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辰向來能說會道,一張嘴和抹了蜜似的。
袁天河今日本就得意,經過付辰這麼一頓吹捧,早就找不到北了,樂得一口黃牙。他伸手拍了拍付辰的肩膀:「你也是個機靈的,以後就跟著我干吧,少不得你的好處。」
「哎!那我就承袁幫主吉言了!」付辰聽這話笑著行了個漕幫的禮——這還是那日跟何耀祖學的。
袁天河見到付辰這麼恭敬更是開心,口氣也和善了很多,他擺了擺手:「去吧,請客人們上來。」
「是!」得到袁天河的吩咐,付辰急忙轉身下樓,其實他也怕被袁天河看出點什麼,所幸沒有。
很快,受到邀請的客人們紛紛上樓就坐,把整個議事廳坐的滿滿的,甚至有人沒地方做還要站著。
見到這個情形袁天河越發得意,雖然來人大多數他都不認識,可這也是他的臉面。
客人們坐好以後,一個青年走到放在議事廳角落裡的大紅鼓前面,大力敲了三下——這是漕幫的規矩,代表典禮開始。
隨著鼓聲的響起,議事廳中的客人也隨即收聲,整個大廳中一片安靜。
緊接著,就見到何耀祖捧著一根扁擔從後屋走了出來。
這根扁擔和平日裡挑夫們使用的扁擔沒什麼兩樣,兩邊甚至有些磨損的痕跡,只不過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整個扁擔被人摸的油亮。
看到這根扁擔,袁天河的眼睛不由得一亮,這根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扁擔,就是漕幫幫主的信物。
拿著這根扁擔漕幫上下都要馬首是瞻,同時這根扁擔也是漕幫的刑罰杖,用來懲罰犯了錯誤的幫眾。
何耀祖今日也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棕色的長衫外面套著黑色的馬褂,讓他看上去竟然年輕了幾分。
他緩緩地掃了議事廳中眾人一眼,接著把扁擔放到供桌的架子上,然後又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
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大廳中的客人也很識相地站了起來,一個神情嚴肅,甚至連連呼吸都儘量放緩。
至於袁天河則一直盯著扁擔,一雙眼睛帶著貪婪。
何耀祖上完香以後,這才轉身看向議事廳眾人,他先是行了個漕幫的禮,這才開口道:「漕幫今日有大事宣布,何耀祖在這裡感謝各位賓朋觀禮。」
何耀祖這話說完,大廳中頓時響起了熱烈掌聲。
然而袁天河心中卻有些疑惑,為什麼何耀祖說的是有大事宣布,而不是什麼幫助的繼任典禮?
雖然典禮也是大事,可是聽起來卻讓人不免覺得不對。
只是他的思緒才轉到這裡,忽然付辰搬著一把太師椅跑了過來,恭恭敬敬的放在袁天河身後,臉上帶著諂媚的笑:「袁幫主請坐。」
袁天河見到自己受到如此的待遇,又見到付辰哪張滿是討好的笑臉,之前一絲絲的疑惑也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了。
他大刺刺地坐下,還不忘誇獎付辰:「小子,挺有眼力勁兒。」
「應該的。」付辰「嘿嘿」一笑,推到了一邊。他當然要有眼力勁兒,總要先麻痹一下敵人。
他們這一幕被坐在客席的江景澤和盧長遠看了個滿眼,兩人不由得暗自豎起大拇指。
付三少,真是能屈能伸!
接到自家兄弟讚賞的眼神,付辰得意地跳了下眉梢,暗搓搓地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小心戒備。
這次他在樓里布置了不少人手,另外來觀禮的客人中也混入了一些他的人。
現如今就等何耀祖講完話,然後來個瓮中捉鱉。
下面的一系列小動作,何耀祖是不知道的,他等下面的掌聲停下來以後,才繼續道:「各位今日來觀禮的朋友都知道,我們漕幫忠義為本,誠信立邦。時至今日傳承百年,十戒、十尊、十幫規,是為立邦之本。」
他的聲音粗啞可卻洪亮,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下首賓客聽地也不免激動。
可袁天河聽著卻有些坐不住,幫規他清楚,戒律他更清楚,勾結黑龍會雖不在幫規之中,卻到底和戒律違和。
何耀祖一番話說完,頓了頓又繼續道:「我們漕幫都是一群窮苦兄弟,從前朝開始能走到今日極其不易。幫會成立當然不是一帆風,當年也被打壓過,靠的就是幫中兄弟團結。幫里兄弟也苦,大多沒有讀過什麼書,可是我們也懂得大是大非,也直到忠義道德!」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激動,甚至臉都有些紅了。
直到這個時候,下首的客人心裡卻開始疑惑,紛紛交頭接耳,看這個架勢似乎並不像是傳位典禮。
袁天河是第一個坐不住了,狠狠地拍了拍一下椅子,他猛地站起來,定定地盯著何耀祖:「老幫主,時辰也差不多了,儀式還是早點開始吧。」
他的這話說的極其不客氣,稱呼都改成了老幫主,在傳位儀式結束前,這麼稱呼按說是很不合理的。
可他如今卻顧不到這麼多了,這個何耀祖太古怪了,樓里的氣氛也古怪,他到底忽略了什麼?
何耀祖卻沒理會袁天河的話,以前他也許還忌憚袁天河身後的黑龍會,可如今他已經投奔了九爺,那就沒什麼可畏懼的。
抬眼看了袁天河一眼,他目光帶著冰冷:「袁天河,漕幫副幫主,第五十四代弟子,居心不正,行事不端。勾結外敵,亂我華夏山河,辱我漕幫兄弟!」
「今日,我何耀祖以漕幫幫主的身份宣布,將袁天河免去副幫主身份,即日起逐出漕幫,不許再在漕幫碼頭出現!」
「你他媽的說什麼!」何耀祖這番話說完,袁天河眼都紅了,再也顧不上下面坐著的都是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物,憤怒地走到何耀祖面前:「你血口噴人!」
逐出漕幫、逐出漕幫範圍內的碼頭,這等於斷了他所有的生計,這還不算要是被黑龍會知道他把事情搞砸,那麼一定會滅他口的,再說出了漕幫他對黑龍會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我血口噴人?」何耀祖抬手指了指一旁,「有黑豹子家族的付少爺作證,我還能冤枉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