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078章

  【第78章、極速列車11-真兇】

  殺死李**的嫌疑人有五位,梅老太太、牛大鵬、鄭衛國、劉宇明、舒萍。雖說現在舒萍的嫌疑最大,一切證據都指向他,可說不定這個密室還有別的坑。

  在確認之前,虞寒江決定再次提審嫌疑人。

  他先把牛大鵬叫過來,平靜地問道:「你說昨晚半夜聽見隔壁有人上廁所,並且從門縫裡看見了燈光,而且垃圾桶那邊還傳來奇怪的聲音,對嗎?」

  牛大鵬點頭:「是的。」

  虞寒江:「當時是幾點?」

  牛大鵬撓了撓後腦勺:「不知道,我當時迷迷糊糊的,沒看時間。」

  虞寒江接著問:「那你有沒有聽見,睡在下鋪的梅老太太,也去過洗手間?」

  牛大鵬假裝很無辜地說:「沒有。」

  虞寒江抬起頭,冷冷地盯著他:「有人看到梅老太太和劉宇明一前一後上廁所,你聽見隔壁有人起夜,聽見車廂另一頭垃圾桶的動靜,卻聽不見你下鋪的人開門的動靜嗎?」

  牛大鵬的臉色微微一變,這確實解釋不通。他咬了咬牙,繃著臉道:「我真沒聽見啊,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我只驚醒了一兩分鐘,很快又睡著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一口咬定自己沒聽見,但審訊經驗豐富的虞寒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說謊。

  虞寒江淡淡說:「你討厭李**,猜測昨晚起夜上廁所的人有可能是兇手,所以你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是想維護這個人,對不對?」

  牛大鵬的臉色瞬間煞白,他的嘴唇微微哆嗦著,卻咬緊牙關不肯開口。

  虞寒江說:「如果刻意包庇,不配合調查,警方可以用阻礙辦案的罪名帶你去警局重新審問,你可想清楚了。」

  牛大鵬沉默片刻,終於沮喪地垮下肩膀,鬆口道:「我、我確實聽見梅姐上廁所。」

  虞寒江挑眉:「時間,次數?」

  「好像是兩次,三點多一次,四點左右一次……別的我真不知道。」他忐忑地抬頭看了虞寒江一眼:「這事兒應該跟梅姐沒關係吧?她都那麼老了,腿腳也不靈光,怎麼可能會殺人呢?」

  虞寒江道:「既然覺得她不會殺人,你為什麼要隱瞞她昨晚上廁所的事?」

  牛大鵬自知理虧,喃喃道:「我以為這不太重要,老人家半夜去洗手間不是挺正常嗎……」

  虞寒江接著問:「第二次,也就是四點之前的那次,她去上廁所多久回來的?」

  牛大鵬道:「這次時間比較長,好像半個小時,可能是吃壞肚子了吧?她腸胃不太好。」

  虞寒江道:「還有沒有聽見別的聲音?」

  牛大鵬思考片刻,說:「梅姐第二次上廁所之前,隔壁房間好像也有人上廁所,沒帶燈,應該不是劉宇明,但是這個人出門沒多久又回來了,我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前後不到半分鐘。」

  虞寒江和肖樓對視一眼——看來隔壁上廁所的就是鄭衛國,偷了借條想去廁所銷毀,結果發現廁所有人出來,趕緊心虛地返回房間。他出門、返回,前後不到半分鐘也就能解釋了。

  牛大鵬認真道:「我知道的就這些,真沒別的。」

  虞寒江對上他誠懇的眼眸,姑且相信了他,點點頭讓他回去。

  緊跟著,虞寒江又提審了2號房間的劉宇明。

  劉宇明一開始還面帶微笑,擺出一副「我是好公民」的姿態:「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結果虞寒江很直接地問:「你為什麼說謊?」

  劉宇明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他迅速調整好表情,乾笑著道:「什麼意思?我沒說謊啊。」

  虞寒江道:「你昨晚去洗手間的時間是三點半,不是三點。」

  劉宇明故作淡定:「啊……是嗎?人老了,記性不好,我可能是記錯了吧。唉……我平時老是忘這忘那的,這次出門前,我兒子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帶毛巾和牙刷,我又給忘了,只能在車站買新的……」

