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跟著自己,而且個別幾個受了傷,雖然在下山的途中付辰已經替他們處理過了,但既然有縣城,就該混進去想辦法,實驗室的物資,還是要留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況且,機場離此地最近,他們三人突圍出來的時候沒有管裡面的弟兄們,現在也該進去打探一下消息。
付辰有感覺,總有些弟兄還活著。
而且,高勁遠他們帶領的那支分隊去閃襲張天弘。憑他們的本事,張天弘想在這冰天雪地抓到他們,可能性太小了。
不過這三十來號人要是都進城去,只怕這小小的縣城就會被驚著了。付辰略是想了想,就讓順子帶著大部隊先回齊齊哈爾,然後自己則是跟徐海水進城。
「總不能穿這麼一身行頭進城吧?」見徐海水頗有點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付辰拉住他。
實驗室里就有冬衣,這是之前在上海服裝廠的時候,他從那裡拿來的。
二話不說,付辰就帶著他找了個背陰處換了裝。
「槍也別帶了,找個地兒藏起來。」徐海水把自己形影不離的三八式解下來,剛準備找個樹洞藏起,付辰從他手裡一把接過道:「我給你找個妥帖的地方。」
說著伸手把槍接過,然後在大樹跟前繞了一圈就不見了,付辰已是把他放實驗室去了。
這年頭瞄準鏡可不是好找的,這把槍可比什麼都名貴。暫時不能研發的時候,還是藏好為妙。
付辰笑了笑,對有點發愣的徐海水打了個招呼,正打算進城,卻看見許震山帶著兩個弟兄一路小跑過來。
有那個刀疤臉的中年男人楊鐵,還有就是那個嘴狠的少年葉小羽。
「不是讓你們先行回齊齊哈爾麼,怎麼不聽指揮啊?」付辰有點不悅,不過看著他們能來一塊行動,心裡還是挺高興。
「三爺,別的咱不敢說,這白城的地界,咱熟!」說著把胸脯拍的山響,然後許震山一邊帶著付辰往城裡去,一邊說著,「張海鵬那個懷痞子,我一個弟兄在他手下當過兵!別說下頭人的軍餉他吃,另外連上頭撥下來給戰死了的弟兄們的死人錢也吃。」
說著,把那孫子的損事說了一個遍;付辰心想,難怪東北軍後期戰鬥力是越來越弱,都是有樣學樣這麼搞,幾年下來兵們哪兒有心思作戰啊?
說話間幾人已是到了城門下頭,沒想到這小破縣城,工事居然修得有模有樣,最外沿挖著壕溝鋪著鐵絲網,內層有木頭崗哨,上下都有瓷實的沙袋……
「我操……」正眼瞅這些軍事建築之時,付辰突然聽到徐海水罵了一句,「小鬼子!」
刷地一下回頭,付辰也是看到了,城頭上站著的,真的是身披土黃色軍服,手拿三八式步槍的日本兵。
「看來張大麻子父子,還真把『和平軍』的作風貫徹到底了啊!」付辰嗤之以鼻,然後就大搖大擺地往城門去了。
日本人現在還沒有開始實行所謂的「良民證」的政策,他們混京城還是不難的。
「這個……快,你們看吶!」葉小羽抬手指著城門邊兒上的告示。
就見那告示的字大如斗,還配著頭像哩——付辰一看就樂了,這不就是電視劇里常見的那種「重金懸賞」麼?
大概掃了一眼,付辰真的樂不可支。
果然是有關他們父子三人的懸賞,什麼匪首付玉廷,次匪付汗青付家赫,什麼擁兵自重殘害百姓,罪名寫的倒是挺嚇人,另外最重要的就是把他們父子三人的項上人頭明碼標價了。
作為「匪首」,老爹付玉廷值十五萬大洋,而他和他的哥哥,每人都是十萬大洋。
這就有點不厚道了,從九一八開打,老子先在錦州幹了一票,然後又在黑龍江沿線幹了無數票……江橋也打過這麼長時間,老子的人頭就不給漲價的?
再說了,這頭像畫的也太醜了吧?
我這副身子,好歹也算得上玉樹臨風的帥氣啊——把我們父子畫成這吊樣,我就是站在大街上也沒人認得出來。
付辰撇嘴剛想走,身邊人卻越來越多,個別幾個見付辰看得饒有意味,紛紛拉他衣袖道:「老鄉,這上頭寫的啥?咱不識字,你給念念?」
葉小羽剛想回答,付辰卻裝出一副憨傻的笑容:「嘿嘿,咱也不認識!」
言罷,拉上幾人道:「走,帶你們吃館子去。」
要說城裡,向來是館子裡消息是最靈通的。
這年頭又沒什麼其他的信息交互的更多方式,大抵就是吃飯的時候互相吹吹牛什麼的,當然……就是這種情況下,館子裡的消息很多都是有價值的。
這兵荒馬亂的,飯館子也比平常冷清了不少,不過還是有幾個短工模樣的人在吃大碗面——這一日的消耗全指著這一頓了。
見呼啦啦一下進來這麼多人,老闆有點左眼跳了,哎喲,這是要發財啊,連夥計都不用了,自己從尺台後面滿臉笑容地迎上來:「幾位是住店啊?」
「你這店,還能住?」付辰前後看了看,後敞倒是能看到是個小院子,馬上又笑了笑,「掌柜的,餓了,給弄點好吃好喝的來!」
聽到這話,老闆真是徹底樂了,趕緊招呼夥計給上茶,然後又吩咐廚房給弄幾個硬菜來。
「別整太虛的了,爺幾個關鍵是餓了。」付辰說的倒是實情,折騰了一晚上早就餓得不行了。
說著,把老闆一拽道:「掌柜的,咱給你打聽打聽地界……咱這白城,最近可有點新鮮事啊?」
聽到這話,老闆本能地一愣,付辰馬上說著:「我們弟兄幾個,是山西來的……家裡湊了幾個錢,也是想試試這關東好不好闖,弄點山貨回去做做小生意。」
電視劇總看得多了,這些話付辰隨口就來,轉而眼睛轉了轉又道:「咱個打洮南過,可是聽見驚天動地一聲啊!差點把我這小兄弟嚇尿了褲子!倒是個什麼情況啊!」
老闆沒來得及說話,一旁有個腳夫忽然放下碗道:「嗬喲,可不是啊,那一聲動靜兒啊!可把我和我媳婦嚇壞了……還以為是地動了呢,蹭蹭跑出房來,看著打西邊燒得半天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