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中商震帶著侯看山和曹德龍警惕的前行。
現在的他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拱火,怎麼讓那個保安旅和日軍互相發現對方的存在。
可是敵我雙方發現了之後就一定會打起來嗎?
想到這裡商震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最後乾脆站了下來。
侯看山和曹德龍都很熟悉商震的習慣,一個是自打九一八就和他在一起的老人,一個是他的傳令兵兼勤務兵。
他們知道商震進入了這種狀態那就是在思考問題,兩個人怕打擾他便不說話,就在一旁靜靜的等待,順便連警戒都做了。
過了一會兒,商震說道:「咱們光在中間挑撥他們打起來還不行,萬一那個保安旅是個熊(慫)包,一看到小鬼子就跑了呢?」
侯看山知道商震這肯定是有了主意,他就靜靜的等。
「所以侯哥你馬上回去帶上咱們的小個子扮成小鬼子,繞到保安旅的後面。
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讓保安旅的人誤以為小鬼子在那頭。
我估計他們一見小鬼子在那頭肯定就會往回跑,我再在這頭一拱火,他們兩家就非打起來不可。」果然商震說出了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好,我這就回去。」侯看山連忙答應下來。
不過就在他拔腿要走的時候,商震又說道:「不許帶著邊小龍,就是我說的。還有,就是你們那頭動作一定要快!」
「好!」侯看山再次應下,轉身離去。
「咱倆接著走。」商震跟曹德龍說道。
十多分鐘後,商震和曹德龍出現在了一個片小樹林裡。
就在他們前方二百多米處,那裡就是獨山崮。
崮可以理解成為山,四面陡峭中間平頂或者成圓弧形。
根據商震下面人給他的報告,他們在路上所碰到的那個保安旅,現在就在獨山崮前面的那個山坳里。
以商震他們現在的位置是看不到那個山坳里的村子的。
要說這個所謂的保安旅要不是來避戰的商震都不相信。
估計就是這回他們看到進行所謂「肅正作戰」的日軍兵力很多,所以他們連自己的防區都沒有管,就躲到了這裡。
連中國人都想不到這個保安旅能躲到這裡,那麼外來的日軍更不會,可是這回這支保安旅隊伍碰到了商震,而且偏偏還和東北軍不對付,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商震朝曹德龍要過望遠鏡向前方仔細觀察起來。
「你應當能看到那裡有保安旅的一個哨兵,獨山崮山腳右面。」又過了一會兒,商震放下望遠鏡伸手指給曹德龍看。
「那咱們幹什麼?把那個哨兵幹掉嗎?」曹德龍問。
「胡鬧啊你,那是友軍。」商震氣道。
「那咱們過來幹什麼?」曹德龍有些天真的問。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要爬到那個獨山崮頂上去,你就在這瞅著。
咱們這裡很可能成為小鬼子和保安旅的戰場,要是槍響了,你就抓緊撤回去,告訴咱們的人,我在那個獨山崮上面就行了。」商震吩咐道。
曹德龍點頭應了,他知道營長商震很厲害,可商震的世界他看不懂,他也不知道商震接下來會做什麼。
「對了,你手裡還有吃的嗎給我拿點」商震又問。
「還有塊馬肉。」曹德龍萌翻自己的背包,從裡面找出一塊也就一斤多沉的熟肉來。
商震收了那馬肉,然後曹德龍就看上商震敏捷的像個豹子似的沖了出去。
他巧妙的利用地形樹木的遮擋一步步的向那獨山崮接近。
而最後當商震到達了前面一個平緩的小高地後哈著腰就向左跑,最後當他快到達獨山崮時便消失在了曹德龍的視線里。
曹德龍向保安旅那個哨兵的位置看去。
雖然他看不大清,可是他也沒看出那個哨兵有什麼異動,那應當是沒有發現商震。
曹德龍便又向那獨山崮上望去。
那獨山崮並沒有多高,也就一百多米高的樣子,從曹德龍的視角上看去,這面的山坡還是比較陡的,商震不大可能從這面上山。
由於看不到商震,他便把關注點放到了那個保安旅的哨兵身上。
可是最後把曹德龍的眼睛都看花了,那個是保安里的哨兵依舊沒有什麼異動,他也不知道營長商震爬到哪裡,更不知道侯看山他們扮成日本鬼子現在怎麼樣了。
半個多小時後日軍到達了獨山崮附近,至此他們已經失去了商震營的蹤跡,於是便派出了搜索隊。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就在保安旅藏身的那個獨山坳村子的另一頭突然就傳來了槍聲!
「啪」「啪」「啪」。
雖然的槍聲也只是零星的幾槍,可是在這片本是寂靜的山野中,聽起來是那麼的刺耳!
一個中國士兵從藏身的地方跑了出來,拼命的向那山坳中跑去。
於是可以讓人想像的一幕便發生了,那個保安旅長問何處打槍之時,哨兵便跑進來報告,說是在東面發現了日本鬼子!
