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見過這位溫和的哥哥發這樣的火氣,付辰也是懵了。不過他很快說道:「兄長莫氣,為了這些豬狗動氣太不值得了……現下有了口供,還有幾個人證在,不愁治不了他們。」
反手將手上的幾張紙拍給付辰,付汗青撐著身子坐起,一旁的江景瀾上前說道:「這些人在此地吃了大虧,如若現在放回去,必然回去要胡說八道。不如……」
「殺不得,這群人裡面有不少是黃埔的學生。」雖見這兩個東北的年輕將領臉色越壞,李俊青也還是大著膽子說道,「真都殺了,指不定還有多少麻煩!」
跟李俊青想的差不多,付辰也是說道:「除了陳鄭二人留不得,其他不過是聽令行事的軍人。兄長,古來有言殺降不祥,還是……」
「哪有工夫,統統處理掉!」付汗青深吸了一口氣,「現在就出發,先回北平見父帥!」
從手下叛變,幾乎是一直被壓著打的,付辰也知道自家兄長始終憋著火氣,可如此一來豈不是給東北軍樹更多的敵人?
這些東北軍的將領多少都是帶著些天地不怕的土匪脾氣,也真因為如此,未來十幾年艱苦卓絕的抗戰,才有了那可歌可泣的傳奇故事。
眼底多了些凝重,付辰回臉看了看身側還欲言又止李俊青,輕輕地搖了搖頭。
…………
儘管付汗青的身體還沒有徹底恢復,這支星夜兼程的東北軍,還是在長江洪水徹底爆發之前,開拔急行軍到了北平城。
最初奉系軍閥的地盤一直在山海關外。但經過多年的軍閥混戰,特別是直奉之戰後的數年間,北平實質性屬於奉系軍閥的控制。
尤其是大帥死後,少帥一直帶著夫人和趙四小姐呆在各方麵條件優渥的北平城。
自兩個兒子失聯以來,心急如焚的付玉廷先是派出多支隊伍前去接應,而後又帶著精兵強將一路南下,跨過山海關在北平等待消息。
自打穿越以來,付辰聽了無數有關這位外號黑豹子的父親無數傳言。
有人說,這位將軍出身土匪,跟著大帥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
有人說,他在東北多年,開採礦山,經營兵工廠,和楊鄰葛一塊創辦了東北的講武堂,不僅手下心腹無數,更把持著東北黑吉兩省的經濟命脈。
當然,也有好些相當不靠譜的傳聞。
說是這位爺最是喜歡美女,每隔三天就要送個大美女過去,然後這位爺的早餐,就是美女的心肝。
媽的,還要吃什麼活人心肝?
又不是一千零一夜!
一聽這種傳聞就嚴重的不靠譜,不會還有人相信的吧?
曾經聽到這些猶如瘋話般的傳聞,付辰雖是置之一笑,卻對這位從沒見過的父親充滿了好奇和嚮往。
隊伍開拔進城的時候,得到了守備軍官的熱烈迎接。
付辰一行人直接被迎上了北平最好的酒樓——說是酒樓,也跟南京的中央飯店也差不離了。
由兩個服務生迎著進了房間,熱水,乾淨的衣裳都準備好了。
不僅如此,桌上還擺著數種新制的點心,長途跋涉的付辰早就餓壞了也不管衛生不衛生,直接抓起來就吃。
把桌上的點心一掃而光,而後進浴池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
困勁兒很快上來了,付辰看著那張鋪得又厚又軟的床,卻沒有急著躺上去,而是把被子枕頭這些直接搬進了實驗室。
其實從南京開始,付辰就在搜集未來能用得上的「物資」了。就算他不拿,未來肯定落鬼子或者偽軍手裡——他才不要把這些好東西留給敵人。
鑽進實驗室美美睡了一覺,才是出了實驗室換上乾淨的衣服。
心裡記掛著兄長,付辰出門直奔付汗青的房間去。可還沒靠近,便聽到裡面一陣暴風驟雨般的謾罵。
聽得付辰不由擰眉心道:是誰如此大膽居然在兄長休息的時候造次?等一下,難不成是……
不由微微發顫,付辰發足小跑過去,就見房內數個軍官簇擁著一個身材偉岸的高大男人。
仿佛是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這中年男人將兩條軍服袖管都卷了起來,時下,正對著江景瀾兄弟發火。
「簡直是兩個廢物!」男人聲音大的幾乎要把樓板掀翻,「帶了整整一個團的人出去,卻給個叛徒攪了局!」
江景瀾在東北軍中級別也不低,恐怕除了付汗青之外,也就是他那位從未見過面的父帥了!
眼看他這副身板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個腦袋還多,不僅高,身板還極其強壯,看上去猶如一尊矗立在狂風中的鐵塔。
英氣的相貌時下卻因憤怒而顯得十分猙獰,付辰調整過呼吸,雙眼微眯地走進房間,可還沒說什麼話來,付玉廷突然罵道:「每次傷得都是汗青,十有八九又是老三惹的禍!」
額。
還沒認爹,就遭嫌棄了麼?
「父帥,就算您再是不高興,起碼在外頭罵人吧?兄長還在休息呢!」
知道黑豹子的厲害,他卻偏偏要綿里藏針一番。房內的眾人聽了,齊刷刷地將目光迴轉了過來,皆是吃驚地望著他。
江家兄弟臉都在抽搐,現在這狀況,他倆實在不敢放膽多嘴的。
「家赫?」看到小兒子,付玉廷沒好氣地說著,「你來做什麼?」
「看您說的,」付辰呵地一笑,「兄長傷得這麼重,我得多大的心眼不過來看看啊!」
付辰這不是說胡話,而是知道從前的「自己」,在父親面前必然是個紈絝子弟的形象,立馬換了副滿不在乎的態度。
「哼,算你懂事。」付玉廷聽了,面容稍稍緩和了些,「在南京,又是闖了什麼禍?讓你去好好念黃埔,你倒是好,給我到處惹事生非,你以為你還在東北呢!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付玉廷越說越氣,正揚手要打,床上的付汗青急忙替他說話道:「父帥,這次真不是家赫惹得事……我們在南京城,差點被日本人坑了。」
說著,他趕忙對不敢吭聲的江景瀾擺手,讓他把陳紹川和鄭澤榮兩人的口供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