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死之交

  ()草場辰巳被巨大的爆炸聲從睡夢中驚醒,急披衣起床衝出指揮部時,只見北邊的整個天空都已經被巨大的火光所照亮了,沒過多久,又是一陣巨大的爆響傳來,隨即又是一團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那刺眼的強光幾讓人無法直視

  「八嘎牙魯。」草場辰巳的臉se頃刻間變得煞白。

  就這情形看,必定是小朱莊的炮兵陣地遭襲擊了,尤其是剛才那兩朵巨大的蘑菇雲,多半是兩個彈藥庫被引爆了,否則不可能有這麼大動靜,但草場辰巳實在想不出來,炮兵陣地怎麼可能這麼快被敵攻破,他甚至都來不及派去援兵。

  很快,第16師團參謀長三澤義夫,步兵第30旅團旅團長筱原次郎,還有片桐護郎、野宣明、山田喜藏、近藤元、笠井敏松、今中武義等聯隊長也紛紛趕到了,望著北邊幾乎映紅整個天空的火光,這些個老鬼子一個個全傻了。

  「援兵,快派援兵。」三澤義夫反應過來,沖身後通訊兵大聲怒吼。

  通訊兵猛然鞠首,匆匆去了,很快,一個大隊的ri本兵就集結起來,搭乘十多輛卡車還有二十多輛邊三輪浩浩蕩蕩駛向小朱莊,在這個步兵大隊身後,還有另外兩個步兵大隊跑步跟進,不過誰都清楚,這時候才派援兵怕是已經遲了。

  王一刀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正在快速流失,伴隨著血液一起流失的,還有他的力量,別看他人瘦,塊頭也遠不及黑瞎子,但是掰手腕,黑瞎子那也得甘拜下風,可現在,他卻已經虛弱得連胳膊都快要抬不起來了。

  半分鐘前,王一刀連砍了十幾個ri本兵,純鋼打造的大片刀都砍得卷了刃,終於帶著兩個老兵迫近到了小ri本一處彈藥庫附近,可這時候守衛彈藥庫的ri本兵已經反應過來,沒有步槍他們竟然就用血肉之軀結起了人牆,而是寧死不退。

  僅僅片刻,更多的ri本兵已經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

  只等這些ri本兵增援上來,王一刀和兩個老兵絕對是有死無生,生死關頭,一個老兵抱著集束手榴彈衝進小ri本中間,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守在彈藥庫入口的十幾個ri本兵便全部倒在了血泊中,彈藥庫的大門終於打開。

  衝進大門,王一刀從小ri本身上搜集了兩顆手雷,在鋼盔上磕著引信後遠遠扔向跟小山似的露天堆放在院子裡的炮彈,然後跟另外一個老兵轉身就往外跑,不等他們跑遠身後的彈藥庫就轟的炸了,王一刀感到背部被什麼東西剌了一下,有些灼疼,又有些麻,他起先沒在意,直到跑出百十米才忽然感到渾身乏力,然後腿一軟就癱倒在地。

  另外一個老兵趕緊折回來扶起王一刀,只見王一刀背部已被炮彈破片剌開一道長長的血槽,白森森的骨頭都清晰可見,從傷口流出的鮮血更是把他的軍裝、軍褲全給濡濕了,換做別人流了這麼血多隻怕當場就休克了。

  王一刀既便還沒休克,卻也有些神志不清了,一陣陣寒意湧來,只覺得眼皮在一個勁打架,但王一刀兀自強撐著,因為他知道這一睡過去就再無法醒過來。

  半昏半醒間,王一刀感到自己被人背起來,好像是排長王小木。

  「老刀,別睡,千萬不要睡」是王小木,王一刀耳畔響起王小木聲嘶力竭的怒吼,整個人的意識忽然變得清楚了起來,扭頭往回看,只見小ri本的整個彈藥庫已經完全被烈焰給吞噬了,滔天的烈焰幾乎映紅了整個天空。

  看到這一幕,王一刀臉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炸掉了小ri本的彈藥庫,明天十九大隊就能少死許多弟兄,這活命的恩情算是報了。

  火光中,數十上百的ri本兵正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試圖截下王小木還有他身邊的十幾個老兵,王小木和十幾個老兵拼死抵擋,但是猛虎架不住群狼,這些老兵就再厲害,也擋不住小ri本無休無止的圍攻,不斷有老兵掉隊,不斷有老兵犧牲。

  很快,王小木身邊就只剩下了六個老兵,而四周的ri本兵卻越聚越多。

  「排長,你別管額了。」看到王小木背著自己累得氣喘吁吁,王一刀便嘆息道,「額已經不行了,你和弟兄們快走,給額留顆手榴彈就行。」

  「放屁」王小木卻是勃然大怒,惡狠狠地罵道,「別忘了你是十九大隊的兵,咱們十九大隊絕不會在戰場上拋下自己的弟兄,給老子把嘴閉上,要活大夥一起活,要死,大夥就死一塊,到了那邊咱們也不會寂寞。」