為了證明情報的真實性,這個哨兵還把自己的帽子給旅長看,他所戴的帽子上有個槍孔,仿佛現在還散發著子彈穿過時所帶來的焦糊味。
那個旅長叫石乃文,四十出頭。
他仔細審視著那頂布帽子,那彈孔看起來似乎真的比中國軍隊所用的7.92毫米口徑的子彈要小上一些。
石乃文當然不認為自己的手下會撒謊,可是當他問有多少日軍的時候,他那個哨兵就說不清楚了。
那個哨兵說,是日軍先發現他們哨兵的位置的,人家開槍差點打穿了他的腦袋!
就如商震所推測的那樣,石乃文帶著自己的保安旅跑到這裡來,就是奔避戰來的。
既然東面發現了日軍,那就往西跑吧!
石乃文最早是西北軍的,中原大戰的時候,西北軍被中央軍給打敗了,於是他所在師便順理成章的被某人給收編了。
要說作為一個軍人,他最引以為傲的並不是說他的軍隊有多麼能打,而是他很為自己的眼光而驕傲。
在這個亂世,先是中國內部軍閥混戰,然後又是日本鬼子外敵入侵,那想活回來容易嗎?當然不容易啊!
可至少目前他石乃文就有這樣的本事,他非但自己活了下來,他還把自己帶著的西北子弟大多數給保存了下來!
在石乃文看來,其他的一切都是虛名,能讓自己和自己的部隊一直生存下來,那才是真的!
而不像是那東北軍似的,打了個兵力凋零,最後還依舊是全國上下聲討的對象!
要說石乃文這麼做,從民族大義上來講那肯定是過不去的,可是他手下的士兵卻對他感恩戴德。
這種情況叫什麼呢?就像某個單位的一把手違反了國家法律政策,可是下面的人卻撈到了實惠。
人嘛,都是以對自己是否有利來衡量別人的好壞的,如此一來,石乃文手下的官兵怎能不念他的好?
一見來了日軍,石乃文有的暗自慶幸現在還沒到飯時,剛才他出去撒尿時還看了呢,村子裡沒有人家生火。
他忙下令手下生火做飯就不要了,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趕緊往西撤!
石乃文打的也是游擊戰,只不過他的游擊戰比東北局113師要大一些,他是以團為單位的。
有什麼樣的將軍就有什麼樣的士兵,誰也不是聾子,石乃文下面的士兵可都聽到那槍聲了。
尤其那些老兵一聽那槍聲便說,這事不對呀,這是三八大蓋的聲音啊!
所以沒等石乃文下令呢,那些老兵就把鋪開不久的鋪蓋捲兒又捲起來了,咱們得背在身上接著跑!
每一個時代的主旋律都是不一樣的,戰亂的年代也會產生奇葩的事情。
對此有人不信。
可是試想一下,就是到了後世,那位某某國的特不靠譜的燒鍋爐的高手——總統(捅)先生說,喝消毒液能治什麼什麼病?還真就有人信有人喝!
所以嘛,戰亂的年代產生出這麼一隻善於逃跑的隊伍,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呢?
因為經常逃跑,善於逃跑,所以石乃文這個團組織起來就很快,也只是幾分鐘後,他們便開始往西前行了。
只是他們出了那獨山坳,還沒到獨山崮的底下,每次都擔當尖兵任務的特務連就派人回來跟石乃文報告說:「報告旅長,東面也發現日軍了!」
「啥?」一聽士兵這麼說,石乃文真的震驚了,難道自己這個團被日軍悄無聲息的給包圍了嗎?
可既然已經趕上了,那總得想辦法衝出去,自己既然已經到這兒了,還是先看看敵情吧!
石乃文便在特務連人的引路下往前跑。
當他爬到獨山坳上面時,就見特務連的人都在那裡趴著呢。
「這面好像是小鬼子的大部隊,不過過來的小鬼子應當是正在搜索呢,估計還是知道咱們在這裡。」那個特務連長向石乃文報告道。
那個特務連長正是商震他們在過河時所遇到的那個軍官,叫范成運。
石乃文接過望遠鏡向前方看去,那日軍的搜索隊也就幾十人的樣子,離他們已經只有四百多米了。
而就在這個距離用望遠鏡看,已經很近了,甚至他能看清日軍搜索隊中日軍軍官的臉龐了!
石乃文知道麻煩來了,如果任由那支日軍搜索的再往前來,那他們這個團肯定會被日軍發現。
可是還沒等石乃文想出辦法來了,忽然他就聽到前方傳來「啪」一聲槍響!
說來也是巧極了,石乃文的望遠鏡里正「套」著那名日軍軍官呢。
他就在那一聲槍響里,他就看到那個日軍軍官直接就倒了下去,甚至他都看到了子彈打到那名軍官腦袋上濺起來的血花!
這他娘的是誰幹的?壞了!石乃文在心中大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