  見他目光閃躲地轉移話題,虞寒江直接打斷他:「記性不好?手錶丟了這種事也會記錯?」

  劉宇明怔了怔,臉色有些尷尬。

  虞寒江指著他的手錶道:「你的手錶在垃圾桶里待了大半夜,倒是挺乾淨,也沒有染上垃圾桶的臭味。」

  劉宇明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我昨晚找到手錶之後,就在洗手池清洗了一下。」

  虞寒江淡淡道:「但是,在你對面上廁所的人說,你上完廁所後手都沒洗就回去了,並沒有看見你洗手錶。」

  劉宇明慌忙否認:「怎麼可能?他根本沒看見我!」

  辦公室內突然陷入安靜,虞寒江的目光平靜地盯著他,只見劉宇明的臉色從一開始的鎮定,漸漸變得蒼白,然後又猛地漲紅。

  虞寒江道:「所以,你上廁所的時候,對面確實有人?」

  「……」劉宇明欲哭無淚。

  虞寒江的審問快要把他給繞暈了,他一直被對方帶著節奏走,還以為重點在手錶,結果沒注意「你對面上廁所的人」這個關鍵,被對方用文字陷阱給套出真話。

  虞寒江發現老頭子在發呆走神,便用筆輕輕敲了敲桌子,道:「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彌補,不如說實話吧——昨晚三點半你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了什麼?是不是舒萍在那裡?」

  劉宇明回過神,急忙搖頭:「不是她,我沒看清!」

  虞寒江挑眉:「但4號車廂有人看清了,已經跟我們指認,昨晚三點半舒萍出現在洗手間,還撞到了附近的垃圾桶。」

  劉宇明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似乎正在做思想鬥爭。

  虞寒江繼續說:「舒萍和蕊蕊是好閨蜜吧?當年你追求蕊蕊的時候,舒萍是不是還幫過你很多忙?你跟舒萍關係應該挺好的。沒想到後來,李**挖了你的牆角,趁著酒會占有了你的心上人,舒萍被李**所拋棄,你們兩個都被辜負,也算是同病相憐。」

  他將筆放在桌上,雙手抱在胸前平靜地看著劉宇明:「所以,即便舒萍是兇手,你也不想站出來指認她,因為李**該死,她殺了李**,蕊蕊死後就能瞑目——你是這麼想的吧?」

  劉宇明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滿臉的驚駭。

  因為對方所說的話,正是他心中所想的。這個目光鋒利的男人就像有讀心術一樣,直接戳破了他的心思。這些年,他有了溫柔的妻子、孝順的兒子,生活還算幸福,他雖然在努力忘記當初的事,可一想到單純無辜的蕊蕊,他就心如刀絞。

  「李**確實該死,蕊蕊是被他給害死的!」劉宇明回憶起往事,頓時雙眸通紅,就像是被激怒了的野獸一樣咆哮道:「當年蕊蕊嫁給他的時候,李**跟我發過誓,一定會好好待蕊蕊,我信了,我想著既然他們結了婚,我就該祝福他們!」

  「可我沒想到,李**這個衣冠禽獸,居然在蕊蕊懷孕的時候出軌!他跟醫院的一個年輕小護士勾結在一起,天天給小護士送花,蕊蕊去醫院產檢的時候無意中撞見,氣得直接早產,差點在手術室送了命!」

  「她產後得抑鬱症,也是因為這件事。當時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告訴我她想離婚……可沒過多久,她就吃安眠藥死了!因為她有抑鬱症,警方最後判定的結果是自殺。」

  「自殺?哪有這麼巧!」劉宇明憤憤地道:「你們信嗎?我反正不信!肯定是李**這個畜生怕她離婚之後公司財產落不到自己手裡,逼著她吃的安眠藥!」

  「……」肖樓早就猜到蕊蕊的死不簡單,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往事。按照梅老太太的說法,李**是蕊蕊去世後一年才娶的那位護士。可實際上,他在妻子懷孕期間就出軌了,還被妻子撞見,這件事梅老太太到底是不知情,還是刻意隱瞞,得問過梅老太太才能確定。

