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日軍裝甲汽車的爆炸,原本就不算寬敞的巷子頓時被一股爆炸後捲起的灰色煙塵所覆蓋。鋼鐵的碎片和殘破的肢體成放射性的形狀朝巷子兩端發散過去,在這條一百多米長的巷子裡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三井下作的運氣仍舊極好,剛才裝甲汽車爆炸所產生的碎片絲毫沒有波及到他所在的位置。踢開一具壓住自己左腿的日軍士兵屍體,三井下作剛想將自己的身子再向巷子的牆壁上靠一靠,卻突然看見距離自己不遠的野口欽一少佐正在朝自己擺手。
雖然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三井下作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壓低身子朝著野口欽一少佐的位置快步跑了過去。
「軍曹!」野口欽一少佐朝跑到自己身邊的三井下作大聲喊道,「你馬上帶一個班的士兵立刻退出這條巷子,從側面迂迴到那座水塔的背後再發起攻擊!」
「嗨!」三井下作朝野口欽一少佐點頭表示已經明白了長官的意思之後,便重新彎下腰直奔隊伍後面的巷子口跑去。藉助那輛正在燃燒的裝甲汽車冒出的黑煙做掩護,三井下作一口氣跑到了巷子裡整支隊伍的尾部,在那裡喊過來一個班的士兵,帶著他們跑出了巷子。
等出了巷子口,三井下作才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剛才一連串的奔跑雖然並不劇烈,但三井下作卻感覺自己後背上的軍服都已經被汗水侵透了。那個隱藏在水塔上的狙擊手給自己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僅僅是在巷子裡跑了半個來回,三井下作就已經覺得自己剛剛好像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似的。
好在總算是從那條巷子裡衝出來了!三井下作只覺得巷子外面的空氣里都透著一股子清新和自由。下面的行動就簡單多了,自己只要注意那些暴露在水塔視線範圍內的十字路口,在通過那些十字路口的時候不被水塔上的那個狙擊手擊中,就可以很輕鬆的帶著手下這隊士兵繞到那座水塔的背面。
然後自己再和仍舊停留在水塔前面的野口欽一少佐一起,向那座水塔發起進攻!到那時.........三井下作的臉上不由得緩緩浮現出一絲猙獰之色。
正當三井下作邊走邊沉浸在自己的意淫當中時,突然覺得腳下好像踩到了一個類似踏板一般的東西。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三井下作的右腳和小腿便一下子陷進了距離地面半指深的一處凹陷。
「八嘎!地雷!?」三井下作的心臟瞬間抽緊了。
不過三井下作想像中那種緊隨其後的巨大爆炸聲並沒有響起,周圍仍舊如同死一般的寂靜。三井下作抹了一把順著眼角流下來的冷汗,心裡暗叫僥倖。看來自己沒有把那隻踩到地雷的腳抬起來真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
就在三井下作緩緩扭過身子,準備叫兩名跟在自己身後的士兵上前查看自己腳下的情況時,只聽見周圍突然傳來噗噗的幾聲悶響,四五顆圓柱形的金屬罐瞬間便從三井下作帶領的小隊兩側地面上彈射到了半空中齊腰高的位置。
緊接著,一陣由無數顆鋼珠構成的暴風驟雨便無情的在三井下作帶領的小隊周圍爆發,上千顆鋼珠成發散狀朝四面八周激射而去。三井下作帶領的這支十三人的小隊,幾乎都沒人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湮滅在一片亮銀色的金屬光澤當中。
三井下作終於知道之前吹進巷子裡那陣帶著悶熱和潮濕的微風中淡淡血腥味的來源了。就在自己右側幾十米開外,十幾名同樣身穿日軍制服的士兵正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很明顯,那支小隊的士兵身上,也擔負著和自己這隊人相同的任務!看來像水塔上那種可以在黑暗中準確擊中目標的狙擊手,並不僅僅只有一個!而那些狙擊手之所以開槍的目地,並不是要大量射殺自己一方的士兵,而是因為自己一方選擇的前進路線上沒有地雷!
不過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因為此時身上被幾十顆鋼珠瞬間擊中的三井下作已經重重的摔倒在地面,和身後那十幾名日軍士兵一起,永遠留在了八卦坊內。
水塔上的猴子通過自動狙擊步槍上的瞄準鏡,看到從一片殘破的建築後面升起了幾股淡淡的煙塵之後,撇了撇嘴,收起了手中的狙擊步槍,弓起身子將放在牆角的那支金屬箱提在手中,爬下水塔,緩緩退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就在孫不易帶領敢死隊員們進入八卦坊的時候,李有福率領的敢死隊員也在擊潰了一股正準備趕往日軍司令官田代皖一郎所在的那座三層小樓支援的憲兵之後,順利的炸開了海光寺東側那道三米多高的圍牆,穿過殘垣斷壁直奔天津郊外而去。
「大哥,指揮官和猴子他們不會陷在裡面?」跟在李有福身後的大個子緊走了兩步,來到李有福身邊低聲說道,「從海光寺大門那邊傳來的槍聲一陣緊似一陣,指揮官他們人那麼少,能支持得住嗎?」
「我相信指揮官!他說能就一定能!」李有福語氣堅定的說道,「指揮官帶著咱們連鬼子的司令官田代皖一郎都幹掉了,還有什麼他做不到的?咱們現在全速趕往天津郊外,等會合了裝甲列車上的大鬍子之後,就殺回來接應指揮官!」
天津郊外,一列在夜色中飛馳的裝甲列車正朝著天津市區的方向疾馳。在裝甲列車內,幾百名身穿迷彩野戰服,頭戴鋼盔,手握stg44突擊步槍的士兵正神情肅穆在站在裝甲列車裡的各節車廂中,側耳傾聽著從車廂內傳聲筒中發出的聲音。
「弟兄們!我是這列裝甲列車上的臨時指揮官大鬍子!你們都知道,今天從南苑傳達到這裡的命令是要我們立刻返回北平南口火車站,原地待命!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照理說,除了返回北平南口火車站之外,我們別無選擇!」
「但你們還記得在南口火車站臨出發之前,佟麟閣副軍長對咱們說過的話嗎?」傳聲筒里大鬍子原本平靜低沉的聲音徒然變得激揚高亢,隱隱帶起一抹金石之聲,「戰死者榮,偷生者辱!榮辱繫於一人者輕,而繫於國家民族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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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日寇辱我國家!屠我百姓!吾輩別無他求!唯有馬革裹屍以死報國!眼下在這列裝甲列車上,即有二十九軍的弟兄,也有指揮官帶來的部屬,但從現在開始,咱們只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那就是『中**人!』咱們只有一個共同的使命,那就是『保家衛國!』」
「中**人!保家衛國!」從站在車廂內的那些士兵當中,頃刻間爆發出一陣陣發自心底的怒吼,這吼聲穿透了裝甲列車厚重的鋼鐵護板,穿透了裝甲列車上空濃密的陰霾,隨著一聲汽笛的長鳴,直衝進萬里雲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