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掙脫了這瀕死之人求救的手,野田林志只是緩緩低下眼瞳,對著他冷笑著說日語:「沖田君,看你這麼痛苦,就算給你治好了,也不再能給天皇陛下效命了!安心的去吧,我會帶著你的銘牌和遺體回鄉的。」
「野田,你這個……」
壓根不等他說完,野田林志似乎是聽得不耐煩了,抬起右手抓住他的下頜,用力地一扭!
付辰就聽這倒霉蛋的脖子,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錯落聲,已經彎到了一個人類根本不可能活著達到的角度去了……
「殺……殺人了!」楊哲發出慘叫,嚇得雙腿一軟直接側坐在地;他身邊的章良和王二雷也是嚇壞了。
雖說兵荒馬亂了這麼多年,普通百姓對「死人」還存著相當的恐懼,更別提人還是在他們面前被殺的。
眼瞅著進門時候還在喘氣的傷者,現在流了一地的血,已變成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三人嚇得完全動不了了。
相對於這三個被嚇傻了的老百姓,立在雨里的付辰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
這廝,竟如此喪心病狂!
不僅殺敵人,連自己人都殺!
而原因……只是他野田林志覺得對於他效忠的天皇來說,是個沒用的拖累。
連自己同胞的生命都完全不在意,怪不得在入侵別人的國家能做到滅絕人性的燒殺擄掠……
付辰眼底的仇恨越來越濃,雙眼死死盯著對方。
可就在這瞬間,野田林志似乎是感覺到了他投射過來的目光——常年受訓的軍人們,都有這種異於常人的感知力。
尤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現代特種兵,他們除了能第一時間感知到敵人的目光,甚至能洞察敵人的存在的位置。
不好!
立刻閃身在影壁之後,付辰連軍刺和白朗寧都拿了出來。
如此喪心病狂,連自己人都殺,若不跟他玩命的話,兄長肯定是沒命,自己則絕對會被他帶回去嚴刑拷打,逼著說出那些藥物,以及醫療工具,甚至於在香水灣使用的炸彈的秘密!
就算老子干不過你們死了,也休想從我這裡知道半點秘密——連帶今天還弄死兩個,爺早就夠本了!
無聲地打開了白朗寧手槍的保險,付辰卻聽到死寂無聲的廳堂那邊傳來啪啪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到有個男人氣喘吁吁地說著:「少,少佐……不好了!」
付辰一怔,不禁又是回身過去小心觀望:就見廳堂內包括楊哲在內的人們,都是呆若木雞地站著,野田林志卻正轉身過去,冷眼看著剛氣喘吁吁跑進門的落湯雞手下。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野田林志滿面不耐煩地發問。
「川崎……還有工藤君都在河裡!他,他們……」一邊粗喘著,一面驚恐萬狀地回答著。
嘩啦!
一聽這話,這些鬼子紛紛將震驚的目光轉了過去,野田林志不由瞪圓了雙眼,竟是完全顧不得剛才覺察到的異樣,刷一下轉身過去,死死抓住對方的衣領:「混蛋!你再說一遍?」
這位部下頓時被他像是要吃人的目光嚇了一大跳,卻還是抖抖索索地回答:「少,少佐,按照您的命令,我在附近打探,可還沒有走出多遠,我就看到川崎和工藤的屍體在城外的河裡!」
當時圖省事,付辰將兩具屍體直接踹進了附近的河裡——看來將敵人的屍體埋了,有的時候並非僅僅是敬重敵手這一個意思。更多是為了隱藏行蹤。
就聽野田林志罵個不停,這位回來「報喪」的手下低著頭,在這暴風驟雨般的謾罵下,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還接連承受了七八個耳光才罷休。
「少佐,您聽我說!」老半天才是見他的怒氣稍稍平緩了些,這位部下才是小心翼翼地說著,「我,我已是仔細看過了,他倆身上有刀傷,還有槍傷……」
「槍傷,刀傷。」野田林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是緩緩冷靜下來,「你有沒有注意是什么子彈口徑?」
子彈口徑。
聽到這個詞付辰眯了眯雙眼,自己忽略了這個問題。
這個時代,白朗寧手槍就算在國黨中高層也是個稀罕物件,自己剛奪了他們的車成功突圍,若給他們覺察手下死於這種槍,多半就知道自己在肥南附近了!
看來,以後弄死這些該死的小鬼子,必須把傷口也毀個亂七八糟才是——就聽這位部下回答:「遺體不知被髒水泡了多久,已經看不出什麼了。」
「混蛋!」再次罵了句,野田林志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鈴木,你原地待命,其餘人,跟我過去看看!」
付辰才是舒了一口氣,正以為這喪心病狂的鬼子頭目要帶著他的下屬們離開之時——前廳卻是傳來三聲槍響。
付辰到抽了一口涼氣,才發覺楊哲三人已中彈了!
拳頭頓時握緊了,付辰差一點就要抄起軍刺和手槍跟他們拼命,卻有一隻濕漉漉的手,死死握住了他的肩膀。
倏然回臉,付辰卻看到風雨之中,竟是兄長披了件外套站在自己身側。
身上還有傷,怎就這樣出門了?
可他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口,臉色青白的付汗青,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對自己緩緩搖了搖頭。
待回頭過去,除了那個留守的鈴木,野田林志已帶著他的部下們,消失在風雨之中了。
根本不等付辰做出任何反應,冷臉的付汗青一偏身繞過他,已照著鈴木發動了衝鋒!
「什麼人……」
完全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呼救的機會,形同鬼魅的付汗青撲過去的同時就是一招鎖喉!
根本沒來得及衝上去幫忙,付辰就聽到這倒霉蛋的喉骨發出喀嚓一聲脆響,就嘔出口鮮血歪倒在地。
好快的動作!
相比南京城裡那些只會勾心鬥角算計人的軍官,這才是真正的民國軍人嗎?
付辰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先到門口一番觀望,野田林志早就帶著人不見了,怕是一時半會兒的不會殺回來;才是大搖大擺地回身過來,拿出軍刺撕開鈴木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