  「李**早就該死了!要不是看在孩子還太小的份上,蕊蕊走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他!」

  劉宇明情緒激動,雙拳緊握,手指幾乎要掐進掌心裡,顯然對李**深惡痛絕。

  他表面上跟李**交好,很大可能是為了多關心蕊蕊留下來的獨子。他結婚的時間,是在蕊蕊去世幾年之後,可見,這男人其實很深情,過了好幾年才走出來,被溫柔追求他的妻子所打動。

  虞寒江沒有急著問話,等他說完這一切,才低聲道:「蕊蕊父親的死,有沒有異常?」

  劉宇明深吸口氣穩了穩情緒,道:「林總是得了骨癌,全身多處轉移,我們公司的人在他臨終前去看過他,他被送去重症監護室,支撐了一個月,最後沒搶救過來才走的。」

  看來,蕊蕊父親的死是正常的病逝。蕊蕊的死很可能就是李**動的手腳。

  當時他已經出軌,蕊蕊一旦離婚他就沒法掌握公司,因為,林總是把公司留給女兒的,從法律上來說,這是「贈與」的財產,父母單獨贈與子女的財產,不算是夫妻共同財產,離婚時可以申請不分割,加上李**出軌,算婚內過失,他會一分錢都分不到。

  蕊蕊一離婚,他就什麼都沒了。於是,他偷偷的、或者強迫地給她吃了過量的安眠藥,再賴給抑鬱症,說她是抑鬱自殺。只要蕊蕊一死,作為配偶的他就是財產繼承人。

  肖樓一邊做筆錄,心底一陣惡寒。

  這個李**,真的是為了錢毫無人性!

  虞寒江問道:「這件事,你跟李默說起過嗎?」

  劉宇明立刻搖頭:「沒有,我不想讓小默痛苦,親爸殺了親媽,換成任何人都很難接受!」

  虞寒江表示理解,繼續問:「在你看來,李默是個什麼樣的人?」

  劉宇明道:「小默是個特別懂事、優秀的孩子,從小就很獨立,跟他爸媽也不怎麼親。他十六歲離家去讀書,李**除了按時給他打錢,別的什麼都不管,因為李**跟第二任老婆生了個兒子,他更疼小兒子。沒想到大兒子那麼厲害,畢業接手公司後短短一年市值翻了一倍,他發現大兒子頭腦好、很會做生意,態度這才變了,逢人就夸李默有出息。」

  虞寒江抓住一點關鍵,道:「李默現在還不是公司的實際掌權人嗎?」

  劉宇明道:「小默只是執行總裁,董事長還是老李,股權都在李**手裡。我覺得老李是做賊心虛,兒子這麼優秀,但蕊蕊很可能是他逼死的,他心裡怕啊!萬一兒子知道真相怎麼辦?所以,老李名義上退休,讓兒子幫忙管理公司,說是鍛鍊。可實權一直不肯轉交,我估計,他是在等小兒子大學畢業之後,把公司交給小兒子。」

  劉宇明交代完這些,虞寒江就放他回去了。

  虞寒江並沒有繼續問劉宇明昨晚見到的人是誰。有時候,答案不一定需要親口說出來,從他的表情就可以判斷——他昨晚在洗手間附近,遇見的就是舒萍。

  虞寒江緊跟著提審鄭衛國:「你凌晨三點四十是不是醒來過?」

  這個嗜賭成性的老人目光忐忑,坐立不安,顯然是連續兩次的提審讓他精神有些恍惚,他倒是沒怎麼掙扎,很快就交代了:「有、有醒過一次。」

  虞寒江:「是偷了借條,準備去洗手間銷毀證據嗎?」

  鄭衛國瞪大眼睛,差點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他硬是把話給吞回去,咬了咬牙,說:「我、我承認我是偷了借條,這個,偷借條的罪,應該不會太嚴重吧?欠老李的錢,我又沒說不還啊!我只是拿借條過來看看,不小心……」

