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當真是好酒啊,也不知道是悶倒驢呢,還是燒刀子呢?」飯廳里老霍頭正趴在那酒盅跟前聞著那酒的香氣。׺°」˜`」°º× ׺°」˜`」°º×
他的鼻翼正在噏動著,他的眼睛不停的卡巴著,給人感覺他的哈喇子仿佛就要流到了那酒盅里一般。
「嘖嘖嘖,看樣子老哥哥的家境真不錯呀!小崽子們你們不知道吧?這有錢的人家都像老哥哥家這樣都是用酒盅喝酒的,只有咱們窮人那才用大碗喝酒呢!」當老霍頭的嘴唇鼻子離開了那個白瓷酒盅之後,大家以為他就要喝酒的時候卻又說開了。
「老哥哥,你不知道我在軍隊裡那就是個伙頭兵,仗著自己年長一點才當了個小頭,嘿嘿,酒啊,真是好酒啊,哪有炊事班長不喜歡喝酒的呢?」老霍頭是如此能說,他接著嘮。
可是此時挨著老霍頭坐著的那個,和老霍頭一樣有著滿臉褶子只是不卡吧眼睛的老頭,心中卻已經在罵了,你說了這麼多廢話,你都特麼快喝酒啊!難道這個老登看出了自己這夥人有點奇怪?
在東北話里,老登就是老傢伙的意思,要是罵人的話,會在那「登」前面再加一個字。
此時這個老頭是如此的恨老霍頭,以至於他自己都忘了,其實自己也是一個老登!
「看各位兄弟也都餓了,不如咱們邊吃邊等你們那位兄弟吧?」那老者眼見著所有的東北軍士兵都垂涎欲滴地看著自己這一桌飯菜,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喝酒,心中也是著急。
那要是按理說呢,自打這桌酒席備好到錢串兒和二憨子出去找商震,這也有些功夫了。
只是眼見著東北軍眾人已是飢腸轆轆可是就沒有人動筷,作為主人的那老者,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
「不知道你們中間哪位是做主的長官,何苦讓大家都餓著,您發句話大家不就都吃上了嗎?」那老者心中著急,可是表面上卻又裝的熱情無比,他開始了循循誘導。
只是那老頭卻沒有想到他一提「長官」二字時,東北軍眾人那臉色就又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餓那肯定是餓的,可是既然沒有餓到那種不知廉恥的地步,這飯就不能吃,酒也絕不能喝。
誰是長官?
要說老霍頭可以被稱作他們那伙人的長官,那伙人都唯老霍頭馬首是瞻。
而王老帽自然是他這夥人的長官,可問題是現在他們這兩位長官卻都沒有下令說吃飯的權力!
可這又怪得了誰,誰叫他們把最高長官的權力交給了商震呢?
先前錢串兒拽二憨子出去的時候可是說了一句半截話,那意思無疑就是,你們忽悠商震當頭兒,現在你們吃飯卻不等人家,沒有你們這樣辦事兒的!
把自己的手指頭指向自己腦門兒的下面那叫啥?那叫臉!
人要臉樹要皮,老霍頭和商震私交不錯,而商震又一直是王老帽的手下,你說這兩位長官又怎麼好意思大嘴叉子一咧先吃起來呢!
「要不各位兄弟先喝口酒?」那個老頭雖然心中急切,可是面容上笑的卻越發和藹了起來。
隨著他這句話,他就看到老霍頭真的就把酒盅端起來了。
可是就在他以為老霍頭要帶頭喝酒的時候,那老霍頭雖然聞著酒香卻偏不喝只是擺弄著酒盅,你卻接著叨咕:「嘖嘖,老哥哥,你這酒盅可是不小啊,這隻怕能裝五錢吧?
用酒盅喝酒最考量人的酒量,要是用碗喝,自己喝了幾碗那心中是有數的,可這酒盅啊,喝著喝著就多了!」
老頭一聽老霍頭這麼一說,便忙說道:「烈酒敬英雄,要是用那兩錢三錢的小酒盅,如何能夠讓各位兄弟喝出豪情來?」
由於老霍頭話多,跟個話嘮似的這個老頭一直在觀察著老霍頭,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就在老霍頭說這番話的時候,王老帽的表情一時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而這時老霍頭就把那酒杯輕輕的衝著窗口傾斜了一下。
待客之道都講究「滿杯酒,半杯茶。」
酒要倒滿杯,那是表示盛情表示尊敬,茶要半盞那是怕熱茶燙到了客人。
正因為那酒盅里的酒是滿的,所以老霍頭輕輕的一傾那個酒盅,那酒盅的里的酒便溢出了一點直接就淌到了桌子上。
見此情形旁邊的那個老頭心中便是一驚。
「都是糧食釀造的,罪過啊,罪過!」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老霍頭是格外的饒舌,說完了他竟然趴到了桌子上伸出舌頭去舔那桌上的酒漬,就他這副樣子就好像是一個酗酒成性的酒鬼似的!
