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一的話，再次讓張指揮怔在了當場。
原來今天看到的物資，還是剛剛開始。
按照剛才聽到的規劃，眼前的人至少要在這建七八個大倉庫，那要裝多少物資啊。
並且聽他的意思，要放進倉庫的，還只是不適合放在露天的物資，那麼，能放在露天的物資不是更多？
張指揮有些凌亂了。
李諾一見他的神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指揮長，馬上到冬天了，等下了雪，許多道路都要封閉，物資運進來就更困難了，所以要提前做準備。」
「我們已經提前做了籌劃，緊缺的生活醫療物資，各處都在籌集，籌集完畢就馬上運過來。」
李諾一說的情況，張指揮當然清楚，只是調集物資需要過程，也沒有那麼大的量。
「指揮長，目前這裡有多少人？」
對於這個問題，張指揮沒馬上回答，因為這已經涉密了。
不過他隨即放鬆了心神，眼前人的權限不低，這種事對他應該不是機密。
「建設隊伍加上科研人員，這裡已經有一萬多人。」
「對啊，這麼多的人，物資的需求量是相當大的，我想儘量多做些準備，免得出現青黃不接的情形。」
李諾一說的比較含蓄，昨天的晚飯他已經領教過了，高強度的勞動下，大家吃的東西非常單一。
單一也就罷了，每人兩張餅，分發糧食的人都沒說一句不夠再要，這就說明伙食是定量的。
那些腦力勞動的科學家，平時沒有蛋白質補充，身體怎麼能受得了。
還有一點，李諾一昨天轉悠的時候注意到，所有人都是夏天的服裝和被褥，天氣冷了後，肯定抵擋不住。
這裡又沒有取暖設施，就算想燒個火炕，也沒柴火和燃煤。
不說別的，僅僅是一萬多人的禦寒物資，用汽車從內地運送到這裡，也要消耗龐大的運力。
李諾一可以想像，運不過來的話，沒人會抱怨，所有人仍舊會一腔熱血地投入到每日的建設中去，只是在寒冷時，默默地用身體抵禦。
他記憶中，原本就是這樣的。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這八個字寫出來簡單，但是貫徹和落實的過程，卻是一點都不浪漫。
將青春和熱血撒在這裡的人，不能因為他們能吃苦，就一定要給他們苦吃，這是李諾一當下的想法。
「這個，我們已經在盡全力在做了，你也知道，當前還有仗在打，各處都需要物資。」
聽李諾一話里明顯對自己的安排沒信心，張指揮下意識解釋了句。
「嗯，我不是對基地有意見，而是我有渠道解決一部分問題。
這樣，我就直接說吧，糧食、燃油還有服裝被褥，以及醫療物資，您都可以讓運輸部門暫時不要運過來了。」
「這。。。你，你讓我想想。」
李諾一的話對張指揮的衝擊簡直太大了，面對千軍萬馬衝鋒都不會變色的他，此時竟然有些結巴。
「好的，不急，您慢慢想。」
李諾一也知道事情有些驚世駭俗，如果不是他一步步取得了上面的信任，他可不敢肆無忌憚地如此做事。
因為換了誰都會想，今天我答應了你不再運輸生活物資，一旦你不落實，那麼這一萬多人很快就會陷入絕境。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有這麼厲害的資源和能力，專門跑到這裡做這種事，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任何一面，只要有一絲有可能成為現實，都是張指揮無法承擔的。
「你們先在這忙，我回去一趟。」
張指揮額頭的汗水冒了出來，他隨手抹了抹，扔下一句話就往回走。
李諾一隻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張指揮明顯是要回去落實，他已不再掩飾，也掩飾不了了。
這個程序肯定是要發生的，李諾一沒太在意。
回去的張指揮，先是坐上一輛吉普車，直接找到了在野外工作的金先生。
將金先生拉到無人處，張指揮詳細地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金先生聽。
「金先生，他還說，他要解決基地的糧食衣被、燃油和藥品，他讓我們不要再操心這些物資。
人是你帶來的，我只能先找你，我，我有些不踏實啊！」
金先生靜悄悄地聽完了張指揮的講述，過程中一直都沒插話。
「完了？」
「完了！」
張指揮眼巴巴地看向金先生，指望著他給個說法。
「我沒什麼好說的，你直接向上匯報吧。」
金先生心裡其實早就樂開了花，但是他還是不動聲色，因為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麼，張指揮依舊還是要請示，那麼他說不說意義都不大。
雖然沒得到想得到的信息，但是看到金先生雲淡風輕的神色，張指揮一下子心定了下來。
「謝謝先生，我這就去匯報。」
心下安定的張指揮，馬上回到他的指揮室，親自擬定了一封電報，然後第一時間發了出去。
一個多小時後，他收到了回電。
電文譯出來後，張指揮拿到手上都有些懵，因為內容太簡單，只有一句話：
「信他，放手讓他做。」
難道不用再詢問些細節嗎？難道不設置些防火牆、私下做些安排嗎？
張指揮反覆看了兩遍，看到這封電報標註的是絕密後，他長長呼出一口氣。
看來自己有太多不知道的事，而且是不該自己知道的。
不再有任何的疑慮，他將電報小心地歸檔收好，隨即開始發出一系列的指令。
這些指令，都是取消相關物資採購和運輸的。
與此同時，空出來的運力，他要重新規劃，另外他也沒忘記，再調一批人手去工地，加快倉庫的建設。
在工地上的李諾一，差不多已經和管理人員交接完物資，當他看到又有幾百人過來幹活時，他明白張指揮的請示，已經有結果了。
工地上也不用他和秀才再上手做什麼，管理團隊接手了現場的指揮。
「秀才，我們去水源地看看，用人力運水效率太低，我想改善一下。」
「好，我就喜歡跟著你做這些事，太有成就感了。」
秀才露出滿口白牙，反射著陽光熠熠生輝。