕呢?

  這時,陳嘉魚又皺了皺眉,看向沈念初,「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我暫時沒想通……」

  沈念初用徵詢的目光看向他:「什麼問題?」

  「……你先把當時她和郭蓓一起來醫院那天的事情,再說一遍吧。」

  沈念初照做了。

  等她說到她打完電話,回到病房,沒多久,莫芸敲門時。

  「等等,就是這裡。」陳嘉魚突然開口。

  在沈念初的目光中,陳嘉魚皺眉說道,「從理論上來說,莫芸唯一有可能接觸到那些被竊聽到的信息的機會,就是郭蓓探病的那天。可是,那天你去接電話,郭蓓則留在病房內。等你打完電話,莫芸才來病房,此後她的一舉一動,也都在你和郭蓓的眼睛底下,過了沒幾分鐘,她就離開了……這整個過程里,她甚至都沒有和你媽媽單獨相處過的時間,更不用說……」

  沈念初咬著嘴唇,臉色也變得不解起來。

  陳嘉魚盯著前方粼粼的湖面,那裡有一隻小鳥在盤旋。

  一個巨大的疑問,同樣在他的心湖上盤旋著。

  只要能解答出這個問題,一切就說得通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小鳥俯衝下來,在湖面上輕點了一下,又振翅飛起,仿佛湖面陡然湧出的那一圈圈漣漪與它無關。

  眸光突然一凝,陳嘉魚扭頭:「能把你的手機給我看看嗎?」

  沈念初取出手機,解鎖遞給了他。

  陳嘉魚打開她的通話記錄,翻了片刻,然後問:「你還記得,那天和你爸爸打了多長時間的電話嗎?」

  沈念初不知道他的用意,思索回憶了片刻,她斟酌著回答:「差不多半小時吧……因為郭阿姨來的時候,我剛吃過午飯不久,應該是十二點半左右。後來我記得,在打完電話回病房的路上,我聽到鐘樓敲了一下……」

  陳嘉魚把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呈現在她眼前:「實際上,只有不到十五分鐘。」

  沈念初愣住了,盯著記錄良久,她似是也想到什麼,猛然抬頭看向陳嘉魚:「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在那時,莫芸可能已經對你和郭蓓都實施過了一次催眠。」

  「催眠……你是說,她抹去了我和郭阿姨關於那段時間的記憶?」

  「準確點說,並不是真正的抹去記憶,而是通過催眠製造出某種記憶上的障礙,讓你們想不起這期間發生的事情。」陳嘉魚說。這段時間,他也花時間研究了一下催眠,尤其是關於記憶這方面,所以倒也能說出一二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陳嘉魚整理著思路,喃喃道,「莫芸應該是早就來了病房,無意中聽到了竊聽的信息。於是,她催眠了郭蓓和你,讓你們遺忘掉此事,並讓你錯覺自己一直在和爸爸通電話……等你回到病房之後,莫芸才再次轉回病房,這樣一來,你們不會對她有任何懷疑……」

  「……」沈念初睜大了黑白分明的眸子,只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細想,卻又似乎能說得通。

  過了會兒,她抬頭看向陳嘉魚,關切地問:「就算真是這樣,可沒有證據,你能怎麼辦?」

  「沒有證據,可以製造證據。」陳嘉魚淡淡地說。

  對方一直以為她是躲在暗處的獵手,自己和蔡佳怡是日光下的獵物。

  但……

  此刻此地,真的是如此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