舔了兩口酒的老霍頭又感嘆了一句「白瞎呀」,然後才抬起頭來接著卡巴著眼睛看著和自己歲數相仿的這個老頭。
到了此時,那個老頭便也感覺出老霍頭有哪裡不對勁了。
兩個人歲數相仿,如果說一個是老狐狸,另外一個那就是老滑頭!
捨不得孩子終究套不到狼啊,那做東的老頭心中感嘆,可是他的臉上偏偏綻放如花,只不過,他那所謂的花卻都是他那滿臉的褶子。
「你看看,你看看,我這酒可當真是純糧釀造的小燒就這麼擺著,你們也不喝,那我這個東道主就先干為敬了!」那老頭伸手便端起來放在自己面前的酒盅真的就往自己的口中倒去。
那可是五錢的酒盅啊,裡面的酒著實不少,可是那老眾人就見那老頭真的就仿佛在喝什麼,瓊漿玉液一般,動作緩慢而又堅決,竟然喝出了「嗞」的一聲!
就憑他這喝酒的姿勢,那一看也是一個酒中之徒啊!
「關內的酒講究綿軟淳厚韻味兒悠長,要說那酒都是好酒,可是咱們關外人可不認那個,咱們就認一個,辣的那就是好酒!這酒,有勁!」那個老頭放下酒盅之後讚嘆道。
而就在他的這一聲讚嘆里,有人終是忍不住了,誰?侯看山!
一個在打仗上不肯出死力的人,那麼大都是一個奸懶饞滑的人,而侯看山正是如此。
眼見著這都好長一會兒了商震也不進屋,侯看山終是忍不住了,更何況他打內心裡也不認商震這個頭兒!
所以侯看山偷偷瞄了一眼,王老帽,他見王老帽並沒有注意自己便也端起了面前的酒盅,一仰脖便把那酒盅酒全都喝了進去!
「哇,真的是好酒,一趟火線哪!」喝了這盅酒的侯看山讚嘆道。
所謂的「一趟火線」是指酒很烈,入口之後從口中到食管再到胃都有那被酒精刺激到的感覺,一趟火線也就是一趟火辣辣的意思。
「爽快,這才是咱們東北這旮瘩的人呢!」那老者不失時機地讚嘆道。
他當然希望座上之人趕緊喝酒,只是他失望了,那些東北軍官兵絕大多數都在看著老霍頭。
而那老霍頭似笑非笑,雖然擺弄酒杯卻絕不把酒入口。
到了此時,這個坐東的老頭已是。電愈發的感覺不妙了。
感覺不妙,他便回頭,他回頭做什麼?那是他在看自己帶進屋子裡來的三個手下。
只是他也回頭了,還沒有來得及給自己三個手下使眼色呢,門卻「吱丫」一聲被拉開了。
商震終於回來了。
大家眼見商震把他的那支花機關斜跨在了肩膀上,那槍口也在衝著前方,可就他那副樣子,就跟那吊兒郎當的**似的,別人也沒當回事兒。
只是當商震回手把那門又拉上的時候異變就發生了,他突然端起那支花機關便指向那個老頭!
「這是一個鬍子窩,誰也不要喝酒!」商震低聲喝道。
一聽商震這麼說,所有人都是一驚,然後本能的就跳了起來,至於那老頭身後的三個手下便齊齊向腰間摸去。
可是他們終究還是晚了,王老帽站起來回身之際,一盤豬肉燉粉條子便扣在了其中一人的臉上,而這時仇波手中的花機關便也同樣指向了剩下的那兩個人!
「不想死就把手都給我從腰那裡拿走!」仇波喝道。
除了仇波以外,他帶著的那幾個士兵用的可都是步槍。
喝酒的時候也不可能隨身攜帶步槍,那步槍可全在牆邊靠著呢,那幾個士兵便跑到牆邊伸手拿槍去了。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裡的人就聽「撲通」一聲響,眾人齊齊去看,就見侯看山從坐著的那個凳子上倒了下去。
「酒中有毒!」陳翰文驚呼道。
「屁毒?不過是蒙汗藥罷了!」這時正從座位上站起的老霍頭很是輕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