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辰雙手撐在地圖上,細細看著高射炮的位置圖。
說句諷刺的,這些高射炮,一多半都是日本鬼子提供的——當初的大帥,就是日本人扶持的。
張大帥雖然跟小鬼子眉來眼去,可心裡是明鏡兒似得,小鬼子們沒占到多少便宜。
後世史學家研究過,如果張大帥當年配合小鬼子,大約也沒皇姑屯的事了。
所以,東北軍的裝備,多數還是以日產為主,但現在讓人頭疼的就是這一點。雖然從齊齊哈爾偷運出來不少,但現在的情況是,等日產的彈藥一旦全部打完,那麼就相當於城頭的高射炮就全變成破銅爛鐵。
「除了從前的高射炮,另外近日我們又新增添了一批——家家赫你入城的時候應該看到了,城防內的炮位,要比從前密集了很多。」站在首位的張輔臣繼續往下說道,「除了高射炮,我們還增加了不少新裝備。」
「美系的榴彈炮,以及對空重機槍,已經全部調試完畢。」負責城防布置作業的江景瀾繼續匯報導,「工事,壕溝,防坦克網,還有碉堡火力點業已全部完工。」
付辰聽罷,無聲地點了點頭。
比照幾個月前的齊齊哈爾保衛戰,哈爾濱的防衛工作可謂大大高了數個檔次,可小鬼子也不是吃素的,這場大戰必然會異常艱難。
「大家有考慮過,現在小鬼子真正的局勢嗎?」
就在所有人陷入沉思之時,諸將中突然有個人忽然說著。
眾人刷一下就轉頭過去,不過,付辰在回頭之前就已是知道是誰。
蔣文輝。
曾經洮南司令張海鵬的副手。
從前他在洮南掛旅長銜,而因為是投誠到付家門下,雖然沒有降低軍銜和待遇,但手下不足兩百人的殘部被付汗青直接打散後就地重新分配,現在他蔣文輝等於是個光杆司令。
付辰知道現在這蔣文輝突然急著發言,十有八九是想抓住這個機會再東山再起。
畢竟現在不管是義勇軍還是付家,都是在用人之際,此刻正是表現的好機會。
不過他是要表現,這些行伍出身的軍官們,自然是看不慣這個,看過去的目光紛紛變得不爽起來。
向來為人正直的張輔臣立刻瞪眼:「這是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
付汗青抬眼看了看張輔臣,擺手道:「大伯莫急,倒可以聽一聽他說什麼……咱們義勇軍,不搞一言堂。」
「嗯,倒是可以聽聽他說什麼。」一旁的謝韻卿也帶著幾分意味,抱肘笑了笑。
付辰倒是知道,相比較張海鵬的另一位大將徐景隆,這小子心眼要多得多。
而且據付辰事後調查,徐景隆雖然要比蔣文輝更得張大麻子的信任,但是後來徐景隆戰死後,洮南偽軍很多點子都是這小子出的。
付辰最先發問:「我們願聞其詳。」
蔣文輝往前走了幾步,面對眾人的質疑他倒是不卑不亢地回答:「經過江橋之戰和齊齊哈爾的戰事,關東軍已被打疼了……尤其是省城那一仗,關東軍凍傷的人數,比打仗傷得人還多。我記得多門二郎曾經說過,帝國的勇士,每一個都是寶貴的。」
「長話短說,你說的這些事情我們都知道。」付辰打斷了他的話,「所以小鬼子向來都喜歡用偽軍打頭陣,他們則是跟在後面撿現成的……但這並不是所謂的試探性進攻吧?」
「是的。」蔣文輝點頭,話鋒一轉說道,「據可靠消息,這次打頭陣的是新任的司令官武藤信義。這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他們連續敗落,恐怕是他們的天皇已是無法忍受前線的繼續失利,齊齊哈爾前線的總司令依舊是多門二郎,不瞞諸位說,廣島師團新任的師團長剛在咱們三爺手上吃了大虧,現在急著報復,所以肯定是由廣島師團來打,而不大可能是由偽軍來打頭陣!」
付汗青聽罷,轉頭看了看身側的張輔臣,而張輔臣卻把目光轉向了參謀長謝韻卿。
整個指揮中心立時鴉雀無聲,就連向來話多的江景澤都瞪著付汗青不說話。
「有道理。」過了好一會兒付汗青才是凝望著地圖輕聲說著,「若真是廣島師團前來進攻,必定是大量的飛機,坦克,裝甲火車前來進攻,咱們現在預備的,怕是抵擋不住。」
付辰捏了捏下巴,突然說道:「我倒是有個法子……嫩江和松花江都上了凍,咱不是還有兩艘軍艦都在船塢里?完全可以把艦炮拆下來,然後架在前線!」
…………
就在付辰帶著人把艦炮拆下來才剛剛安裝完畢的時候,從前沿崗哨傳來的消息:一列裝有重炮火力,還加裝了兩層鋼板防護的裝甲列車,從齊齊哈爾緩緩駛向黑龍江。
只有普通列車的三分之一速度的裝甲列車燈火通明,左右兩翼還有裝甲車和少量的騎兵護衛。
不斷有「朝霞之下任遙望,起伏無邊幾山河,吾人精銳軍威壯……」之類的歌聲從車廂里傳來。
「這唱得比我家貓號春還難聽。」趴在雪窩子裡的李俊鋒搓了搓手,雙眼死死盯著這輛裝甲列車,「我的老天,你們東北真夠冷的。」
「你得想想,小鬼子也怕冷。」付辰嘿嘿一笑。
既然出動的是廣島師團,那麼裝甲列車就不可能只有這麼一列。
但裝甲列車有個特性,就是不能離開鐵路。
付辰就是想到了這一點,馬上帶領著他的騎兵營出擊,打算打個埋伏。
「這列不能打。」付辰壓低聲音,「兩翼都有防護,而且這個明顯守備森嚴,還有騎兵護衛……到時候逮著咱們,連脫身都很難。」
如果真只有這一列裝甲車,他們就打算潛伏在此地,等日本鬼子跟哈爾濱交上火的時候,就調轉頭打他們屁股。
但要是真有第二列,他們就觀察一番,然後根據實際情況看看,是炸毀列車還是徹底連列車軌都一塊毀掉。
「似乎……沒有第二列火車啊!」就在那列車緩緩駛離人們的視線之時,一直舉著望遠鏡觀察的付辰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