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送走景恬後,林一誠沒有直接去找范小胖,而是先回了剛才那個房間。
今天發生的事兒太多,讓他有些應接不暇,他得好好捋一捋。
林一誠進了房間後,仔細回想剛才的一幕幕。
方才,景恬很明顯,是願意突破最後一步的,可卻在他洗澡的時候,臨時改變了主意。
沒有別人進來,景恬也沒有跟人打電話,那麼問題就是出在他身上,或者說,就出在這間臥室里。
林一誠仔細檢查看臥室里的一切。
衣櫃裡,很正常,只有他自己的一些衣服。
床上,也沒問題,兩個枕頭摞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個人休息的樣子,上面更沒有女人的頭髮這種東西。
林一誠皺起了眉頭,到底是哪個地方不對?
他不由伸手,想抽根煙。
手伸到煙盒那裡的時候,林一誠忽然愣住了。
……
菸灰缸!
菸灰缸里有三個菸頭,其中一個是他剛才抽過的,另外兩個是之前就有的。
可是,這三個菸頭,卻不一樣。
他自己抽的那個菸頭,抽的很乾淨,都快抽到過濾嘴那裡了。
而那兩個之前就有的菸頭,都還剩下四分之一左右沒有抽完,就被按在了裡面,並且上面有很明顯的彎曲摺痕,摺痕上,還有指甲蓋掐滅的痕跡。
林一誠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雙手,手指修長,指甲蓋修剪的極短。
林一誠心裡嘆了口氣。
女人,在某些方面,真的就是福爾摩斯!
林一誠回想了下,他平常抽菸的習慣,都是抽到最後才掐滅。
而且從小到大,他從來都不留長指甲,時常修理。
有些細節,平日裡,林一誠自己都沒在意,景恬卻留意到了。
由此可見,這丫頭愛自己到底愛的有多深,對自己的了解又有多深。
當年的小丫頭,真的長大了,不好糊弄了啊!
老周的種種布置,已經算是完美了,可惜還是百密一疏,在這個不起眼的細節上,出了致命差錯。
景恬肯定就是發現了這一點,並由此判斷出,這間房間,根本不是林一誠住的地方。
那他還把她帶到這裡,說他不計較房間的大小的說辭,就漏洞百出了。
那他之前又是住在哪裡,這還用再問嗎?
這丫頭是真生氣了啊,氣自己欺騙她,也氣自己平日裡跟范小胖住在一起啊。
所以她才會離開,不給他再進一步的機會。
林一誠嘴角扯出了一個牽強的笑容。
本以為已經安穩的一條船,現在看來,並不怎麼安穩。
……
不過很快,林一誠又想到了更多。
很多塵封已久的記憶,都被林一誠翻了出來,如同膠片一般,在林一誠的腦海中快速浮現。
這是他身為導演的基本素養,善於發現問題,找到問題。
在他面前的時候,景恬就是一個「傻白甜」,他說什麼,景恬就是什麼,基本不會反駁,一切都會聽從他的意見,好像真是一個沒有腦子的傻瓜。
可景恬真是這樣嗎?
景恬的出身,她的家庭環境,他可是太了解不過了。
小時候不說,大了一些後,景恬雖然還稱不上八面玲瓏,但是待人接物,迎來送往的時候,也是面面俱到,應對得體,讓人挑不出絲毫差錯。
這是家庭對她的培養,也是她必備的素養。
這樣的景恬,真的沒有一點兒心機,真的只是他眼中的「傻白甜」?
以前,林一誠沒往這方面去想,或者說下意識忽視了。
現在看來,這種「傻白甜」,只不過是景恬對他一個人的表現,只有對他的時候,才會這樣。
再想一下,今天景恬突然殺來探班,真的只是聽了母親和乾娘的建議?其中就沒有她自己的想法?
今天發生的一切,快速在林一誠心頭閃過。
景恬一來,就直撲自己,以她那害羞的性格,平日裡根本不會在人前做出這種舉動。
話沒說兩句後,就直接問范小胖在哪兒,也不給他岔開話題的機會。
見了范小胖後,只是短短几句話,就被范小胖欺負的可憐巴巴的,連句完整的話都說出不口。
等上里房車,更是被范小胖一頓忽悠,仿佛真的變成了范小胖的好妹妹,跟她很有共同語言。
呵。
想到這裡,林一誠笑了。
小丫頭,真的長大了啊,林一誠再次感嘆。
……
示敵以弱。
這一招,真被這丫頭用的出神入化,不見半分煙火之氣。
這個敵,既是范小胖,更是他林一誠!
對范小胖,景恬唯唯諾諾,處處受氣,小心討好,以此來麻痹范小胖,讓她對景恬產生輕視,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對林一誠,景恬則是讓他看到她的委屈,她的難過,她的狼狽,以此來讓他對她產生愧疚之情,覺得對不起她。
剛才景恬的那一番哭訴,固然是真心實意,可其中,真的沒有借題發揮的意思?
要知道,剛才林一誠的心裡,真的產生了一絲動搖,覺得自己實在是個渣男,實在對不起景恬的種種付出和等候。
就在那一刻,林一誠險些就直接了當的對她說,以後不再管什麼范小胖,又或是其她女人,只會安心守著她一個女人過日子了。
幸好,這句話沒有說出口。
幸好,他守住了渣男的最後一點兒底線。
……
上善若水,不爭才是爭。
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以後誰再說大甜甜沒有演技,林一誠第一個反對。
這叫沒演技?這可是影后級別的演技!
也挺好。
本來,林一誠還擔心景恬不是范小胖的對手,還想著以後是不是要幫著拉一下偏架。
如今看來,根本用不到他多此一舉了,以景恬現在的水平,足夠跟范小胖鬥了。
林一誠愛讀的《資治通鑑》里,「周紀二」中有這麼一段故事。
周顯王四十八年,韓宣惠王欲兩用公仲、公叔為政,問於繆留。
對曰:「不可。晉用六卿而國分;齊簡公用陳成子及闞止而見殺;魏用犀首、張儀而西河之外亡。今君兩用之,其多力者內樹黨,其寡力者藉外權。群臣有內樹黨以驕主,有外為交以削地,君之國危矣。」
司馬光他老人家,早隔著千年,就教育了林一誠,兩者爭鬥,如果一方過強,另一方過弱,那就容易出問題,他這個腳踏兩隻船的人,最先出事兒。
如今,平衡已經形成,那裡面的可操作之處,就太多了。
林一誠對景恬以後的表現,很是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