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準。
付辰漆黑的瞳仁在這絕對死寂而黑暗的夜,綻放出令人恐懼的殺氣。
手指猛然扣下扳機!
砰!
彈頭頓時在空中拉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貫穿了那個又喊又叫的士兵腦袋。
一整團的血花炸裂開來,迸了緊隨其後的幾個傢伙滿身滿臉。
「有埋伏!」
就在戰友被擊殺的同時,身後的士兵就發出尖銳的怒吼,一起把手上的步槍對準過來。
「趴下!」
暗叫不妙的付辰抬手將身旁一個弟兄按倒在地,接踵而至的彈頭崩崩打進距離頭頂不到一米處的小土堆上。
像一般這樣被開冷槍,普通的士兵很難有這麼快的反應速度來——而這幾個傢伙居然能在同伴被殺的情況下迅速作出正確的反應,讓付辰心下大駭!
誰他媽的說洮南的駐軍都是雜牌軍!?
付辰在心裡幾乎把情報員罵了個半死。
一想也是啊,到底是號稱華夏戰鬥力最強的東北軍,又是替黑龍江首府齊齊哈爾看守南大門的駐軍,想來戰鬥素養也不會太差。
江景澤見狀怒起,以不要命的姿勢抄起駁殼槍。
砰砰!
槍槍點頭奪命,付辰拽起身側的手下大吼:「打!」
手下們怒吼著開槍,不斷有士兵從車裡衝出來,有人在開槍,也有人倒下。
轟!
接連又是迫擊炮在火車的四周爆炸,迸射開來的彈片甚至把火車窗炸得粉碎。
火光之中更多的車皮被接連打開,士兵超潮水般地湧出。
「這他媽……何止一個團!?」江景澤一邊開槍,一邊大聲謾罵著,「少說兩個團啊!」
幾乎是眨眼間,敵方的隊伍就集結完畢。
付辰眼看著車廂中跳下一名軍官,這名軍官看上去四五十歲,身高很高,身形卻消瘦,渾身上下都帶著幹練。
在警衛員的簇擁下,這貨迅速藏身在列車死角處,付辰一拍大腿罵道:「他媽的,真該把海水叫上,剛才那一下足夠給他送葬了!」
「是徐景隆……看來那張大麻子沒膽子來啊!」江景澤低吼,「撤吧?」
「嗯……算是把馬蜂窩捅了個徹徹底底。」一臉興奮的付辰笑了笑,「不過還沒完呢!」
「你這瘋子又打算幹嘛?」
江景澤剛問,付辰便已翻身上馬,對著眾人一個招呼。
騎兵們也是紛紛上馬,趁亂開始往大部隊的方向撤離。
「旅長,」徐景隆身側的蔣文輝見了,急忙撥開把周圍圍死的警衛員大喊一聲,「看,林子那邊好像有一隊騎兵在逃走!」
「不能追!」徐景隆眯了眯眼睛,「迫擊炮的位置還沒有找到!」
聽到這話,蔣文輝簡直是要暴起了。
看那隊騎兵逃走的方向,分明是打算和山上的迫擊炮匯合去了,按照奔跑的方向去追,完全可以吃掉這騎兵小隊。
可這徐景隆思想太保守了,總是還拿在講武堂學到的那些什麼窮寇莫追之類的兵法……
長嘆一聲,蔣文輝甚至有種感覺——他們,甚至錯過了消滅敵人的最好時機。
「快,集結部隊,檢查損失。」徐景隆眼底閃過一絲冰冷,「儘快把列車發動起來!」
「怎麼,難道不把這隊人馬吃掉?」蔣文輝又吃了一驚,「先頭部隊已匯報過多次,遇到了黑豹子的騎兵,他們在反覆騷擾我們!」
徐景隆冷笑:「既然是騷擾……就不必理他們!如此一來二去跟我們交手,明顯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江北並沒有做足了防禦!我們一路衝過去勢如破竹,就能在第一時間攻破江橋!」
說著,他用駁殼槍挑了挑軍帽道:「到時候,你我就是把司令扶上黑龍江寶座的第一功臣!」
…………
「看來,我們的拖延戰術,似乎被識破了。」回到本陣之後,付辰舉著望遠鏡反覆觀察。
徐景隆率領的部隊並沒有派出隊伍追擊的意思,只是派了兩隊兵在軍列附近警戒。
工兵在急速地整修被炸壞的鐵道和損壞的車皮,火把,探照燈幾乎把這山坳照成了一片白晝。
「識破了又怎樣?」江景澤說著,「反正他們離不開那鐵皮車,咱把那鐵路炸了就是!」
付辰搖了搖頭。
要真是能炸,他老爹必然在張海鵬出擊的同時,就把江橋炸掉了。
洮昂鐵路,特別是江橋——是當年大帥把修築權和經營權都賣給日本人了;破壞鐵路和大橋,倒是可以直接了當的拖延時間,但這樣一來,日本人就有了更多的進攻江橋的理由。
「不過,就算小日本子沒什麼理由,也一樣不會放過我們黑龍江吧!」付辰冷然地笑了笑,轉臉又道,「弟兄們,真正玩命的時候到了!徐景隆既然來了,咱們就沒道理讓他們回去!」
「我還以為他還會繼續派雜牌軍跟著咱們打游擊。」憋了半天的高勁遠開了口,雙手用地搓了搓,臉上帶著興奮。
終於能好好地打一場了,雖然之前的戰鬥收穫不錯,可是卻給人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怎麼都使不上力氣。
「他徐景隆和張大麻子倒是想跟咱打游擊,小日本可得讓。」江景澤咧嘴冷笑,張大麻子和小日本相互算計的這點伎倆瞞不了他們,也當然瞞不了小日本,「家赫,這才是洮南正兒八經的部隊,得給他們點厲害啊。」
「這是當然。」付辰臉上泛著邪里邪氣的笑,「景澤,既然是『朋友』來了,咱們是不是該好好招待一下啊?」
一看付辰這略帶陰損的笑容,江景澤就知道,這家赫兄,必然是又想到什麼狠招了!
「那麼,現在就等營長的命令了!」高勁遠激動地呼呼直喘,在他身後的騎兵們,也是個個圓睜雙眼。
「好!」付辰翻身上馬,「全營上馬,咱們得讓這徐景隆,有來無回!」
說著,在這漆黑的深夜,付辰率領著他的騎兵營打馬而下,照著山樑的另一側狂奔而下。
呼嘯的風聲越來越大,貼著地面吹帶起黑色的砂石,打在眼睛裡和身上都很疼。
付辰眼裡殺氣更甚,忽然指著前方出現的一條大路喊道:「快,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