  「排長,這又何必,這又何必?」

  王一刀皺了皺眉頭,因為他覺得又欠了王小木恩情。

  「給老子閉嘴。」王小木喝住王一刀,又沖身邊最後剩下的六個老兵怒吼,「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jing神來,咱們十九大隊就沒一個孬種,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沖,給老子往前沖,殺光這些狗ri的小ri本……」

  個ri本兵從前面衝過來,試圖截住王小木他們幾個。

  王小木背著王一刀,根本沒法拼刺刀,剩下六個老兵也跟小ri本火拼了好幾場,體力其實早已透支,但是還有一股血氣在支撐著,雙方剛一照面沖在最前面的兩個小ri本被刺死當場,白刃戰,小ri本相比十九大隊的老兵,明顯還是不夠瞧。

  不過小ri本並沒有被王小木幾個嚇住,剩下六七個ri本兵衝上來,刺刀對刺刀,攔住六個老兵拼刺,就這片刻耽擱,其他幾個方向的ri本兵就已經逼了上來,再過一會兒,等這二三十號ri本兵圍上來,王小木他們就必死無疑了。

  就在這節骨眼上,前方驟然響起一陣突兀的槍聲,剛剛還在跟王小木他們拼刺刀的六七個ri本兵便紛紛倒下,王小木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急抬頭看時,卻是徐十九、高慎行帶著十幾號人趕到了,徐十九滿面是血,也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沾的小ri本的血。

  「大隊長,大隊長…」看到徐十九後王小木一下嚎起來,還帶著哭腔。

  徐十九沖在最前面,一邊連續拉動槍栓連續開火,將四周圍上來的ri本逐個摞倒,一邊大聲問王小木道,「王排長,你們排剩下的人呢?」

  「死了,全死了。」王小木慘然回答,「就剩我們幾個了。」

  徐十九衝過來,挨個清點完幾個老兵,接著又慘然問道:「其他人呢?其他人呢?」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遠處不斷爆炸的紅光映著一張張猙獰、年輕的臉,附近的ri本兵雖然都被他們於掉了,可幾百米遠,夜空下,更多的ri本兵正端著刺刀往這邊衝殺過來,更遠處,一束束車燈照she過來,小ri本的援兵也離這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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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十九回頭看看身後,身後幾百米開外便是小朱莊,而且途中並沒有小ri本阻擊,如果這時候撤回小朱莊,他們就有很大的機會從地道逃出去,十幾個殘兵都在看著徐十九,眼巴巴等著徐十九下令,逃走?或者殺回去救出剩下的兄弟?

  「大隊長,大隊長……」李牧渾血是血,從不遠處跌跌撞撞衝過來。

  「小牧?」徐十九兩步搶上前來把李牧扶起,又揪著李牧肩膀厲聲喝問,「你有沒有見著別的弟兄,還有沒有別的弟兄沒突出來?」

  李牧帶著哭腔慘然道:「我好像看到連長和張連長被困在前面。」

  徐十九沒有一絲猶豫,拿盒子炮往前一撩,厲聲大吼道:「弟兄們,咱們十九大隊自打成立那天起就沒在戰場上拋下過任何一個弟兄,跟我殺回去」說完,徐十九便端著盒子炮兜頭沖了回去,剩下十幾個老兵見狀,也嗷嗷叫著跟了上去。

  伴隨著「兵戈」一聲槍響,高慎行從矮牆上縮回來,一邊打開槍栓將滾燙的彈殼退出一邊冷冷地報了個數字:「十七」

  張友全拿盒子炮從矮牆頂上朝著外面胡亂放了兩槍,聽到「十七」倆字,便回頭很不耐煩地瞪著高慎行,道:「你他娘的能不能閉上你那張臭嘴,顯得你槍法准還是咋滴?老子要也有這麼杆步槍,也一樣能於掉十幾二十個小ri本

  高慎行沒有理會,推彈上膛換到矮牆另一側對著外面又是「兵戈」一槍,然後繼續冷漠地報數:「十八」

  張友全徹底沒轍,索xing靠著矮牆坐下來,然後從口袋裡摸出皺巴巴的煙盒,又從煙盒裡摸出一根同樣皺巴巴的捲菸,點著了吸幾口,又從嘴裡卸下來遞給高慎行,問:「我說二百五,要不要也來幾口,這可是最後一根煙了。」

  高慎行還是沒理,換了個位置還想狙擊,不過這次外面的小ri本也學乖了,高慎行才剛冒頭便一梭子打過來,高慎行趕緊又縮回來,不過右臉頰還是留下了一道血漕,僅僅毫釐之差,剛才就讓小ri本的歪把子輕機槍爆頭了。

  見高慎行不搭理,張友全又把煙叼嘴裡,想到這很可能是他這輩子抽的最後一根煙,張友全便猛吸了好幾口,直到肺里被辛辣的濃煙徹底灌滿,然後才心滿意足地道:「娘的,臨了臨了沒想到跟你這二百五死一塊,這算不算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