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行軍夜宿

  要說這世上對人的評價,就叫人心是桿秤,每個人都會自己掂量。🌷🐙  ♪♟

  別人絕不會因為你能說會道就對你如何如何,固然有人會以為你熱情,但卻也會認為你是個花舌頭,愛忽悠人。

  而侯看山也正是如此,從學生們一開始接觸侯看山時就見他扎扎呼呼,總是「踩」著商震,表面上他們心裡不說可實際上便無好感。

  相反,別看商震沉默寡言,這固然會讓人以為他沒有什麼情趣,可卻也讓人覺得老實可信。

  更何況學生們這一問之下方知商震還是一個新兵。

  在學生們看來就商震這樣的一個新兵老實巴交的既沒有老兵的痞氣,又當著他們的面用花機關打倒好幾個日本兵,他們又怎麼可能不覺得可親可敬!

  這一路上學生們便對商震問這問那的,而商震卻又不願多說,倒也不至於讓王老帽感覺厭煩,於是他們就這一路走了下去。

  他們原本是從錦州城附近跑開的,而這回卻是又要掉頭經過錦州城往西南去。

  為了避開日軍,他們所選擇的道路便是在錦州城西面的地方。

  而王老帽感覺他們離錦州城一趟線了的時候便叫所有人都小心起來,就是總是嘚啵嘚啵說的侯看山也老實了下來。

  他們的小心自然是不是多餘的。✌👣 69ˢ𝓗Ǘ𝓧.ᶜᗝΜ 💛🍭

  雖然他們已經避過了錦州城走的是丘陵地帶,可是在路上還是遠遠的看到了日軍的車隊,所有人也只能隱伏於山林之間。

  有好路不能走卻也只能走山林間的小路,甚至有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路,碰到前方山高的地方他們就又得繞到地勢平緩可行之處,完了吧還要繞開路上的日軍。

  如此一來,他們這速度自然就快不起來。

  待到天黑的時候,他們便也只走出了四十多里,好賴不濟是把錦州城繞了過去。

  天黑了自然要夜宿林間吃點乾糧,而這時他們所帶的吃的卻也只夠今夜這一頓的了。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也只能第二天再想辦法了。

  他們這回往西南方向行來,途中也曾遠遠的看到了個屯子。

  有村子的地方就一定有吃的,可是王老帽鑑於他們現在所攜帶的食物還夠今天的,就沒有去那個屯子裡找。

  畢竟這個地段離錦州比較近,誰知道日軍的勢力是否已經延伸到了這裡,如果碰到漢奸那都是很麻煩的事情。

  黑夜之中商震盤腿而坐。

  他在想著明天這些人應當吃什麼。

  按理說這樣的事情本不應是他操心的事,那吃飯又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問題他能吃啊。

  吃飽了才會覺得渾身是力量,他才能夠對自己進行鍛鍊,這要是光鍛鍊沒有吃的,他又怎麼能把自己的身體練強練壯。

  而就在他的身邊,錢串兒正和那些學生說話。

  錢串兒和侯看山都是很能說的。

  可問題是侯看山的能說叫殷勤,錢串兒的的能說卻是叫乖巧,那你說這些學生又樂意搭理誰?

  錢串兒便給那些個學生講這些天來打仗的事。

  他講到了日軍的飛機轟炸,坦克車的橫行無忌,大炮的震耳欲聾,講到了東北軍的浴血殺敵、血肉橫飛。

  錢串兒的口才極好,把那些學生講了個心驚肉跳。

  可商震實在是不想聽這些戰場上的事。

  他三哥李福順在戰場上陣亡了,很多東北軍的官兵都陣亡了。

  那時於死者與活者來講叫生死離別,那又何必再講一遍,那豈不等於剛剛結痂的傷疤又被揭開了嗎?

  不過就在那些人的說話中商震倒是聽到了張孝炎一句話心中一動,張孝炎說「今日的生便如昨日種種的死」。

  張孝炎他們七個學生可都是東北大學的大學生,那可是時下東北三省最高學府里的學子。

  和張孝元他們比起來,商震連個高小都不算,人家說話都是文縐縐的。

  就比如那所謂的「糾糾老秦」商震到底也沒有整明白,他就想,或許那個老秦應當是個人名吧。

  這種情況就類似于姓張就被人喊成老張,姓王就被喊成老王,姓李就被喊成老李。

  不過後面的那個「血不流乾死不休戰」商震卻是能想明白的,他昨天頭一次聽到那話時,便感覺到了一種血性。

  不過到了今天,他那血就算是沸騰了卻也冷卻了,只因為他又想起他娘的話「好好活著給自己說個媳婦」。

  而現在張孝炎的這句新話不知不覺的就又勾起了商震的興趣。

  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商震乾脆便坐得離這些說話的人遠了一些,他品砸起這句話來。

  昨日的死是上輩子的事嗎?還是這輩子有了新生?

  商震的文化不高,但是他也知道有上輩子下輩子這種說法。

  他不由得又想起自己曾經仿佛看到的幾個穿著古代衣服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難道那就是自己的上輩子嗎?商震輕輕搖了一下頭,這個太過於玄奧了。

  不過,很快商震又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原來也只是一個鄉下小子。

  因為從小淘氣又定不下性來,卻是連爹的木匠手藝都沒有學成。

  本來如果日本人,對了,那幾個學生說叫日本侵略者,如果日本侵略者不侵略東三省,他這輩子肯定也就是做個大眼木匠,給普通人家釘個板凳桌子打個出嫁用的箱子啥的。

  可是現在他既然已經參加了東北軍,就從此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原來的那個不管是淘氣的還是膽怯的小子已經「死」去了,現在自己就是一名東北軍士兵,還殺了日本兵。

  自己要好好的把握好現在,把自己的身體練好,把自己的槍法練好,然後再攢點兒錢說個媳婦。

  或許,這就是今日種種的生吧。

  商震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直至困意襲來,他坐靠在一棵大樹旁睡著了。

  夜色愈發的濃重。

  漸漸的所有說話的人那話語聲越來越小也都睡著了。

  星空之下,夜涼如水,不管是這一段時間以來風餐露宿的那七個大學生,還是像王老帽這樣的百戰老兵,是否會有人在夢中想起母親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