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惡人先告狀

  長白山下,鵝毛大雪把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無垠的白。

  被人大力地扔進這厚實的雪窩,付辰只覺全身都像被最鋒利的刀子來回切割。

  「你這個沒用的廢柴,給我站起來!」

  迷離中他似乎看到一個粗壯的黑影,白雪的反光讓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可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那個黑影猛地揮舞起馬鞭,狠狠抽在了他臉上。

  「付家沒有你這種沒用的東西!」

  然後是身上……雨點一樣的,狠狠抽在自己的身上。

  疼,好疼。

  我根本就不是當英雄的材料,求你放過我吧。

  突然有個聲音,在付辰心底哀求出聲,他甚至還沒意識到是什麼人,眼前的冰雪世界,突然就黑了下來。

  周身一顫的付辰,忽然睜開了眼睛。

  雙耳一直隆隆作響,他好像做了不計其數的夢,卻又一個也不記得了。

  隱約聽到有人在門外私私竊語,渾厚低沉的嗓音經過廊子的迴蕩,遠得仿佛從天邊而來。

  呼啦!

  有人突然拉開一側的窗簾,昏黃的斜陽照在他的臉上,將他瞬間拉回了現實當中。

  「小子,你可以啊。」一聽這個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付辰才意識到說話人是他的連長焦文龍,「一個打十個,還弄得一個重傷四個輕傷。」

  一聽這話付辰先是火了,騰地撐著床坐起,可他起得太快,腦袋馬上一陣頭暈目眩,害他差點栽倒在地。

  「媽的,以後老子遇上這種事,該打還是要打!」付辰自己都聽著自己的聲音在發顫,「別讓老子再遇上那鄭海祥,遇上一次我打他一次,保證次次重傷!」

  聽到這話,焦文龍先是愣了一愣,但付辰的盛怒卻讓這位慣於淡漠的長官不由自主笑了起來:「會抽菸嗎?」

  不知他緣何一問,付辰還是點了點頭:「連長見過不抽菸的士兵?」其實他在病理實驗室工作的時候菸癮超大,只不過原主並沒有抽紙菸的習慣,他也沒刻意去找回這個不良習慣。

  又是淡笑,焦文龍隔空把煙盒扔了過來,付辰才不跟他客氣,刷刷從裡面抽了兩根,其中一根別在耳朵上,另一根就嘴點上。

  「都給你了。」見付辰還要把煙盒遞迴來,焦文龍低沉地哼笑了一聲,「身手不錯,是誰教你的?是你家大哥汗青,還是二哥家祺?」

  這人,到底是幹什麼的?

  付辰不由暗暗一驚:對方竟能準確無誤地說出家中兩位兄長的名字,至少也有一面之緣吧?

  可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聽外面的喧鬧突然大了,緊接著就是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靠近:一群學員直接闖進醫務室,直接把付辰圍了個裡外三層。

  「付家赫,」周海還未開口,站在最前面的許霆鈞幾乎是咬牙切齒了,「你下手夠狠得啊!我兄弟幾乎給你咬斷了脖子!現在還躺在醫院裡生死不明!」

  面對這種興師問罪的態度,付辰伸出兩根細長的手指夾著菸捲,神情懶怠地長長吐出一口青煙,竟還哈哈笑了幾聲:「惡人先告狀啊?怎麼不提提你那位兄弟,跑到茅坑裡堵我?」

  早就想好了應對之詞,許霆鈞又是吼起來:「堵你?幾個兄弟不過是一塊方便的時候擋了少爺你的路,要不是你先說什麼好狗不擋道,我兄弟至於跟你吵起來嗎?」

  沒想到這武夫竟還有這般顛倒是非的唇舌,付辰倒自覺小覷他了,可這番說辭,哪裡入得了他付三爺的耳,馬上冷笑著回敬:「惡人就是惡人,分明是你那個兄弟挑釁在先,竟將罪責推到我身上來!」

  「就是!家赫兄憑白惹那個姓許的幹什麼?」人群外面的李明志在喊,可這麼多人,他實在人微言輕。

  付辰冷冷審視過一直沒開口的周海,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統統說了。可偏是許霆鈞還在胡攪蠻纏,愣說付辰先行得罪兄弟在先,又出手重傷在後。

  「你們兩人,各執一詞,可有證據?」周海聽罷,冷冷發問道。

  「他們啊,這些一塊跟進去的都是人證!」一聽這話許霆鈞馬上指著周圍幾個人說著。

  娘的,你說是人證就人證?

  就你身邊這幾個,哪個不是你手底下的狗?

  付辰毛了,卻還是逼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發抖:「就你這些一塊堵我的『兄弟』,巴不得把黑鍋全扣我付家赫頭上,這能當人證?」

  說這話時,付辰突然看到了孫正楠,這傢伙一開始也在廁所,是給那混蛋鄭海祥趕出去的:「周營長,您可以問問孫正楠!我們二人誰說了假話,一問便知!」

  眾人刷一下將目光齊齊轉了過去,嚇得他差點閃出門去。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孫正楠臉色發白,慌亂地連連擺手,聲音更是細若蚊吶,「解手之後我就出去了,沒聽見,也沒看見!」

  付辰眼一黑,差點給氣暈過去!

  也是啊,這種情況下要敢說真話,未來豈不是要被打擊報復?人都是自私的!

  「教官,情況已經很分明了。」許霆鈞正色道,「這種人,還不清理出黃埔!?」

  付辰猛地將臉轉向周海,雙眼似乎要噴火。

  「事情的起因不管,付家赫你到底是連傷數人!」周海不由避開了付辰的目光,嚴肅地宣布著,「軍校的紀律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私下動手已是違規,更不要提如此程度的傷人了!」

  「他鄭海祥仗著人多跑來廁所堵我,還要我吃shi!若因為我反擊而處分我,黃埔就是是非不明——這種軍校,老子還不稀罕待!」付辰眼中猛地崩了個火星,狠狠把手上的菸捲摔在地上。

  言罷,一躍下地的他正打算推開人群憤而離去,一直保持著旁觀態度的焦文龍忽然上前,劈手將他一把拉住。

  「十對一,付家赫還要主動挑釁?」一直叼著菸捲的焦文龍眯了眯眼睛,這張被可怖刀疤盤踞的臉突然擠出一個無比猙獰的笑容,「他腦袋……被驢踢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