  虞寒江:「不小心吃進了嘴裡?」

  鄭衛國的臉色無比尷尬,似乎也覺得自己這個理由太過扯淡。

  虞寒江道:「偷借條的罪,比殺人和包庇要輕,所以你最好老實交代。」

  鄭衛國立刻交代了:「好好好,我一定據實交代!」他怕自己交代晚了似的,語速飛快地說道:「凌晨三點多劉宇明舉著燈去洗手間,我看老李睡得很死,就偷偷把口袋裡的借條拿走。劉宇明回來之後,很快也睡著了。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吧,等他們三個睡熟,我去洗手間想把借條沖走,結果走到附近,對面一個洗手間突然開了門,我怕被發現趕忙轉身回屋。」

  虞寒江看向肖樓,正在做紀錄的肖樓也抬起頭,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推理完全正確,看來,他們距離真相已經越來越接近了。

  虞寒江道:「看見那個人是誰了嗎?」

  鄭衛國信誓旦旦地道:「雖然沒看清,但我知道,那個人肯定是舒萍!」

  虞寒江挑眉:「為什麼確定?」

  鄭衛國道:「舒萍很愛打扮,一大把年紀了還穿得那麼漂亮。我們整個團的老太太都穿平底鞋,就她穿高跟鞋……我借著洗手間門口的光看見了她的影子,是穿著高跟鞋的!」

  虞寒江道:「為什麼不會是其他房間穿高跟鞋的女士呢?」

  鄭衛國神秘兮兮地道:「因為她出來沒多久,我就聽見隔壁梅老太太也起夜了,梅姐有哮喘,呼吸聲和咳嗽聲都很容易分辨,她走到大概4號房間的位置,跟舒萍正好撞上,我聽見她們兩個在聊天,具體聊什麼不知道,但兩個人肯定是認識的。」

  認識梅老太太,並且穿著高跟鞋的,只有舒萍。

  這次審問讓凌晨的時間線全部串了起來。

  3:10梅老太太上洗手間;3:30劉宇明去洗手間遇到舒萍,舒萍躲去廁所不小心碰到垃圾桶,劉宇明察覺到對方是誰,為了給她打掩護,故意混淆時間線並且編造自己去垃圾桶翻手錶的藉口。

  3:40鄭衛國去銷毀借條,湊巧發現從洗手間出來的舒萍後立刻折返,緊跟著,梅老太太上廁所,和舒萍在走廊里相遇,兩人有過短暫的交流。

  最後的兇手,一定在梅老太太和舒萍當中。

  虞寒江剛要提審這兩位嫌疑人,結果,鄭衛國剛從辦公室出去,梅老太太就主動走了進來。

  她一邊捂著胸口咳嗽,一邊神色鎮定地說:「你們不用再問小萍了——李**,是我殺的。」

  虞寒江:「……」

  肖樓:「……」

  七十多歲的老人,頭髮全白、彎腰駝背,滿臉都是歲月留下的皺紋。

  她看上去極為蒼老,腳步蹣跚,走路時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但是這一刻,老人的眼睛卻格外清明,她緩緩道:「李**是我招進公司的。當年一起面試的幾個人,給他的評分都不高,我覺得這小伙子嘴巴甜、有上進心,可以招進來培養,在我的堅持下,公司最終才錄用了他。」

  她用乾枯的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滿臉懊悔地說:「一切的根源都在我,如果不是我的堅持,他不會進公司,蕊蕊就不會死,宇明和蕊蕊會是一對幸福的伴侶……大鵬也不會被搶走經理的職位,他可以靠努力和業績過上好日子……小萍也不會嫁給家暴的人渣,她那麼漂亮,一定能找到一個優秀的男人……」

  梅老太太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了幾秒後,她才冷靜地說:「一切的根源在我。李**害了這麼多人,大家都想讓他死,不如讓我這個老婆子來動手,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啦……」

  兇手主動認罪,這變故讓虞寒江和肖樓都猝不及防。

  可是,老太太神色認真,並不像是說謊。

  她從隨身口袋裡拿出一個用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包,裡面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女孩兒,容貌清秀,笑容燦爛,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是能發光。

  梅老太太看著照片,神色溫柔地說:「這是蕊蕊,李**好像早就忘了,今天……是蕊蕊的忌日啊。」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卡會在密室通關後放出來,一些疑問、隱藏劇情,到時候會解釋清楚!

  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